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時間過去,莊暮寒還是沒有甦醒,雖然呼吸已經平穩,可是臉色依舊蒼白的嚇人。
溫子君就坐在牀前,寸步不離的守護着他,直到日影從地平線上出現、變長、消逝,她彷彿已經被雕塑了一般,連動都不肯動,桌上擺放着的食物更是連碰都不碰。
洛飛飛好幾次從窗外偷偷的打量着她,看到她那麼專注、那麼深情,也不忍心打擾她,也忍不住替她擔心起來。
“你說你到底有沒有幫莊暮寒把毒給解出來?”洛飛飛有點懷疑的看着曲亦風,雖說她是很相信曲亦風的本領,不過像莊暮寒這樣一天一夜都沒有醒來,教人不得不擔心。
曲亦風和她一起站在窗外,透過窗格,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溫子君的神情。聽到洛飛飛的話,他不得不回答:“按照道理來說,服了解藥,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像莊暮寒這種情況,我也很納悶。”
洛飛飛白了他一眼,“是不是你的解藥份量不足啊?”
曲亦風搖頭:“我救他時,他中毒已深,就算是最好的解藥,也需要一個吸收的過程。”說到這裡,又不禁擡起湛眸瞥了洛飛飛一眼,問:“難道你對我就這麼不信任?”
“當然不是的……”洛飛飛訕然一笑:“我只是看到子君的模樣,替她有些心痛。”
曲亦風撫着她的秀髮,凝視着她的明眸,淡淡一笑:“不用太過擔心,就算是讓溫小姐擔心一些,也是好的,她雖然口口聲聲的恨極了莊暮寒,我卻覺得……”下面的話忽然止住不說了。
“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洛飛飛嫣然一笑,“因爲我心中所想的和你想的一模一樣。”
“走吧……不要讓溫小姐發現我們了……”曲亦風說到這裡,拉上洛飛飛往離開了這裡。
月光漠漠的自窗子裡透進來,灑得窗前一片明亮,而溫子君卻只管看着莊暮寒出神,那隨風搖曳的燭光,就好像她現在心情,始終搖擺不定,像一團散沙般整理不清楚。
爲何莊暮寒還是沒有甦醒?透着淡黃的燭光,可
以看到莊暮寒蒼白的臉,失去血色的臉上,顯得五官更加立體,他昏迷的時侯真像一個孩子,有着不同於以往的安靜和脆弱。溫子君不禁握緊了他的手,似乎從他手心傳來的溫度才能讓她感受到他的真實存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莊暮寒的一聲“呻 吟”,他像是夢魘般的喃喃自語:“子君……子君……”
“我在這裡……”握緊着他的手,情不自禁伏身在他的胸前,溫子君只覺得心疼、除了心疼還是心疼,疼的讓她說不出話來。當日車禍之後,她醒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感到憤怒,然後纔是傷心,可這次完全不同。她很傷心,很心疼,當時若是莊暮寒沒有用手去抓長刀就好了,可是就算他沒有用手去抓長刀,單是給她吸毒,還不是照樣會受傷?
“子君,不要離開我……”莊暮寒又開始說胡話:“我知道你恨我……我……我不會怪你的……”又道:“我只求能回到從前……”
溫子君聽到這話,眼淚就一顆一顆的掉了下來,她不是不知道這樣的感情,可是他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真正的溫子君已經死去,她只是一個替代,而且溫天成的死也與他有關,到了此時此刻,他們更不可能在一起了。不可否認,她對這個男子已經有了別樣的感情,許是因爲他長着和李正凱一模一樣的面孔吧,每次看到他的時侯,她總會把他當成李正凱,尤其是那種感情,更是心領神會。
夜色更深,依稀可以聽到院子裡傳來的蟲鳴,溫子君想着想着,倒伏在牀前睡着了——她畢竟也中過毒,難免虛弱。
莊暮寒就在三更時分醒來,他一醒來就看到了溫子君伏在牀前眼着了,他竟然沒有死?活着的感覺真好!能再看到子君,更是人生最美妙的事情。看到她的髮絲有些凌亂的擋在臉上,他忍不住伸手替她拔開,燭光下她的睡姿,就像一個千年的舊夢,連月光都失卻了顏色。
有多久不曾這樣的看着她,他默默的想着與她婚後的日子,他眷戀着她的一切,她也依賴着他的一切。直到那天身爲貴妃的姐姐召
他入宮,強勢下令命他休掉她的時侯,他的震驚和錯愕,他的不滿和不忿令他和貴妃姐姐大吵起來……爭吵的結果是,他必需休掉她,一切要以家族的利益爲重,溫天成既然不肯同流合污,那麼就是姐姐的眼中丁、肉中刺,這樣的人必定不會活的長久。在後宮和官場的鬥爭中,大家都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情,若一個有能力的人不肯爲我所用,那就是潛在的敵人,必先殺之而無後患……姐姐無疑就是這麼做的,爲了莊家不被牽連進去,他只好做了生平最錯誤的決定,修書一封,把她休棄。可是把她休棄之後,也是一切惡夢的開始,他根本就不曾想過,生命中若是沒有了她,將會是多麼的黯然之色,生命中缺少最愛之人,那種痛苦和無依的感覺,讓他醉生夢死了一段時間。直到傳來溫府被抄家的消息,他才從紙醉金迷的生活中清醒過來,清醒過來,他所做的事情就是儘可能想幫她。既然溫家的敗落已誓難避免,他唯有在這件事情上能儘儘自已的一點點心意。
可是她卻並不領情,一直以爲他是害她的,甚至把往昔的感情也都抹殺,她好像已完全變了個人。
正在想着,忽然看到溫子君的身子動了動,接着她張開了眼睛,張開眼睛後,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莊暮寒醒了沒有。結果,正對上他的一對眸瞳,這讓她激動起來,“莊暮寒你醒了?”
莊暮寒只是微微點着頭:“我早就醒了……”
“那你爲什麼不叫我?”這句話一出口,讓她自已也覺得汗顏,明明說好了不會再關心他、不會再愛護他,卻一次又一次的跟他接觸。
莊暮寒聽了這話,淡然道:“你看你睡的那樣熟,就不忍心叫你。”
“可是你明知道我在關心你。”
“我知道……”莊暮寒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被人救下,更不會活着來見你。”
這種真心真情的話,最容易打動女孩子的芳心。
溫子君聽了這話,果然臉上一紅,卻忍不住反駁他:“如果不是你救我,我也不會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