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

歸來

上午十點,清楚兩人作息時間的美姨準點帶着然然來敲響了臥室的門。此時,臥室裡,胡淺剛醒過來,聽見敲門聲,她匆忙換好衣服,爲了不吵醒還在沉睡的紀翊,她的動作都靜悄悄的。

爲紀翊再次攏了攏被子,胡淺輕着腳步走向門邊,把門打開,小然然就鬧騰得四處找媽媽,胡淺拉住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然然,小聲點,你媽媽在睡覺哦,不要吵醒她好不好?”

“好吧,我待會兒再來找媽媽陪我玩。”說着,然然聽話地降低了嗓門,又踩着輕巧的小步子,來到媽媽牀邊,看到牀上的人還在熟睡,她小聲說,“媽媽,你好好睡覺吧,我去找淺姨姨玩了。”

門邊,美姨看着胡淺,她笑着,那笑容自然是什麼都懂,“昨晚你們不會又睡得很晚吧?哎呀,我說你們年輕人還是要懂得節制。”

“額,也不是太晚,你知道的,小翊她有時喜歡睡懶覺……”胡淺不自然地笑着,一下子就被看穿了也是會不好意思的。

“記得和二小姐過來吃早飯。”美姨囑咐道,又說,“然然說她想和你玩,等到你起牀了我就把她帶過來了。”

小然然已經從她媽媽的牀邊輕聲離開,來到了胡淺身邊,她拉着她,小聲說,“淺姨姨,我們下樓去玩,不要打擾媽媽睡覺。”

“好,我們下樓去。”胡淺也同樣小聲,她看着然然,伸出雙臂,小然然自然地撲到她的懷裡,胡淺一把抱起她,轉身往樓下走去。美姨也一起過來。

走在胡淺旁邊,美姨好奇到,“二小姐說過年前要回你老家看望父母順便過年,你們什麼時候過去?”

“她說臘月二十五去青平縣,其實小翊她很早就在計劃這件事。”

“看來二小姐是下定決心了,那現在你的父母親對你們的事怎麼看?”美姨有些好奇,同時也有些擔心,並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像紀家這樣,包容並尊重每個家庭成員的正確選擇。

“他們沒說反對,我媽媽很開心我能和小翊帶上然然一起回去。”胡淺笑着,有些期待過年了。

懷抱中的小然然聽見她們的談話,也好奇地問道,“淺姨姨,你和媽媽要帶我去哪兒?”

“去淺姨姨的家,去嗎?”胡淺看到小然然那好奇滿滿的小臉蛋,又說,“淺姨姨那裡有很多很多好玩的哦!”

“我要去!”小然然點點頭,“媽媽和淺姨姨都要去陪我玩!”

“當然要陪然然玩啦!”胡淺點點小然然興奮的小臉蛋,又說,“淺姨姨那邊還有一個姨姨,還有姥姥姥爺,他們都要陪然然玩哦!”

小然然對胡淺的爸媽還陌生得很,她好奇地問道,“姥姥姥爺是誰?真的會陪我玩嗎?”

胡淺解釋到,“是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都很喜歡你,還準備了很多玩具盼着然然過來呢。”

“那我要快點過去和姥姥姥爺一起玩!”小然然拍拍手掌,全程一副興奮的模樣,胡淺和美姨看到孩子開心的笑顏,也被感染了笑着。到了客廳,胡淺把然然放下來,然然拿起一邊的玩具要和她淺姨姨玩。

美姨看着然然,神情期許又和善,對胡淺說,“我們然然在任何地方都不會讓人失望的,暑假的時候就是,在訓練營裡,沒讓人操心,還幫着小均照顧那些孩子們。”

胡淺笑着,點頭,誇獎這個可愛的孩子,“嗯嗯,我們然然最乖了!”

然然聽到了對自己的讚許,舉着小木頭,可愛的氣勢十足,“嗯嗯!然然最乖了!”

當紀翊醒來的時候枕邊已經空了,一切都好安靜。半坐起來,她慵懶地伸一個懶腰,再把滑落肩頭的睡袍拉上來,隨意把長卷發往後一撩,下牀去,將半開的窗簾完全拉開,外面是個溫暖的太陽,今天終於天晴了。

大概是天氣的原因,紀翊的心情非常好,好到忘了昨晚上又是那麼晚才睡覺的事實,好到差點忘了是誰讓她如此作息顛倒,這些都不是問題——當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見那一大一小玩得那麼歡快,又同時向自己這邊撲過來,她把什麼煩惱事都忘了。

兩人已經決定好了要回青平縣的日子,在這之前,胡淺專門給她爸打了電話,讓她爸把自己臥室的小牀換成大牀,換牀是必不可少的。念及到紀翊的潔癖,在回去的前兩天,胡淺就給她爸打電話,讓他們提前把家裡的裡裡外外都清掃一遍。

胡爸胡媽也深感這其中的隆重,女婿終於快要過來了,這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他們不僅按女兒的要求把屋子好好收拾了一遍,順便還修好了壞了的傢俱,粉刷了牆面,裝上了壁紙,就差沒重現裝修一遍了。

農曆臘月二十五,星期五,胡爸胡媽專門請了假在家等女兒女婿回來,正在上課的胡莘也心心念着她姐和姐夫,只想快點放學。

上午十點一過,胡媽就已經坐不住,頂着寒風,到樓下小區守望。望着那邊的路口,她多希望自己的女兒帶着女婿和小孫女馬上就能出現。胡媽眼巴巴地望着那條回家的路,但是今天天氣不怎麼好,大霧天,能見度比較低,她只好儘量伸長脖子,冷風呼呼灌進脖子裡,她裹緊圍巾,順便把臉給圍上。

