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重新開了葷,俞某人的粘人指數就直線增長,幾乎天天晚上纏着她就算了,這幾天早上還頗有君王不早朝的架勢,要沈卿連推帶哄地才願意起牀乖乖去上班。
見到妻子臉上的嫌棄神情,俞九清眉微微一挑,倒也沒有繼續湊過去,抓起沈卿的一隻手,低頭輕輕吻了吻那蔥根般的手指,道:“吳十郎那邊,大理寺短期內是不會結案的,但如果一直找不到兇手,迫於民衆的壓力,便是吳十郎是武安侯的兒子,大理寺也要按章程辦事,畢竟這個案子如今被所有人盯着。
我聽陳立說,因着府衙又有一個捕快出事了,府衙中人對禁止阿片這件事更加牴觸,百姓間質疑阿片是否應該禁止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明天當衆銷燬阿片這件事,很可能會出岔子。”
這件事,孫橫今天下午也派人與沈卿說了。
沈卿雖然還是堅持繼續明天銷燬阿片的事,但也知曉,如今羣情激憤,明天的阻力定然會很大。
好一點的情況,便是民衆便是不滿,也只是憋在心裡,不敢做什麼。
最壞的情況,便是民衆在激憤之下,當場與府衙中人發生矛盾。
沈卿抿了抿脣,道:“明天我會親自去看着。”
俞九清看着她,點了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他便猜到青青不會放心明天的事情,他今天工作到這麼晚,便是爲了明天能騰出時間陪她去現場監督阿片的銷燬。
銷燬阿片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是說隨便用火一燒就算銷燬了。
阿片其中一種吸食方法便是通過點燃吸食,若是當衆點燃阿片,沒得要讓全城百姓都染上毒癮。
爲了銷燬阿片,沈卿讓孫橫在京城的沅江邊挖了兩個方形大池,每個池子都挖一條水溝通入江中,銷燬鴉片時,先從江中引水進入池子,往池子裡撒鹽,再把阿片投入鹽水中浸泡半日,再投入石灰。
石灰遇水沸騰,水中的阿片便會溶解,等阿片徹底溶解後,就把廢水排入沅江,這纔算是徹底把阿片銷燬了。
整個過程費時又費力,加上沒收來的阿片可不少,要全部銷燬預計需要三天三夜。
而這三天三夜,銷燬的也僅僅是從京城裡沒收來的阿片!
只是,若這個法子可行,就能把它推廣到各個州去,各個州效仿去做,大齊的阿片很快就能銷燬殆盡。
因此,明天在民衆面前第一次銷燬阿片的行動十分重要,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第二天一早,沈卿便與俞九清一起來到了沅江邊上一座名爲文淵閣的高塔上,府衙銷燬阿片的地方就在文淵閣旁邊,此時用來銷燬阿片的兩個池子邊已是站滿了兵士,旁邊推放了好幾大車阿片。
池子前面密密麻麻地站滿了百姓,在官兵的阻攔下也只能隔得遠遠地看着。
那些百姓看着是來看熱鬧的,然而他們臉上的神色分明都沒有看熱鬧的興致,很多人都是一臉不解,不明白爲什麼都死了這麼多人了,官府還非要那般強硬地禁止阿片。
個別人則是一臉沉抑和憤懣,連帶着看着官兵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怨恨。
“嘖,這氣氛,不知曉的還以爲他們是在刑場邊看行刑呢。”
江成熠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沈卿轉頭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你怎麼過來了?”
“這樣的大事我當然要來看看。”
江成熠走到沈卿和俞九清身旁站定,看着下方的百姓嘴角微抿道:“畢竟這些玩意兒可差點毀了大齊,朝臣便算了,我沒想到軍中竟有那麼多將士沾染上了這毒藥。”
自從開始全面排查吸食阿片上癮的人後,他們才發現這玩意兒竟已是滲透進了大齊的軍中。
京城的守軍中,查出來有藥癮的人便有上百個!難以想象,若他們再晚一些發現,他們大齊的軍隊是不是就直接廢了。
江成熠想到這裡,忍不住咬牙道:“南安國的新帝果然就像阿青你說的,把這件事都推到了大涼頭上,說他們只是正常與大涼做生意,大涼的人買了阿片後拿去做什麼,他們也不知道。
而整件事中脫身最成功的要數那個陰險狡詐的成王,他完全隱在了大涼後面,至今很多人都只知曉這件事與大涼有關,卻不知曉這裡面也有成王的手筆。
也幸好他這回設的假疫情的局被阿青你破了,便是民衆不知道阿片這件事與他有關,他在大齊的民心也是徹底完了。”
這就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
沈卿不禁冷笑一聲,“成王設的這兩個局,倒是對得起他這十年的蟄伏。”
這兩個局,但凡有一個成功了,他的野心說不定就能實現了。
“哈,那隻能說明阿青你確實是他的剋星啊,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
江成熠哈哈大笑兩聲,突然轉向俞九清問:“九清,你先前說,成王會選在去年年末突然有大動作,很可能是因爲他勾搭上了朝中某個大人物,現在想來,這兩個局只依靠他和大涼確實很難做到這地步,你一直在查這件事罷,可有頭緒?”
俞九清臉色沉冷,緩緩搖了搖頭,“沒有。”
他只能肯定,那個人定然存在。
沒有他的幫忙,成王不可能那麼順利地重新把他手底下的勢力凝聚起來,也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大齊那般順利地佈下這兩個局。
單說上回的假疫情事件,最後他們查明,導致百姓中毒的源頭是望州一家名爲豐登米行裡賣的米,那米行的米在賣出去前用毒水浸泡過,但毒素不多,只有長年累月地吃下去,等體內毒素累積到一定程度了,纔會出現症狀。
因此,患病的百姓都聚集在望州附近,因爲豐登米行是望州一家十分著名的米行,在望州及其附近的州有十幾家分店!
也因此只要一個家有一人患病,其餘人也會出現症狀,因爲米是基本所有人每天都要吃的!
豐登米行在望州算是百年老字號了,然而俞九清他們後面去查才發現,米行早就三年前便易主了,而新的東家說是望州本地人,卻十分神秘,鮮少出現,等俞九清他們根據線索找到他的住處,那個宅子早已是人去樓空。
而豐登米行原來的東家是望州一個百年商戶,卻在兩年前,一家人被一場忽如其來的大火燒了個乾淨,當地府衙裡,關於豐登米行易主的所有卷宗也都不見了!
那麼大一個每年都在盈利的米行,正常人都不會隨便把它轉讓出去,它的原東家會把它轉讓出去,定是有別的原因,很可能便是有大齊的大人物從中牽線。
而這個大人物,很可能留了什麼蛛絲馬跡在府衙關於米行易主的卷宗中,這才千方百計把那個卷宗偷走了。
這一切都說明了,成王背後一直有大齊朝廷裡的某個人幫忙!那人地位還不低!
就在他們說話期間,孫橫已是在指揮人銷燬阿片了。
前面的步驟都算順利,現場氣氛雖然不好,但也沒有人出來鬧事。
等官兵把阿片投進池子裡後,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放石灰。
然而,就在等待的時候,變故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