壩河,帝都衆多河流之一,由東北城護城河自西往東流入溫榆河,屬北運河水系,北小河,亮馬河皆爲其分流,元時稱阜通河,爲連接運河和京城所挖的兩條大河之一(另外一條是金口河)
黃得功領先鋒令率部萬餘沿着壩河南岸緩緩東行,其親率四千騎兵在前,麾下八總兵各領兵馬在後,撒探馬十里之外,不敢一絲大意。
行至晌午,不及二十里,下令河畔休整生火造飯。
在河邊洗了把臉,黃得功皺着眉頭看着正東茫茫荒野嚷嚷起來:“這麼個走法,到通州要天黑了,忒他媽的慢了!”
麾下部將張傑苦笑道:“可那小督主還說越慢越好呢,這哪裡是追敵啊……”話沒說完就被黃得功怒瞪:“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說小太監畏敵故意這般慢的麼,艹,你當小太監都如那些慫貨只敢遠遠看着不敢向前……”
“大人息怒,卑職真沒這意思”張傑沒想到黃得功這麼大的反應,趕緊解釋:“卑職的意思是這不像追敵,這像是遛敵啊”。
哼,黃得功撇了撇嘴:“這叫戰術,你懂個p”隨即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什麼遛敵,這是遛狗”部衆哈哈大笑。
閒話間探子來報:後方友軍亦在五里外河畔休整,常宇率兵馬往東南發兵遠去,前方十里內未見敵情,偶見清軍探馬亂竄。
擡頭看了看烈日,黃得功哼了一聲:“後邊那些幾把玩意跟着過來幹嘛,累贅”。部將丘鉞嘿嘿一笑道:“雖然中看不中用,關鍵時刻也能搖旗吶喊嚇唬嚇唬人啊”。
“就怕關鍵時候,他們嚇破了膽不敢吭聲了”黃得功一臉不屑,沒辦法,京營和親衛那些部隊在京城裡還能裝個b,但在他們這些常年征戰一線的兵馬眼中就是坨屎!
親兵來報,不遠處的一個村子收拾乾淨了,諸將可前往歇息。
村子不小名字很奇葩,叫駱駝營,黃得功縱馬在村子裡繞了一圈,笑罵道:“哪來的駱駝”說着話在一大戶院門下了馬,裡邊已經收拾乾淨,諸將魚貫而入。
“大人,這村子裡以前還真有很多駱駝”翁之琪一臉認真說道,他是黃得功麾下八總兵之一,也是唯一的儒將,當然也是最忠誠的那個,歷史上黃得功戰敗身死後麾下諸將多投清,唯其當場自盡。
翁之琪有勇有謀,甚得黃得功看重,平日視爲軍師一般的存在,聞言一怔,便問:“那駱駝去哪兒了,被韃子搶走了麼?”
翁之琪笑着搖了搖頭:“那都是前朝的事了,元以前這壩河還沒開挖的時,從運河運來的糧食等物資若要進城則需馱馬運送,當時多以駱駝且運送糧食又需軍隊護送,便在此地造了三十間駝房,於是就有了這駱駝營……”
原來還有這麼一典故,諸人聽的有趣,黃得功更是咋舌:“那這小破村子豈不是有了好幾百年了”。
“可不是,差不多得兩百多年了”翁之琪略一沉默說道:“不過這附近還有個上千年的古蹟呢”話剛落音,黃得功便問何處。
“大人剛看到村外不遠處有一方臺麼?”翁之琪問,黃得功點了點頭:“一破土臺而已”。
翁之琪笑了笑:“那可不是一普通平臺,大人沒瞧那土臺旁邊的石碑麼……”話沒說完就被黃得功搶斷:“老子倒是看到那石碑了,關鍵是不認識字啊,還以爲是誰家祖墳呢,咋地那方臺莫非是個古墓”諸將大笑,紛紛問翁之琪那平臺有啥來頭。
“並非古墓,那碑文上書:燕昭北築點將臺,四方豪傑乘風來。莫向通覆同弔古,從來求士勝求仙,說的就是那方臺。乃燕昭王的點將臺”。(後世將府公園)
諸人啊了一聲,來頭果然很唬人,只不過:“這燕昭王是哪個朝代的,厲害不?”黃得功問道。
翁之琪一窒:“戰國時人,燕國的某代國君,素有賢名,曾一度使得燕國強盛”。
黃得功哦了一聲:“都幾千年前的人,然一破土臺卻因他爲後人記得,若老子在此大破韃子,往後幾百年世人一提這駱駝營會不會就想到老子”。
“那是自然”諸將附和。
“可是幾百年後,老子都死了,記得又有個毛用”黃得功嘴一撇,吩咐親兵趕緊弄些吃的來,外邊陽光正烈,趁着當口好好歇會,但涼快些再走。
黃得功在駱駝營乘涼之際,京城正東數裡外的驕陽下荒野裡,萬餘騎兵正在緩緩東行,正是常宇所率的金吾衛以及騰驤衛,也是唯一一支純騎兵的隊伍。
常宇現在心情很不好,甚至說是很煩躁,並未因爲兒女情長亦非無對敵之策,實乃天氣太過燥熱。
此時已是夏日,頭頂烈日身披重甲已是大汗淋淋,偏偏還一頭長髮,長髮,長髮,半米多長的頭髮,這是常宇對這個時代唯一的排斥!
