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諸將除了李巖在縣衙內修養其餘皆隨常宇出了城,作爲一軍主帥京畿兵馬的靈魂人物,小太監必須去軍營露個臉振奮一下士氣。
昨夜白花花的銀子使將士荷包鼓了起來,小太監現在要做的是讓他們的精神和靈魂也鼓起來。
常宇一衆人剛至太公湖畔的營地,將士們聞訊便沸騰起來了將其圍了水泄不通揮手大呼,靈魂人物一出場果然與衆不同,小太監在軍中威望太高,當真如衆星捧月一般,士兵多以能和他說句話爲榮,常宇也極爲平易近人看到臉熟的還開玩笑道:“呦呵還活着呢”士兵都會很自豪的大喊:“還沒死,還要跟着督主大人殺韃子呢……”
“這兩天好吃好喝好好歇着,待飯飽力足了衆將士隨本督青州府領銀子去!”小太監雞湯雞血灌了半天最後以這句話結尾,將士瘋狂狂歡,朱慈安臉都變了,這話說的也有點太直接了吧,明明是去護藩怎麼感覺像是打地主分財產是的。
很明顯他太不瞭解當兵的了,保家衛國是大義但酒色財氣是人生,這當口說那些沒用的只會讓士兵覺得無趣無味無動力,反而這種赤果果的銀子呀女人啊更能激發他們的精氣神。
“昨晚可有什麼異動?”太公湖畔的草地上,諸將圍坐常宇身邊吹着風看着碧波盪漾的湖水,裡邊有很多士兵在扎猛子玩的不亦樂乎。
“稟廠督大人,昨晚東北十里外有韃子探馬想靠近和咱們的外圍警哨發生數次衝突不過未有傷亡”翁之琪輕聲說道
常宇嗯了一聲,嘴角冷笑不語。
黃得功撇了嘴:“狗韃子怕了!”
“或許是,也或只是野狗護食防備我等而已”周遇吉聳聳肩,望着湖面長嘆一聲:“從太原到保定再到京城再到這裡,這倆月跑的路程遠比之前兩年跑的都多,連鞋底都磨破咯,但殺賊殺韃子卻也是歷年最多,十分的痛快!”
說着擡其腳果真靴底有洞,諸人紛紛笑笑各自拿出自己的醜事,有的褲子磨破有的屁股磨破了皮……
常宇也是大笑心中五味雜陳,就是這幫不怕死不怕累不怕苦的將領們跟着他一起殺賊抗清護國,他們是大清最後的力量也是最後的希望,但願之後大明不負了他們。
“待韃子退了,衡王府必不忘諸位護藩之恩,慈安斗膽做主許諸位將軍每人賞銀萬兩”朱慈安原本一直在旁邊乖乖聽衆人說笑,此時竟很有觸動忍不住說了句話。
諸將聞言都是一楞相互對視又大笑起來,連連拱手對朱慈安致謝,屠元更是眉飛色舞的問常宇:“廠公,這不算受賄吧”。
“這是賣命錢,衡王府義氣給的賞銀豈能算受賄”常宇輕斥,諸人大喜知是準了。
萬兩銀子,在這年頭是什麼概念自不用贅述,也無怪乎這些將領大喜過望。黃得功和屠元更是不要臉的跑到朱慈安身邊套近乎:“世子殿下,聽說王府都有存了十幾年的好酒……”
衡王世子這麼大方常宇自也是歡喜,心中對朱慈安又多了些好感,但也替衡王朱由棷上火,這敗家兒子真的是想讓衡王府傾家蕩產了,別說衡王在青州已答應捐了幾十萬兩,朱慈安剛纔一句話就是十幾萬沒了,他說的可不只是給黃得功,周遇吉這種大佬每人一萬,而是連其手下部將也有份!
不過話說回來了,常宇雖不知衡王有多少家產,但細數大明哪個藩王沒個百萬打底,或許自己以爲人家傾家蕩產,實則不過牛就一毛呢。
反正不管,你答應給了就別想耍賴皮!
可朱慈安怎麼就突然這麼衝動砸了十幾萬銀子呢?
在座的都是老油條,他們心裡明鏡似的,這小夥子纔不是一時衝動呢!也不看看現在都到了什麼時候了,數萬清軍都堵在家門口了,他這銀子是買命錢!
當然這個白胖小夥子也是機靈的人,士兵都有賞銀何況這些大佬,剛纔一個個在哪叫苦叫累比慘是爲什麼了什麼?就差沒主動要了,你總不能裝傻聽不懂啊。
至於爲什麼不主動要呢?
主動要和主動給完全兩個境界,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張口要跌身份不說,還有趁人之危訛詐之嫌有辱名聲落人口實,但朱慈安主動給別人只會誇他大氣有眼力價,兩方皆大歡喜。
其實大家都是聰明人,看破不說破。
天空陰雲遮日,湖邊微風習習今兒是個涼爽的日子,士兵們在湖邊盡情享受大戰前的愜意,或矇頭大睡或戲水嬉鬧又或扎堆賭銀子,當兵的嘛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誰知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湖邊常宇一衆人還在閒聊,不過話題已轉到戰事上來,諸將圍坐一起看他拿着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哪兒是青州城,哪兒是北陽河,誰主攻,誰負責哪個區域……
李巖的馬車到了,他本在縣衙裡養傷奈何心憂戰事便來軍營尋常宇商議,見諸人正在湖邊議論,遠遠便問:“可商量好了誰入山?”說着擡頭看了看天色:“半晌午了,該出發了”。
常宇起身將其從馬車上扶下來,放在湖邊的一個椅子上:“咱家親率入山,北陽河交給你了”。
“廠督你……”李巖本想說什麼又長長吐口氣:“有時候真的不知道廠督是想偷懶呢,還是搶着危險的活幹”。
衆人大笑。
“咱家最近嘴裡淡出個鳥來想進山弄點野味吃,諸位誰有興趣一起去?”常宇嘿嘿一笑。
卑職請令
卑職願隨廠督入山……
諸將爭先恐後。
常宇大笑對李巖說:“你瞧個個都想偷懶還嘴饞的厲害”。
衆人鬨笑,卻又紛紛請戰。
常宇目光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而後伸手一指陸行:“金吾衛騰驤衛抽出三千人隨本督入山,至於誰去你們自己商量,半個時辰後拔營”。
“卑職領命”金吾左衛指揮使陸行抱拳,隨後一招手兩衛七個指揮使(程明借糧去了)便在聚在一旁低聲商議起來。
“廠督大人,慈安也願隨您入山”這時朱慈安走到常宇身邊輕聲說道。
常宇回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本督前日帶你出來衡王爺答應的那麼爽快你難道不知爲什麼嗎?”
朱慈安低頭不語,他自然知道是爲了以防萬一給他衡王一脈留個苗。
“此時大戰已起處處兇險非昨日打鬧可比,你在臨淄城中協助鄒知縣處理民政坐等捷報吧”常宇面無表情說道,朱慈安趕緊道是。
這時周遇吉又走了過來:“斥候報韃子主力尚在北陽河北岸休整並未拔營,看來也是累了”。
“他不動你們也不動,他派人盯着咱們,咱們也派人盯着他,他前腳拔營你們後腳就跟着,慢一點沒關係,他不會剛到城下就攻城的,怎麼着也得吆喝一會”常宇冷笑道,諸將點頭深以爲然。
“李將軍這邊就交給你了!”常宇走到李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肩膀,李巖用力點點頭:“卑職竭盡全力不拖廠督後腿”。
“諸位,青州城見!”常宇一掃衆人,臉上帶着微笑,諸將紛紛抱拳:“青州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