紀翊和胡淺乘坐的車子開到了小區樓下,停好,司機將車門打開。然然又睡着了,下車前,胡淺給然然又加了一件外套,小心翼翼地把孩子從車子裡抱出來,她動作輕輕,將然然抱在懷裡。紀翊走在她身邊,說,“然然這孩子,竟然又睡着了。”

“讓她睡一會兒吧,別吵醒了。”說着,胡淺抱着孩子和紀翊往小區裡面走去。此時,從紀家來的助手們幫她們拿好行李跟在身後,四個助手兼保鏢跟在後面,這次過來開了三輛車,車子整齊地停在小區樓下,在這棟有些陳舊的樓下,這些車子太過嶄新了,路過的人不禁打量了一下,好像很少見的樣子。

遠在一邊的胡媽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大陣勢,他們這是一個普通小區,平時哪能見到還有幫忙提箱子穿得規規矩矩的小夥子,還有前面那兩個,怎麼這麼像女兒和女婿?抱着的那個就是小孫女了?胡媽趕緊扯下圍巾,走進,只想看得更清楚些。

胡淺也見到那個向她們奔走而來的婦人,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高興地迎過去,說,“媽!我們回來了!”

“回來啦!回來了就好!”胡媽笑着,一臉喜慶的模樣,她看到紀翊,滿意地點點頭,女婿還真是個標緻的大美人。此時,小然然還在胡淺懷裡沉睡,胡媽看到這個可愛的孩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之情,“然然這孩子現在睡着了?你說,她認得我嗎?”

“嗯,認得,她當然會認得你!”胡淺抱着孩子,輕輕拍拍,“媽,你放心吧,然然這孩子很懂事的!就跟小時候的我一樣!”

“然然說她很想見到姥姥和姥爺,剛纔在飛機上就念叨着,不過現在睡着了。”紀翊微笑地說着,她對於第一次見面的人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冰冷,因爲這是她家小柿子的媽媽。

因爲紀翊的親切態度,胡媽很是滿意,她點點頭,“恩恩,那倆孩子媽,快抱着孩子回家再睡,外面冷。”

聽到胡媽這樣說話,胡淺看着紀翊,相視一笑,她早就把然然當成自己的孩子了。她熟悉這裡的路,走在紀翊身邊,對她媽媽說,“媽,我帶着小翊回家了!”

紀翊溫柔地看着她,伸出手,攬住她的腰,跟着附和道,“嗯,我們回家了。”

“回來就好,我讓你爸把鍋看着,莘兒下午回來。”胡媽說着,和她們一起往樓裡走去。紀翊走在胡媽的身邊,首先,正式介紹自己,她放下了自己作爲二小姐的所有架子,禮貌地向胡媽問好,她微微鞠躬,說,“伯母,你好,我是紀翊,作爲你的後輩,叫我小翊就好。”

胡媽熱情地笑起來,“好,小翊,那小翊和大閨女咱們就回家去!”高興勁一過,她終於想起什麼,轉身,說,“還有後面這幾個小夥子,上樓休息會兒吧。”

爲首的沈克說,“不用了,阿姨,我們把行李幫忙拿上去就去休息,二小姐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紀翊向他們打了一個手勢,沈克他們安靜地跟在後面,不再說話,紀翊對胡媽說,“伯母,外面天冷,我們先上去吧。”

“好,先上樓去。”胡媽走着,看到了前面樓道口那個熟悉的人,“老頭子,你也下來啦!”

胡爸朝她們走過來,說,“我來看看你,鍋裡的湯早就燉好了,怎麼還不回來。”

“我這不回來了嗎,女兒和女婿都在,你別給我擺臭臉。”

胡爸故作嚴肅的表情崩了下來,他看着她們,眼神裡是不易顯露的喜悅,“回來了,那就上樓吧。”

紀翊看着胡爸,自我介紹到,“伯父,你好,我是紀翊。”這個自我介紹的時間有些短暫,因爲她看胡爸的表情有些複雜。

“嗯,紀翊,淺兒跟我說起過你,前幾天打電話回來全是關於你的。”胡爸說着,語氣欣喜又惆悵,果然,女兒長大談了戀愛,說的全都是另一個人了。

“爸,我們回來了,看你好像都不怎麼高興的……”胡淺抱着孩子,不滿地嘟嘟嘴,胡爸走在前面,說,“哪有不高興,你媽老早就盼着你們回來,哪會不高興。”不高興的是,女婿回來了,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帶走了女兒。

一行人進了電梯,看到胡爸那又憂又喜的表情,紀翊暫時沒有說話。她看到眼前這個已過中年的男人,已經有了白髮,戴着眼鏡,看上去像是個儒雅的教書先生。他對於自己將要出嫁的女兒,多半是不捨。紀翊懂這種心情,就像當年自己的父親一樣。

胡淺對待自己爸爸那態度沒變,蠻橫又親切,說,“爸,你說好的,不許爲難小翊。”

胡爸看了紀翊一眼,又轉頭看向胡淺,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對胡淺說,“你啊,還跟小時候一樣,爸爸承諾過你的,就不會食言。”

胡淺笑起來,幸福就寫在了臉上,說,“那就好!”

到了家,然然還在睡覺,胡淺打算把她抱到房間去睡,胡媽現在非常渴望抱孫子,說,“淺兒,你和小翊先坐會兒,我抱着然然去睡。”

“好。媽你小心點,別把然然吵醒了,這孩子有起牀氣。”

“我當然知道你們這些孩子,你小時候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嘛。”胡媽說着,小心地從胡淺手裡接過然然,再小心地抱在懷裡,可愛的小孫子,她是第一次抱上小孫子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胡爸的心思還是好揣摩,畢竟紀翊這個女婿都上門來要帶她寶貝女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