原本西班牙艦隊的指揮官是安敦尼,不過因爲安敦尼的失敗,需要接受西班牙帝國海軍的調查,因爲派了施爾瓦這個傢伙擔任艦隊司令,可惜的是施爾瓦只是一個花花公子,來馬尼拉不過是來鍍金的,此時將艦隊帶着逃亡馬六甲,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撤回海港,就憑那些炮臺的防禦,根本不可能阻擋擁有六艘鐵甲艦的艦隊。
馬尼拉港口上有六座大型炮臺,可以組成交叉火力射擊,使用的都是沉重的巨石建造,裡面安裝的是長管加農炮,或者說叫做長重炮,也就是荷蘭人出口到大明的紅夷大炮,發射的同樣是球形炮彈。
當然這種前裝炮,射速的問題就不需要有什麼希望了,西班牙人做好的炮手也只能做到兩分鐘一發炮彈。因爲每次發射,都需要經歷復位、再裝填再次設定俯仰角和方向角等步驟,發射一次之後,必須要灌水入炮膛,熄滅火星,再用乾布擦乾,然後才能再執行裝填復位發射等步驟,步驟繁瑣廢立,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炮手兩分鐘的時間已經是極限了。
至於射程倒也不錯,能夠打到五公里,在這個艦炮射程普遍只有四公里的時代,五公里的射程已經是相當厲害的,不過相比鐵甲艦上射程普遍超過十公里的100mm長身管艦炮,這種射程優勢反而成了弱勢。
“轟!轟!”爆炸的聲音不斷的傳來,把炮臺上的巨石炸得石屑亂飛,不過**在殺傷人體或是對付木質結構上面有些優勢,在對付這種巨石建築上面,高爆**作用的確不是太大,主要是彈丸的動能並不能轉化爲衝擊力,在撞擊之初,彈丸就已經爆炸了。
朱由崧笑道:“換***,不就是個石頭建築嗎?西洋人最喜歡這個,不過這些大理石總不會比鋼鐵還要堅硬吧?***可是能夠穿甲數百毫米呢!”
***的技術很簡單,說白就是在普通炮彈上增加一個高碳鋼的硬質彈頭,在這樣的硬質彈頭保護之下,引信必須在撞擊力達到一定程度纔會導致引爆,而這段時間就已經足夠讓***鑽入炮臺當中了。
經過火控系統的一系列操作,兩發炮彈正好擊碎了炮臺的厚厚石壁,鑽入了炮臺當中,只聽一聲悶響,炮臺上的幾個窗口冒出了股股硝煙,裡面的人員和火炮恐怕是毀了。
朱由崧不禁笑道:“幹得好,這兩個炮手可真是厲害啊!”
旁邊的沈有容卻搖了搖頭,說道:“恐怕不是炮手厲害,而是一整套的作戰程序厲害,炮手不過是修正俯仰角和方向角的人,在指揮室裡纔是真正的測算人員!王爺,來到北海,我纔算是看到了什麼纔是真正炮擊?”
朱由崧笑道:“怎麼?沈老,難道也想學炮兵?”
沈有容神色落寞,說道:“我?人不能不服老,最近我也跟那些測算員槍炮士學過一些東西,只可惜怎麼也學不會人家的算法,不過我有二子,沈壽嶢和沈壽嶽,年方二十,他們二人也都是從小學習兵法,有志於軍旅,不過他們所學的不過是我這些年來的軍旅經驗,要是沒辦法學到這些東西,我看他們連當個小兵都沒辦法勝任!”
朱由崧笑道:“兵法之理,古今相通,不過是現在多了一些技術性的問題而已,兩位沈兄,既然想要報效大明,我可以給他們安排,只是兩位沈兄如今二十了,我想還是讓他們選擇進入陸軍大學或是海軍大學吧!”
二人正說着,岸上的幾座炮臺已經全部被擊毀,徐振昌率領艦隊直撲軍港,一通炮擊,將靠岸的軍艦全部擊沉,後續的五十多艘的大型運兵船也紛紛衝上了碼頭,裡面那是朱由崧從京營當中帶來的三個師的步兵,原部隊是神機營,現在由方世鴻帶領,這些人原本就是擺弄火器的行家,改編之後,他們的成績居然超過了原本的神樞營的三個師。
在艦炮的***轟擊之下,城牆上的火炮首先啞了火,然後整個馬尼拉的城牆很快就變得千瘡百孔,此時呆在總督府的馬尼拉總督巴爾德斯,苦惱地看着不斷坍塌地城牆,嘴裡不斷咒罵着:“這些人非得把城牆炸成粉末,纔會進攻嗎?”
“總督大人,我們還是投降吧?對方的力量太強了,根本不是我們能夠相比的!”身邊的幾個幕僚忍不住說道。
現在西班牙的無敵艦隊雖然被英國人打敗了,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的殖民地和國力仍然是世界頂尖的,而且巴爾德斯是個典型的天主教狂信徒和種族主義者,要向他眼中的低等種族異教徒投降,這對他的信仰和信念絕對是一個挑戰。
“哼,就算是我們的艦隊失敗了,我們西班牙士兵方陣也絕對是最強的!”巴爾德斯揮舞着雙手,說道:“我們的大艦隊會來拯救我們的!”
