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陳美琳抱起陳俊楠的頭,望着他臉上的青紫,心痛萬分,她一邊抹着他嘴角的血,一邊痛哭失聲,“你說句話,說句話,我害怕……”
陳俊楠緩緩轉動着眼珠子,蒼白溼漉的臉浮出了一絲苦澀悲傷的笑,有氣無力地說:“我沒事,哥不會……不會倒下。”
“可你,可你已倒下了。”陳美琳抱住他的肩,淚水橫流,滴滴落到他的臉上,她吸着鼻,又抖動着手指替他抹去。
妹妹的觸摸讓陳俊楠感覺到了疼痛,他慢慢擡起手,眼睛望向一旁巋然不動的肖明傑,咬着牙,藉助妹妹的手臂一下子又站了起來,冰冷帶着血腥的氣息朝肖明傑噴薄而來:“肖明傑,你就是個卑鄙的小人!”
“哥!”陳美琳見陳俊楠伸手要去掐肖明傑的脖子,她急忙抱着了他的腰把他拉到一邊,傷心地嚷,“你打不過他的,你打不過他的,哥,你這是何苦啊,要是媽媽知道了,她會傷心死的。”
“琳琳,這下你看清肖明傑的真面目了吧?”陳俊楠拉着妹妹的手,氣憤地指着肖明傑,“他不愛你,他根本就是耍你的!”
陳美琳傷心地閉了一眼睛,淚水從眼角處不停地滲出來,就像未擰緊的水龍頭,她真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可是……
“陳大小姐,你想知道肖明傑的情況?”一個小時前,她在谷楓別墅裡見到了谷成,谷成坐在一張小圓桌旁,手裡端着一杯紅酒,望着園子裡的花草樹木,微笑着問。
陳美琳站在他對面,神態有些不自然,她點着頭:“是的,因爲我記得你上次說過,你知道他一些秘密。”
“記性不錯,”谷成放下酒杯,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指頭邪肆地勾起她的下巴,審視着她精緻的五官,笑得猥瑣,“陳大小姐,你其實長得很漂亮,只是你的漂亮與喬靜婉不一樣,她就像一朵白玫瑰,而你就像一朵帶刺的粉紅月季,呵呵……可憐的花兒,你知道肖明傑是喜歡玫瑰花的。”
“喬靜婉?喬靜婉是誰?”陳美琳不喜歡他的笑容,她覺得谷成依然讓她感覺噁心,她撇開了他的手,臉色不悅。
谷成看了看自己的大掌,不以爲意地笑了笑:“你嫂子。”
“喬婉兒?”
“對,她的原名是喬靜婉,不知道爲什麼,她改名了!我和楊帆是與她一起長大的,我們那時候同住在南區,她與楊帆生活在貧民窯裡,我不一樣,我住的是小洋樓……但是,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楊帆跟她是鄰居……”
“等等,”陳美琳突然打斷了他的話,睜着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閃爍着疑惑的光芒,“楊帆是誰?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你往下聽就知道了。”谷成背過手,在陽臺上慢慢地踱步,好像很有興趣對別人講他少年時期的故事,陳美琳隨着他腳步的走動,眼睛跟着他不停地轉來轉去,漸漸地,她的手指開始抓摳起了裙子,心跳也逐漸失去了常律,牙齒慢慢咬住了泛白的嘴脣。
谷成說話時,時不時用眼睛瞟上她幾眼,眼神狡詐而詭異,說到最後,他語調放得很慢,深怕陳美琳聽不懂似地再作了一次總結:“這下你該清楚了吧,喬婉兒十多歲就與楊帆好上了,他們是那一片區共認的小情人,喬婉兒一直很喜歡他,而那臭小子幾次想殺我,幸好我命大,而他也因此住了牢……原以爲他真的死了,誰想到肖老爺子化了重金把他從牢裡提了出來,把他帶到韓國整了容,又讓他跟安雯去了法國唸書,可能他念念不忘喬婉兒吧,所以他又回來了,暗底下倆人重歸於好……”
“別說了!”陳美琳聽不下去了,真的聽不下去了,她雙手捂着耳朵,腦袋“嗡嗡”作響,就像無數只蜜蜂在她耳畔飛着。
原來,原來羅欣妍沒有造謠誹謗,喬婉兒真的在十多歲就與男人亂來過。
可恨,太可恨了,她竟然僞裝得這麼好,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還得到了她的同情!
還有,肖明傑,可恨的肖明傑,明知道她發了瘋似地喜歡他,追求他,可他竟然利用她接近喬婉兒!真是一對卑鄙無恥的傢伙!
陳美琳瘋了似地衝出谷楓的別墅,坐進車裡,她馬上打電話給自己的哥哥,可陳俊楠接通電話後,沒等她開口就說:“有話等下再說,我現在正去健安俱樂部,肖明傑在那兒等我!”
