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二道:“估計徐四要來了。”
柳福兒微微點頭,道:“徐大不會把奪城功勞讓出來。”
樑二看柳福兒,“你什麼意思?”
柳福兒一笑,道:“我能什麼意思。咱們兩家可還是友軍呢。”
樑二撇嘴。
夫妻這麼多年,他還不瞭解她?
柳福兒道:“那都是別家的事,輪不着咱們操心。”
她道:“等回去之後,我打算帶着司空家的子弟在這幾個城裡轉轉,你留在家裡,練練兵,帶帶康兒吧。”
樑二看了眼樑康,也覺得他們父子很有必要好好交流一下,便點頭。
如此又行半月,徐大果然拿下饒州,劉七郎帶着大半兵力逃竄入韶州,並轉道南下。
侯泰並未阻攔,反而接着韶州空虛,一舉將其拿下。
樑二得到消息,朗聲大笑。
這兩城地方不大,但卻與吳家相連。
照比徐大東一榔頭,西一棍子,雖然佔得地方大,但首尾不能相顧,還不如吳家得利多。
大船緩緩進入江陵。
柳福兒喚了樑二趕緊下船。
樑二笑道:“這回徐大丟臉可丟大了。”
柳福兒則道:“都過去這麼久了,四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樑二撇嘴,道:“八成跟徐大鬧彆扭,故意擺架子吧。“
“他不是那樣的人,”柳福兒眉頭輕蹙。
“你又知道,”即便明知道自家娘子跟徐四沒事,可一想到徐四看自家娘子的眼神,樑二就開始冒酸水。
柳福兒莫名睨他,道:“你又抽什麼瘋?”
樑二嘻嘻一笑,道:“我是說,以娘子對他的瞭解,應該能猜出一二吧?”
“我又不是他肚子裡蛔蟲,怎麼知道他怎麼回事?”
這會兒柳福兒已經反應過來樑二是怎麼回事,她頓時沒了好聲氣。
樑二嬉皮笑臉的湊到近前,道:“娘子,我錯了,你莫跟我一樣。”
柳福兒翻了個白眼,並也沒生氣。
對柳福兒來說,夫妻間偶爾的吃醋,只要分寸恰當,也是一種情趣。
樑二歪纏過來,道:“你猜猜,看對不對。”
柳福兒垂下眼,想了片刻,道:“該會崔十一娘臨盆了吧。”
所以才無法脫身過來。
“娘子所言極是,”樑二捧場點頭。
柳福兒嗔他一眼,道:“那你還不讓人去問問。”
樑二答得痛快,抱着柳福兒的手卻沒有鬆。
好容易那個礙眼的不在,這種機會可不多見。
柳福兒扭了下腰肢,頻頻推他道:“趕緊的,要下船了。”
門外,樑康歡快的喚娘娘,快速靠近。
樑二咬了咬呀,鬆開了手。
門扉砰的被人推開,樑康邁着小短腿進來,仰着頭,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娘娘,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柳福兒笑着揉他小臉,側頭道:“走吧。”
樑二悶悶答應,跟着一道下船。
進了府,樑二便去鴿房傳信。
柳福兒則與樑康去尋汪四郎和管靜。
汪四郎鎮日與樑康混在一起,柳福兒天天見着,就跟自家孩子一樣。
管靜則因着年紀緣故,越發沉靜了。
只是柳福兒在江陵,每天清晨,她出門之前,都會過來請安。
平常時,柳福兒還不覺得。
這回一走兩月有餘,她還真是有點想他們。
聽說柳福兒尋這兩人,老常笑道:“管娘子與王郎君在書樓。”
“都在?”
柳福兒有些驚訝。
他倆怎麼跑去一塊了?
老常笑着點頭。
柳福兒便問樑康,要不要盥洗過後再去。
樑康搖頭。
走了這麼久,他很想念汪四郎。
柳福兒便帶着他往新建沒多久的書樓行去。
書樓二層的廊下,管靜側靠着廊柱,手捧書冊,接着從檐下找來的陽光,安靜的看着。
兩步外,汪四郎握着筆,全神貫注的寫着。
待到他停筆,管靜拿着書過來詢問。
汪四郎仔細看過,便將內容詳詳細細的講與她聽。
柳福兒過來時,正看到這一場景。
她掩住準備喊人的樑康,看着。
直到他將問題解答完畢,才帶着樑康過去。
看到柳福兒,管靜和汪四郎都很高興。
柳福兒笑瞥了眼管靜手裡的書,是本詩集。
她略一挑眉。
相處許久,她還不知道管靜竟然喜好這個。
管靜手指微微收緊,有些侷促。
柳福兒轉開眼,笑道:“四郎,在做你先生留給你的功課?”
“先生的功課,我已經送出去了,”汪四郎道:“我在看詩經。”
柳福兒點頭。
所以管靜才請教他詩文。
樑康這會兒已經按捺不住,掙脫柳福兒,顛顛跑去汪四郎跟前,道:“我有套甲冑,我帶你去看。”
“那個你能穿嗎?”
汪四郎有了興趣。
“當然,”樑康很是自豪,道:“翁翁送我的。”
汪四郎頓時露出些許羨慕。
柳福兒笑道:“四郎也想要甲冑?”
汪四郎想了想,搖頭道:“先生說,心中有物,便可掌控乾坤,千萬甲士只在胸腹方寸,便可斷出生死。”
柳福兒微笑。
樑康呆萌的眨了眨眼,沒挺懂什麼意思。
汪四郎看了眼管靜,又道:“不過看看倒是無妨,我可以從中學到長處,進而豐富自己。”
柳福兒笑着點頭,暗自腹誹,這個崔大郎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只這麼遙控就把軟萌的汪四郎改造成半個書呆了。
汪四郎跟着樑康走了。
柳福兒示意赤槿等人退後,才提步來到管靜跟前。
管靜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
柳福兒側目道:“詩文可以陶冶情操,讓人談吐文雅,倒也是個不錯的消遣。”
管靜笑了笑,面上顯出幾分心安。
柳福兒暗自一笑,道:“不過那也只限在尋常人家。”
她看着管靜,淡淡的道:“在山家,只憑這些東西,怕是無法立足。”
“柳姨,”管靜面上猛地一紅,腳下意識並在一起,相互較力。
柳福兒一笑,道:“山小郎可有跟你說過他的處境?”
管靜小心窺着柳福兒,見她並沒有怒色,才微微點頭。
柳福兒道:“繼母,又是姨母,且這位姨母身份上還低與山小郎親母良多。”
她道:“據我瞭解,山郡守似乎對山小郎之生母一直未曾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