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來到正房見禮。
劉氏此時口不能言,人不能動。
只能被動的被人扶起來。
柳福兒屈膝一禮,向邊上坐着樑帥道:“包娘子昨天在這兒叨擾了,我這就帶她回去。”
樑帥低應一聲,見她要走,又道:“陳郎中昨天過來了,你阿孃的病還要勞煩他們夫妻。”
柳福兒背對着樑帥,聽得這話,她嘴脣抿了抿。
待到平復了心裡突起的情緒,她轉了身,朝樑帥笑了笑,道:“陳郎中也擅婦人症,且經驗豐富,此事他完全可以全權負責。”
樑帥眉頭微皺。
劉氏卻古怪的扭曲着臉,朝着柳福兒嗚嗚的叫。
樑帥安撫的搭上她手背,轉眼道:“你阿孃的病一直是包娘子診治,現在換做陳郎中,難免有些疏漏。”
“他們兩個是夫妻,正可以相互配合。”
“阿耶,”柳福兒嘴角淺勾,眼底冷冷。
“你莫不是忘了,包娘子昨晚纔剛生產完。”
這話頓時勾起樑帥昨天的記憶。
他立時抿住嘴。
柳福兒屈膝一禮,娉婷離開。
其後,劉氏豎着眉毛,嗚嗚聲漸高。
柳福兒充耳不聞,一路來到隔間,赤槿已跟婆子一道將包娘子移入暖轎。
衆人很快離開。
因着她月份漸長,爲了以防外一,柳福兒一早便備了臨時產房。
只是早前選好的奶孃這時卻有些不大合適了。
包娘子一進院,便直接送進產房。
躺在柔軟乾爽的牀上,看着周圍熟悉的事物,她輕輕吐了口氣。
“你就在這兒養着,凡事莫理,”柳福兒將孩子放在她跟前,道:“奶孃過會兒就會過來。”
包娘子微微點頭,道:“麻煩你了。”
Wωω⊕ ttκan⊕ ¢ Ο
“麻煩什麼,”柳福兒道:“該是我不好意思纔是。”
“這時候把你折騰過來,還出了這事。”
對樑帥當時的貿然,柳福兒是介意的。
她也是早產,最知道當時的感覺。
“事關劉夫人,他着急也是在所難免,你也別再往心裡去了,”包娘子道。
“你倒是大度,”柳福兒輕哼,道:“陳郎中是你讓他過去的吧。”
“他也是想幫我,”包娘子笑道:“畢竟這事是我接下來的。”
“你有理,”柳福兒無奈搖頭。
赤槿從外面進來,報說奶孃來了,又道樑二回來了。
柳福兒眉頭微動。
“你有事去忙,我自己可以,”包娘子道。
柳福兒想了想,示意赤槿留下,以便幫忙相看。
她回到正院。
進了門,便見樑二大馬金刀的坐在廳堂之上。
她神情如常的看他一眼,轉頭進了內室。
樑二這次回來,本是想看柳福兒反應。
現在見到了,反倒自己被氣了個倒仰。
柳福兒坐在榻上,聽得外面腳步聲漸遠,方纔擱了手邊的書,從邊上的棱窗往外看。
樑二本就身高腿長,加之在氣頭,沒出兩息便出了院子。
柳福兒收回視線,再沒興致看書。
良久,赤槿從包娘子那兒回來,見她坐在那兒發愣,不由輕嘆了口氣。
柳福兒回過神,道:“看到人了?”
赤槿點頭,道:“人很乾淨利落,瞧着是個本分的。”
柳福兒點了點頭,起身往牀邊去。
赤槿跟在後頭,道:“再過半個時辰便是飯時,不如吃了再睡?”
“我不餓,不吃了,”柳福兒答了句,隨手摘了別在鬢角的簪花,倒在牀上。
冷戰持續的進行着。
柳福兒深知,這事絕不能姑息。
因爲她只要一旦服軟,以後便是有一就有二。
樑二一早就悔了。
但他當時走得那麼決絕,又堅持了這麼久,就這麼巴巴回去,他面子往哪兒擱?
如此過了小半個月,樑二終於堅持不住了。
某天,他從周小六那兒回來,正要回去,就被平伯攔下。
平伯面帶喜色,道:“夫人今早大有起色了。”
“真的?”
樑二大喜,隨着平伯來到青陽居。
劉氏正跟樑帥說話,見到兒子,她頓時眼睛一亮。
樑二掃了眼,見柳福兒不在,不由輕皺了下眉。
他來到劉氏跟前,見劉氏氣色不錯,便道:“阿孃今天感覺可好?”
劉氏點頭,片刻又皺眉,含糊的說了句什麼。
樑二沒聽懂,邊看樑帥。
樑帥沒有做聲。
劉氏很不高興,大聲的朝樑帥說了句。
樑帥見她臉色都變了,只得道:“你阿孃說,柳氏今天一早都沒來,實在不孝。”
樑二頓了下,道:“包娘子留在她那兒,她是地主,總要招呼妥當。”
樑帥也理解。
他道:“你阿孃這邊有人,你與她說,不用擔心這邊。”
他話音未落,劉氏便豎起眉毛。
這些日子,樑帥體諒她病了,事無不應,倒是劉氏越發的隨心所欲。
樑二瞄見她又要發作,便找了個藉口,溜了出去。
立在院外的遊廊,他遙望着自己的院子。
許久,他腳步沉沉的去了府衙。
小院裡,柳福兒很快便知曉樑二回來又走了的事。
她只是笑了笑,便去做自己的事情。
如此又過半個月。
包娘子月子做完。
柳福兒來到青陽居辭行。
她畢竟是幾座城的城主,不好離開得太久。
尤其此時徐家並不安分,在滅了吳家之後,又頻頻挑釁劉家底線。
柳福兒的地盤大面積的與劉家和徐家纔剛接手的地盤接壤。
在此當下,她實在不宜遠離。
樑帥問了她準備,聽說陳郎中會留下,便答應她回去。
劉氏卻很不情願。
在她想來,長輩有疾,晚輩就該服侍在側。
哪裡有柳氏這樣的。
從她醒轉,這一個月來,除開每日過來轉一圈,動動嘴外,就沒伸過一根指頭。
現在又想溜之大吉,真真是不孝。
她忍不住怒斥。
奈何她說話含含糊糊,根本就聽不清。
只能從語氣裡聽出她是在發怒而已。
柳福兒懶得搭理,便佯作聽不懂,只跟樑帥說了聲,便直接告退。
眼見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劉氏氣得渾身哆嗦。
她指了柳福兒,嘴角怪異的抽搐着朝樑帥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