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阿榮帶着島上的孩子來找寶兒玩。
一羣孩子,木蓮華告訴他們玩兒一個叫‘找出真的囡囡的遊戲。’
然後給其中一個女孩兒畫了個妝,化成了寶兒的模樣。並讓她換了寶兒的衣服,揹着寶兒的鹿皮包,裡面鼓鼓囊囊塞了一大塊上等的錦綢,算是把他眉毛颳了和臉蛋染黑的補償,免得他的父母教訓她。
等一多半孩子簇擁着假囡囡跑出去後,木蓮華又給給寶兒恢復了男孩模樣,白嫩的像剛出鍋的包子,小模樣太精緻,漂亮的的不像凡人的孩子。木蓮華瞧着太過出衆,就給他戴了小帽子。如此才讓他跟着剩下的孩子出去了。這樣一會兒孩子們跑散了,那些盯梢的就只會看着化成寶兒模樣的島民的孩子,而不會注意到寶兒。
阿榮看到本來模樣的寶兒,被驚嚇到了,一下變得拘束起來。
木蓮華笑着安撫他,“怕他被壞人拐跑了,所以纔給他畫了個醜妝,阿榮不要告訴別人哦。”
阿榮一聽是秘密,鄭重點頭,“阿榮一定不告訴別人。”
“真好。阿榮是個好孩子。”溫柔的誇讚道,然後把一封早就寫好的信,和一個硬布包……(裡面是十分之一的辰烏木)一起裝進了他隨身帶着的布袋裡,“等我們離開後,阿榮就把這些交給爺爺,好嗎?”
“好,阿榮一定交給爺爺。”阿榮握着小拳頭。
等寶兒和剩下的孩子也走後,木蓮華捏捏眉心,很好,剩下的就是她也過去了。
給自己也好好梳洗了一番,把額頭的劉海兒放下薄薄的一層……光潔的鴨蛋臉,立刻變得說不出的秀氣。
都說三分模樣七分妝。木蓮華巧手精心的給自己畫了個嫵媚的濃妝,生生六分模樣,變成了十分。
之後,脫了身上的男裝,露出裡面裹得扁平的胸,和曲線惑人的細腰,以及纖長修直的腿。
伸手解開胸口的蝴蝶結,把裹胸布一圈一圈繞下,飽滿的圓潤彈跳而出,木蓮華輕出了口氣。
每天裹着它們,她可是憋着氣的。回回解放,都如同心頭的石頭搬開了一般輕鬆。
從包袱裡取出一套妃紅的花籠裙換上,薄紗輕罩的肩頭,再被一襲狐披肩籠罩,玲瓏體態,說不出的嬌媚韻致。
最後,手裡拎着一個裝着寶兒這幾天零碎的紅綢小布包,環視了一眼房間,最後確認沒有落下東西后,出了房門。
此刻樓裡樓外的人都在木樓外沙灘上,篝火燒烤慶祝着。即便什麼也沒有撈着的人,也一起喝酒解悶,說着葷話嘻哈。
這兩天上島的人裡,有不少帶了女人過來,多是勾欄院的女子。天才剛暗下來,這些女子就開始接客做生意了,帶急色的男人找着黑燈瞎火的地方幹起了事。
故而,木蓮華這模樣出去後,也不過是被人懷疑是哪個人帶來的女人,不會懷疑她就是商人木掌櫃的。
一個是面白無鬚瘦削男人。
一個是豐豔多姿,玲瓏有致的豔麗女子。
着實相去甚遠。
出了房間,關門轉身正要離開。
卻一頭一身的就被人抱住了。
“啊!”本來就有些緊張的木蓮華,被這驀然一抱,很是嚇了一小跳,短呼出聲。
“木,穿女裝真漂亮!”
是東宿。
緊接着,東宿就抱着她就朝自己房間裡拐去。
木蓮華驚了一瞬後,迅速冷靜下來。
這傢伙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去外面胡吹海侃嗎?怎麼今天沒出去。
還有,她、她該怎麼脫身?
爲了不引起外面人注意,木蓮華只好先跟他進了他的房間。
“我就知道木不會那麼狠心,拒絕我這小小的要求的。”黑青色的眸子輕眯,貪婪的看着木蓮華,甚至帶着赤裸裸的欲色。
木蓮華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就好像她裸體沒有穿衣服。
皺了遠山黛色,用力推開他,“說吧,什麼條件?除了上牀。”
東宿順着她的推力後退,坐在了椅子上,眼睛在她高高鼓起的胸上黏着,“你怎麼捨得那幾尺破白布捆着它們,好可憐。”
“破白布?”
瞬間又恍然,他說的是她的裹胸布。徹底冷了臉,四處看看,最後瞄到了放在桌上花瓶裡的雞毛撣子。
快步走過去,抽出雞毛撣子就朝東宿打去,咬牙切齒道:“敢偷窺!眼珠子摳出來。”
東宿躲閃開,朝着內室挪步。
木蓮華一時急昏頭也打了過去,等到進了內室,就被東宿抓住了手,抽走了雞毛撣子,一個天旋地轉後,被他壓在了牀上。一手抓住她的雙手,高舉向上禁錮住。
“除了上牀我什麼也不要。一次就好!”
“不!你放開我。”木蓮華不等腦袋的暈眩勁兒過去,便要掙扎踢踹他,然,卻發現,他的力氣好大,她被他束縛的完全有力無處使。
急的眼睛就有些紅。
東宿的脣輕輕的落在她的薄紗輕罩的圓潤上。
“真漂亮!”