“哥!”她叫,想讓他小心肖明傑,可是,陳俊楠沒有給她一秒鐘時間,於是,她着急地開車趕往陳俊楠所說的俱樂部。
由於谷楓的別墅區與東郊的俱樂部距離較遠,等她趕到時,她的哥哥已被肖明傑打倒在了地,而且滿身是傷。
現在,她真的不想轉身去看肖明傑了,真的不想去看了,她陳美琳已知道了一切,他是喬婉兒少年時期的初戀情人,現在的地下情人,而她?而她陳美琳只是一個連啞炮都不如的炮灰!
趙剛見他們三個人站在拳擊臺上,一時靜默得連空氣都快凝結了,他糾了糾臉,腳一擡,飛身縱上。
“肖總,我們走吧。”只能勸走一個,這兒的氣壓纔會恢復正常。
肖明傑僵直的身子有了鬆動,他開始側轉身,深邃的眼眸帶着歉意滑過陳美琳的側臉,可還沒移動腳步,陳美琳忽而像只紅眼睛的兔子縱身躍了過來,一張俏臉逼近了肖明傑。
趙剛見勢不對,急忙抓住了她的手拉開:“陳小姐……”
“別碰我!”陳美把那雙眼睛睜得圓圓的,手一揮,用力推開了趙剛,只是一瞬,她的眼眶就盈滿了晶瑩的淚水,燈光下,亮閃得如破碎的水晶片,嗓音破竹似地尖利,面對着肖明傑嘶吼,“到底是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
三個問號如尖刀般直直刺向肖明傑,同時她撲過去,雙手緊緊地扣住肖明傑裸露的肩脖,可他的肩膀太寬厚結實,上面全是溼漉漉的汗水,她的手只能搭在了上面,於是,她咬着牙,張開十指,指尖曲伸,讓自己的長指甲深深地刺進了肖明傑的肩肉。
趙剛見狀,
慌忙去拉陳美琳,可手還沒碰到她,肖明傑就朝他丟了一個眼神:隨她吧,你走開!
趙剛看懂了他的意思,只好無奈又警覺地立在他身側,而陳俊楠見妹妹如此兇惡的樣子,一時怔忡……她不是很喜歡肖明傑嗎?怎麼因爲自己被他打而氣憤成這樣?
看來自己在妹妹心中的位置完全超越了肖明傑。
他的目光從妹妹那“兇殘”的指尖上緩慢移上肖明傑的臉,只見他冷硬的臉龐如冰雕,寒光閃爍,寒氣逼人,肩膀上慢慢滲出的血跡好像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感官,微抿的脣角卻不可思議地現出一絲苦澀。
“爲什麼不說話!”陳美琳繼續咆哮,“你是不是不敢承認自己是楊帆?”
話音一落,三個男人同時一怔,肖明傑的冰山臉開始動容了,而陳俊楠錯愕地張了張嘴,心口的痛一陣襲來,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胸。
而趙剛則怔怔地望着陳美琳,她怎麼知道的?
“你肯定在想我是怎麼知道的是不是?”陳美琳望着肖明傑複雜的表情,淚水如珠墜落,她嗚咽着,抽泣着,“我全知道了,全知道了,你是楊帆,喬婉兒原名叫喬靜婉,你們青梅竹馬,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你爲她打架,爲她坐牢……可是,肖明傑,十多年過去,你爲什麼就要隱瞞身份?爲什麼就不向我們說清楚?你就想保持與婉兒那種骯髒的關係?太卑鄙了,肖明傑,你欺騙了我們,你欺騙了我們!你與婉兒一樣可惡!一樣無恥!”
“住口!”肖明傑突然高高舉起了手,黑眸深凝閃亮,面頰與他的手可怕地在抖動,趙剛慌了,他怕肖明傑落下手來,一巴掌甩在陳美琳白皙嬌嫩的臉上。
然而,肖明傑沒有甩她的臉,而是用力地甩開了她,冰徹冷冽的聲嗓震天響:“我不准你污辱她!假如你再說她可惡,可恥!我絕不會把你當成女人!”
陳美琳被他的氣勢怔住了,她面色慘白,痛苦地望着他……血,被她指甲摳出的血已慢慢染紅了他白色的肩帶,幾條怵目的鮮紅交錯在他的胸口,生生刺痛了陳美琳的眼睛,她流着淚,好半天才喃喃出音:“不是嗎?難道不是嗎?”
“不是!”肖明傑黑眸陰沉,忽而揮手一指陳俊楠,“如果我回來的時候,他沒有娶婉兒,那婉兒就是我的!婉兒一直以爲我死了,她不知道我還活着,直到昨天晚上,直到晚上她才模模糊糊地猜到我是楊帆,可到今天,她也沒能確認,因爲她沒有見到我!我整了容,她根本就認不出我來,而我就因爲她有了孩子,有了家庭,所以一直沒有把以前的身份暴露出來,我喜歡她,我愛她!我期望她能幸福能快樂,並沒有打算打擾到她,只要能遠遠地看着她守護她就行,可是!這個陳俊楠身爲丈夫,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了她……陳美琳,請你把可惡,無恥用在你哥哥身上吧,因爲他與別的女人生了孩子!”
肖明傑說完就走了,趙剛看了一眼怔愣在原地的陳家兄妹倆,訕訕地扯了扯脣,隨後快速追上了肖明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