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霖擺手示意衆人坐下後,瞟向達爾洛克道:“我知曉大將軍身兼重擔,貴國的期望全在你一人身上,所以你巴不得今夜就能一舉擊退匈奴大軍,迫其撤回漠北,可...眼下卻時機未到。”
又望向韓信:“你的計策很好,可是太急功近利,須知,欲速則不達,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棋要一步一步的下,就是這個道理,特別是兩軍對壘,實力相差不大的時候,更要冷靜分析;眼下我們雖然取得了一場大勝,可匈奴人的兵力還是超過我們兩軍,實力是擺在那的,如果我們今晚偷襲,匈奴十幾萬大軍三面同時出擊呢?我等必然抵擋不住,反而會攻敵不成,自損三百而敗。所以今晚偷襲之意意在騷擾敵軍,而今後十餘天內也應如此,待敵軍疲憊不堪之時,在用韓信之計,破之!”
羅霖說得口吐飛沫,昂首挺胸間殺氣外露,最後一句更是斬釘截鐵,神情堅毅,讓月氏諸將心中大震。
韓信還以爲自己的計策被將軍一口否定,心中肯定有點鬱悶,在聽到將軍最後一段話後,心中的鬱悶之情一掃而空:“末將受教了。”
達爾洛克對羅霖話中之意可是思之甚深,覺得眼裡這位器宇軒昂的秦軍大將讓他有些看不透,特別是那一套又一套的軍事謀略,是他遠遠不及的,於是心中更加渴望能夠拉近月氏與羅霖的關係。
沉思間,見羅霖溫和的眼神注視着自己,急忙起身道:“左將軍深謀遠慮,我等自是不及爾,一切聽從將軍調遣。”
“既然大將軍沒有意見,我就點將了。”
達爾洛克對羅霖咧嘴一笑,掃望自己座下諸將一眼,沉聲道:“大帳之內,月氏諸將隨你調遣,敢不從命,斬立決!”
聲音洪亮,讓月氏諸將心頭一震,齊齊拜向羅霖。
見此,羅霖溫和之表情瞬間一變,神情嚴肅,開始下達今夜偷襲命令。
天色漸漸變得昏暗,寒風還是呼嘯無情掃過大地,偶而間捲起小股的沙塵,讓人的雙眼在經受冰涼刺骨的寒風后,還要抵擋來自風沙的襲擊。
“他奶奶的,我呸!什麼勞子得鬼天氣。”彭峰眯着眼,用大襖子裹住了半邊臉,不耐煩的罵了兩句,把手往懷裡掏出幾塊肉乾,徑自嚼了起來。
他的身後,是五千戰士,都在摸着昏暗的月光,頂住刺骨的寒風按照指令造起了工事,小鐵鍬挖起凍土的‘噌噌’聲接連不斷的響起,不時濺起點點雪花。
另一邊,是韓信所部,將近一萬人的大軍也在用各種工具挖土,四周則有楊小虎的槍騎不斷在四周警戒。
彭峰大步走到韓信身旁,伸出一塊肉乾給韓信,眯着眼道:“韓老弟,你看將軍之計能成麼?”
韓信接過肉乾,往嘴裡一扔,聽着彭峰的話,無奈的掃視這片樹林,緩緩道:“今夜的風怎麼這麼大?真是苦了弟兄們了。”結着靠向彭峰的肩膀,“你別說,將軍此舉雖說是苦了咱,但從長遠之計來看,這座築起的土城可以當做抗匈的橋頭堡,還可容乃你的五千大軍,牆高數丈,城垛更高,可以擋住弓箭的襲擊,而且還要求都有射擊孔,這與大秦國傳統的城牆大相徑庭,意義深遠吶。”
原來羅霖要求自己的部隊連夜潛到了匈奴大營左側的小樹林裡,要求趁着夜黑風高之時,連夜建起一座小土城來,就地可以砍樹做基,添上泥土,再用大鍋把雪水燒化,往泥牆上一澆,夜晚的低溫瞬間可以把泥土凝固,進而形成堅固的城牆。
“此地距離匈奴大營十里不到,咱們鬧這麼大的動靜,將軍就不怕被匈奴知道了?”彭峰目光掃向遠處還能看到的匈奴大營內星星點點的火光道。
“嘿嘿。”韓信輕聲一笑,對彭峰道:“這點吶,你得跟將軍好好學學。”用手一指耳朵,“聽到了麼?這麼大的風聲,我們這點動靜算小的啦。”
“嘿嘿嘿。”彭峰不好意思的裹緊了一下襖子:“還是將軍想地細緻,利用天時來掩敵之耳目,呵呵。”擡頭看了看天色,道:“現在已經二更天了,不知將軍到了偷襲地點沒有。”
“估計快了,今天午時便已經制定好了計劃,我們就在這等着吧。”
“嗯,將軍與其說是偷營,我看吶,還是爲了建造這座土城去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
韓信內心詫異,對彭峰不由高看了一眼,這銳士出身的傢伙,五大三粗,剛纔彭峰還嘟囔着動靜過大,現在怎麼就聰明起來了。
“彭師長所言不錯,將軍在月氏諸將面前雖然並未言明,但我卻知曉將軍的意思。”
“什麼意思?”