幾個幕僚不禁苦笑,從美洲到亞洲,大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兩個月來,美洲艦隊已經基本上全部達到了馬尼拉,可是仍然是失敗,要是從本土調艦隊過來,難道本土的防禦就不需要了嗎?
米勒是西班牙陸戰隊的團長,原本他是西班牙步兵的上校,因爲要去遠東追逐財富,纔在總督府成了一個陸戰隊的團長,他瘋了似地衝進了總督府,哭叫道:“總督閣下,我們的西班牙方陣失敗了,他們使用的火槍是後裝槍,射程和射速都遠遠超過我們,跟他們打排槍,我們的士兵就是排隊被槍斃啊,我們的士兵小夥子都被殺死了!三千人,不到一刻鐘,我們的三千人都死了!”
“什麼?”巴爾德斯呆坐在總督寶座上,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可以反抗“東方野蠻民族”的力量,現在投降是他唯一能夠活命的選擇。
巴爾德斯投降之後,朱由崧很順利地接管了當地的**,因爲當地原本就有很多華人,而且他們還掌握了絕大多數的財富和種植園,有這些人的配合,呂宋的過渡十分的平穩,而接下來,朱由崧則命令邵傑尋找十四年前馬尼拉大屠殺的受害者,剛剛過去十四年,很多幸存者仍然健在,仇恨仍然沒有淡去,這讓清算進行得十分順利。
這段日子,馬尼拉的華人可是揚眉吐氣了,原本掌握了武裝的西班牙人,此時卻成了階下囚,而很快他們又接到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林老,王爺要槍斃兩萬人,爲當年慘死的先輩報仇呢,您老一輩子惦記的事情,這次總算是有個頭緒了!”
“真的嗎?我的要去看看,我要親眼看着這些白皮鬼死在我面前,我這輩子就算是死也值了!”
“算了吧,您年紀大了,別收了什麼驚嚇?”
“放屁,我只有親眼看着他們死,我們才能夠消我心頭鬱結之氣,只可惜隨意殺了些人,有些罪魁禍首根本沒有收到懲處?”
“林老,這您就不知道了,要是您知道有誰曾經在那次慘案當中下手,你儘管可以去跟那位邵大人說,他們會組織什麼軍事法庭,審判這些白皮鬼的!”
……
沙灘上,跪着兩萬反剪雙手到後背西班牙人,後面則是一個個特意從南方請來的劊子手,這導致了南方的劊子手成了緊俏職業,朱由崧不會讓軍隊來做這種屠殺的事情,畢竟軍隊有自己的榮耀,他們不會對那些好無壞受能力的平民下手,否則他們跟日本人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在馬尼拉一共也不到十萬人,這兩萬人可以說是讓他們傷筋動骨了,巴爾德斯不禁焦急地說道:“親王殿下,在我投降的時候,您說過要保證我的安全的,不會對我們下手的?”
朱由崧冷笑道:“我說過在合法合理的範圍之內,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所以我才只殺兩萬人,原本我打算殺死一半在馬尼拉的西班牙人的!”
巴爾德斯說道:“這是爲什麼?”
朱由崧冷笑道:“我所信奉的一位聖人,曾經說過,以直報怨以德報德,當年你們就在這個馬尼拉城池當中,屠殺了我的兩萬同胞,同胞這個名詞或許你們很難理解,我們中華民族有個共同的祖先,那就是炎黃,所以我們大明子民都是炎黃後裔,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既然你們殺了他們,我自然要殺死同樣的西班牙人作爲回報!”
朱由崧的話,讓巴爾德斯心頭一冷,卻讓旁邊的徐振昌、邵傑、楊璐、楊琦和方世鴻都不禁心頭一熱,原本皇帝喜歡稱百姓爲“子民”,現在朱由崧卻稱百姓爲“同胞”,這倒是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種被尊重的快意。
巴爾德斯仍然不肯放棄,說道:“親王殿下,您這樣做只會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只會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朱由崧冷笑道:“放心,那些兇手不會逍遙法外的,這次處死兩萬人是國家層面的報復,不過接下來自然是個人方面的訴訟,另外,巴爾德斯,你最好閉嘴,要不是我看在十四年前你並不是馬尼拉的總督,我連你也不會放過!”