長髮飄飄已不是娘不孃的問題了,實則因爲洗髮太麻煩,冬日沒吹風機不易幹,夏日焐熱流汗,一日不洗就有味,且長髮散開遮耳目影響視線亦不美觀。
以他的地位身邊有那麼多伺候的都有如此煩惱,可想那些普通士兵有多難熬,他們可做不到每天洗頭,有點味已不值一提,恐怕裡邊還養着很多小動物。
常宇曾無數次想剪短頭髮,甚至想提議全軍皆短髮,但他終究連提都不敢提,因爲他知道在這個時代,提議剪頭髮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會遭到各種刁難阻攔,甚至給他戴上很多帽子。
算了,何故弄的一聲臭水,忍忍算了。
然而天氣太熱,實則忍無可忍,常宇取下頭盔扔給旁邊的一個親兵,頓覺清爽多了,回首望了一眼見,依稀可見帝都城上人影,又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那麼多規矩,害的白繞十幾里路。
按照先前議定,黃得功的兵馬從東北方向望通州進軍,常宇則率騎兵精銳從正東或者西南方向朝通州包抄,所以常宇完全可以直接率兵從東城發兵直奔通州而去,可這年頭髮兵出城要討個吉利,必須從德勝門發兵。
於是,常宇只能從德勝門繞到安定門再南下東進,白白繞了十幾裡,以至於黃得功的兵馬都到了駱駝營,他才僅算剛離京幾步。
“廠督大人,天色已是晌午,烈日暴曬不宜行軍,不若就在前方那樹林休整如何?”狗頭軍師李慕仙開口道。
常宇擡頭望了前方,有好大一片樹林,目測上百畝的確是個避暑好地方,便下令大軍在前方樹林休整,隨即心中又是一動,快馬疾馳至林邊,望着那些數丈高的大樹問左右:“可有識得這樹木的”。
“廠督大人,這是杜仲樹,可入藥……”李慕仙識得脫口而出,常宇則道了一句,是了,這裡樹木十之八九都是杜仲樹,這便是後世的杜仲公園所在了。
樹林北邊數裡則是東西朝向的通惠河,亦有支流貫穿樹林,有水有林真乃兵馬休整佳處,常宇大喜之餘,縱馬入林,尋了一秘處脫了盔甲外衣,僅穿褻褲躍入水中,河水清涼燥熱盡去,各部兵馬陸續尋營地休整,生火造飯。
常宇素喜水,奈何穿越過來就是大冬天,天暖和點又四處征戰無暇嬉水,眼下竟在這荒野野河裡玩的不亦說乎,一度忘記此時正率兵追敵。
正歡快間,卻見在外圍警戒的親衛首領陳所樂匆匆奔至河邊:“廠公,您,您快穿上衣服吧”。
常宇一驚:“可是有敵情?”說着就匆匆往岸邊跑去。
陳所樂搖搖頭:“不是敵情,但……您自個兒瞧吧”說着往遠處一指,常宇透過枝葉望去,頓時眉頭一皺:“又來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