韓信壓低了嗓子,湊到彭峰德爾耳際:“其實將軍並不想盡快擊敗匈奴,將軍好像心中另有所謀。”
話聲剛落,彭峰一臉的茫然:“這怎麼可能?我們到這,不就是來打惡匈的嗎?”
韓信微笑不語,轉身道:“我等還是抓緊工事吧,將軍的心思,我等還是少去猜忌。”
見韓信離去,彭峰長嘆一聲,想着將軍的所做所爲,越來越讓他們這些手下捉摸不透了。
沙丘之後,匈奴大營左側。
羅霖正擡頭看着天色,身後兩千月氏輕騎的馬上全部攜帶了兩困乾柴與乾草,下馬在側靜靜的等待他的命令。
“三更了。”羅霖自言自語,快步跑到了沙丘頂上,伏身注視着五里之外的匈奴大營。
身後跟上的月氏將軍由於言語不通,對他打着手勢,詢問情況。
“再等等。”羅霖邊打手勢邊說,眼角卻掃像了匈奴大營的正門,面色也越顯焦急,達爾洛克的兩萬誘敵之軍卻不知爲何還沒有趕到。
此刻的匈奴大營內非常的安靜,轅門處有上百個士兵值夜巡守,數十盞大油燈在寒風中飄忽,還有數隊百騎在大營內四周巡邏,交替而過。
時間在一份一秒的流逝,凜冽的寒風,夾帶着無情的沙塵在羅霖的臉上一掃而過,讓人很是難受,乾燥的空氣更是讓人的呼吸都顯得有些難受。
聽聞着耳際的風聲,羅霖在靜靜的等待着。
達爾洛克的大軍卻在距離目標之地六裡處停了來下來,手裡的詔令讓他眉頭緊皺,一臉的憤怒之情。
長老帕米爾頷首低頭,好似不願多看一眼憤怒中的達爾洛克。
“哼!父皇這紙詔書,恐怕不是他的真心吧。”憤怒的達爾洛克把詔令狠狠的拽在了手心,片刻後才平息下來,對送詔的使者冷冷的問道。
“殿下,這個我卻不曉,總之,這是部族長老們商議後的決定。”
達爾落克用冰冷的目光斜視着面前從藍水城趕來的使者,心中很是茅盾,今天剛打了一場勝仗,夜晚就來詔令,要我保存實力,迅速退回藍水城據守,如有不從,立即取消兵權,並押送回藍水城聽後部族的發落。
看來長老們對我很是失望呀,可是現在已經在出征途中,如若就此離去的話,羅霖勢必會大罵我言而無信,逐而率軍離去,大月氏國人的臉面將會就此大失,這可不是好事;可是不從詔令,自己的兵權一撤,暫由帕米爾接管,等候自己那個只會誇誇其談的五哥來掌管的話,勢必更慘。
達爾洛克心中茅盾萬分,久久沉默不言。
帕米爾心中也很焦急,此時大秦的將軍已經率軍準備偷襲,眼下時間已經快到四更,如果達爾洛克不準時出現,勢必會失信於人,讓大月氏從此在大秦國面前擡不起頭,但這還是事小,如果大秦軍一退,匈奴人勢必大軍推進,進攻藍水城,倒時候危矣。
想來想去,其實達爾洛克與長老帕米爾主要是對據守藍水城後,沒有對匈奴一戰必勝的把握。
“怕米爾!我意已決!”沉默中的達爾洛克忽然一聲大喝,“你待使者暫且回營,待我打完此戰後再說!”話聲一落,手中馬鞭一甩,策馬飛速離去,不在理會正欲阻止自己出徵的使者。
帕米爾見達爾洛克心意已決,拉住使者道:“別再阻止他,小心你的性命,大將軍發怒起來,就像一頭瘋狂的野牛,誰了阻止不了,還是回營去等好消息吧,或許你會改變主意。”
“...,好吧。”使者望着身旁飛馳而過的大軍,無奈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