這些日子朱由崧已經嚐到了那種生殺予奪的絕對權力的意思,雖然有着後世的見識來約束着他,不過身上自然也帶有一股殺氣,巴爾德斯一聽朱由崧這樣說,便再也不敢相勸了。
朱由崧當然知道,此舉必然會讓西班牙和大明處於戰爭狀態,並且很難和解,不過朱由崧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畢竟他對西班牙在美洲那豐美的北美殖民地可是垂涎三尺了,北美大陸那地方,什麼資源都不缺,卻沒有什麼靠近的敵國,簡直是超級大國形成的必要條件,不過就算是那裡日後成爲了什麼超級大國,朱由崧也絕對不允許是一個白人爲主信奉天主教的國家。
而且國內農業技術發達的農業和規模暫時不大的工業,還沒辦法消耗中國那一億多接近兩億的人口,北海、臺灣和呂宋都不過是小打小鬧,真正的大頭還是在美洲,只有兩國處於戰爭狀態,在日後,朱由崧才能夠名正言順地攻擊對方的北美殖民地。
呂宋這裡除了在海航位置上有着重要意義之外,在礦藏上同樣也對中國有着巨大的意義,在這裡盛產金銀銅鉻,金銀自然不必多說,中國可沒多少金銀礦,有了呂宋的金銀礦藏,對中國來說意義重大。
而銅礦,除了可以鑄幣之外,對如今的大明軍隊也擁有着巨大的意義,畢竟現在大明的軍隊已經進入了火器時代,而子彈和炮彈的製造需要大量的黃銅,後世中國就是因爲沒有銅礦,纔不得不選用了鋼製彈殼,如果沒有足夠的銅礦,就算是想要打仗恐怕都打不起來。
因此呂宋的開發也就被提上了日程,邵傑觀察了這裡的土著人,文明水平低,而且原本的呂宋國已經被西班牙滅掉,而鄭和下西洋之時又給這裡的土著留下了一個相當好的印象,這讓大明有了同化這裡的基礎,因此邵傑提出了一個計劃三個手段,三管齊下。
首先,將向北海和臺灣移民的人,全部該運往呂宋,這裡的氣候更加溫暖溼潤,甚至有一種西谷米,整個樹都是澱粉構成,即使不用賑濟,也死不了人,這是從人員構成上,讓大明的百姓佔據絕大多數。
其次,通知聯合礦業和北海礦業這兩個礦業公司,對這裡的礦藏進行開發,相信金銀銅鉻這樣的礦藏,無論對誰都是極有價值的,並且組織南方的橡膠種植園主和甘蔗種植園主,以及相應的橡膠工業製糖工業遷移到這裡,從經濟控制呂宋。
第三則是開辦學校,教習漢語和四書五經,以經義教化當地百姓,邵傑這個聖門學子,也不得承認儒學在教化百姓和維持穩定上面,對一個國家擁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即使等他們黃老之學和諸子百家重興,儒學也不可能沒落,只會在他們的逼迫之下,推陳出新,更進一步,這是從文化上同化對方。
朱由崧看着這三個手段,怎麼看怎麼眼熟,這不就是小日本佔領臺灣和滿洲國之後施行的政策嗎?除了第一個,小日本可沒有足夠人來同化當地的中國百姓,而中華文明,也不是小日本那學了半吊子的文化能夠同化的掉了,不過這種措施是絕對沒錯的,否則臺灣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的親日派?
日本人的手段是沒錯的,可惜日本人的軟硬件上有內部不足,自然不可行,不過由大明來施行那就完全不同了,對於邵傑的這項計劃,朱由崧絕對贊成,並且馬上向大明的移民局和海軍打好了招呼,讓他們絕對配合邵傑的行動。
在朱由崧的鐵血政策之下,呂宋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然後徐振昌就有些耐不住了,原本他當海盜的時候,整日被那些西洋大艦追着跑,現在他有了鐵甲艦,卻能夠將這些原本看起來無底的西班牙大帆船打得稀里嘩啦,這種報仇的感覺,讓他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爽”。來到總都督裡,他就波不急待地對朱由崧說道:“王爺,下一步我們是不要進攻巴達維亞了?”
朱由崧笑道:“巴達維亞?不,我們不需要進攻巴達維亞,只要等條約達成之後,進去接管就行了,那些荷蘭人雖然市儈,不過比這些執拗的西班牙人要聰明的多了,我們已經顯示了武力,他們不會做無謂的事情。”
朱由崧剛剛說完,海軍方面就收到了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一封邀請函,說是請大明方面派遣專使,前往馬六甲獅城詳談,這件事情除了邵傑,恐怕也無人能夠勝任了,畢竟也只有他纔是真正有過外交縱橫經驗的。
馬六甲海峽,獅城。
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辦事處當中,談判使者菲爾德不禁暗自咒罵:“這些東方人,真是太不準時了,居然讓我們等他!”
雷約茲笑道:“菲爾德先生,這是他們彰顯自己身份的一種方式,按照他們的說法是‘擺譜’,只有尊貴的人才會值得別人這樣等他!”
邵傑滿面春風地來到這個會議室當中,對菲爾德笑道:“這位想必就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使者菲爾德先生,我們廢話也就不多說了,我方的要求你們怎麼看?”
菲爾德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們可以退出巴達維亞,將東印度羣島讓給你們,不過我們需要一個像澳門一樣的通商口岸!”
邵傑笑道:“這個沒有問題,我們王爺是個慷慨的人,既然你們做出了迴應,我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你們可以在膠州、海州、松江、寧波等等這幾個港口設立自己的辦事處,當然不能駐軍,你們的辦事處僅爲商業組織,要遵守我們的法律如數繳納稅賦,如何?”
如今大明已經開關,這幾個口岸實際上允許任何非敵國商人前來交易,邵傑根本就是在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