“漂亮你妹,哪個女人不長這玩意兒。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兒子了。沒工夫跟你耗。”
“你給我一次,我親自送你離開。”東宿依然堅持着,甚至身體都已經給了反應。是出乎他意料的急切和快……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木蓮華也感覺到了,臉上有些發燒,心裡有些煩躁。
如果是其他情況下,她單身,他也單身,她正空曠,而他十分俊美精壯,兩個人來一場各奔東西的草木露水之緣,也不無不可。
可眼下哪來的興致,她兒子在等着她趕到舟邊離開。他,純粹是要強迫她。
“不行。”毫無商量餘地的拒絕,手腳更用力的掙扎起來。雖然可能無用,甚至勾起他暴虐的性引。卻是她唯一能做的。
東宿其實也沒想着要強迫她,他甚至不知道他對她的慾念是從何處來的,就是想要得到她。也許是他久不沾女色的原因?或者是她的異香迷惑了他……
恰在這時,東宿手腕上的那串沒有鈴錘的小鈴鐺,突然響了一下。
清脆悅耳的鈴音,在此刻格外驚人!
用力扭動的木蓮華聽到鈴聲不掙扎了,東宿也不再動手動腳,俊臉盯着手腕上的鈴鐺,嚴肅無比。
倏地——
他道:“我送你走。”
說罷,就起身鬆開了對木蓮華的桎梏。
木蓮華緩緩揉着有絲不適卻並沒有傷到的手腕,從牀上坐起,“這鈴聲代表什麼?”
東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彎腰從牀下拉出了一個灰撲撲的布袋。
木蓮華看到那個布袋,先是一愣,後氣笑出聲。
“這幾天我和我兒子在你眼裡,是不是就跟跳梁的小丑一樣。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裝着不知道,任由我們百般算計,你只管看戲?”
那個布袋是她今天在海灘邊和他一起溜達,藉着尿遁埋在了一塊足有人高的大石頭下的。裡面裝着辰烏木。她原本打算換了女裝就朝那大石頭迂迴,然後取了和寶兒回合,離開海螺島。
感情都被他看在眼裡,甚至連辰烏木都給她挖了出來。
若不是他拉住她,即便她成功出去,也離不開。
沒有辰烏木,她還走個什麼勁兒啊。
東宿微微歪了下腦袋,一臉純真無邪的道:“你說呢?”
“我想殺了你。”木蓮華跳下牀,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布袋,“你,當真會讓我們離開?”
東宿由着她奪走布袋,伸手一個長攬把她摟進了懷裡,“這樣走是不是好些?”
木蓮華擡頭看看他的俊臉……罷了。
有他,能走的更快些。
東宿攬着一個女人下了樓,有不少人看。
在看到木蓮華時,都露出色迷猥瑣的神態。
木蓮華把臉朝東宿的懷裡側了側,直言不諱道:“唉!同樣表情,你臉上跟他們臉上完全兩個感覺啊。你一臉癡相,讓我覺得還有些自得。他們……感覺好惡心。”
東宿低頭看着木蓮華,性感的脣角輕輕勾起,慢慢的笑意越來越大,“我的榮幸。木,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木蓮華身體顫了下,沒有回答。
等到走過那些篝火叢最後一堆時,有武者看到了木蓮華的臉,頓時驚豔不已,然後向東宿嘿嘿淫笑道:“主家,是不是也喜歡野味兒?”
東宿半合的眸子,瞥了他一眼,淺勾性感的脣,露出幾分邪意,“箇中滋味,妙不可言。”
“那主家要是不玩兒了,是不是能賞兄弟們也……嘿嘿~”說着向旁邊的幾名武者打招呼。
“謝主家體恤咱們,着實憋得狠啊……”
“是啊。”
他們可是知道東宿並沒有帶妻妾上來。這女人只能是那些商人帶來的娼妓。而島上的女人沒有這種風情,都粗枝大葉的難看的很。
東宿變了臉,“放肆。”
那幾個還在嘿嘿淫笑的武者立刻嚇出了身白毛汗,兩個武者跪了下來,賠禮,“是、是,主家就當咱們放屁,別在意。”
哪裡知道,他們主家亦是邪火一肚。現在還要親自送美人離開。
木蓮華把臉越發往東宿臂彎裡遮了遮。本來她畫個精緻漂亮的妝,就是打算憑着這張臉騙他們說,她是東宿招來的。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動的。打算狐假虎威。現在她倒是覺得,真這樣可能會得不償失。
“滾!”東宿怒喝道。
然後就見那幾個人屁滾尿流的跑了。
等着幾個人走了,木蓮華算徹底出了包圍圈,立刻要從他的懷裡扭出來。
“過河拆橋。”東宿不鬆手,讓她臉埋在他懷裡,感觸着她的溫軟。
木蓮華可不舒服,呼吸都有些不暢,推搡他,悶聲回道:“過河拆橋?還卸磨殺驢呢。說來也是你的責任,誰讓你嘴碎。”
“我都親自送你了。應該能把這過失抹了吧。”依然不放手,帶着她朝前走去。
木蓮華撇了撇嘴兒,“難說。他們要是順藤摸瓜,也是能找到我們的。真是被你害的不輕。”畢竟她和寶兒不可能閉門不出。而她做的生意也是有跡可循。
“不會的。”東宿突然駐足,修長冰涼的大手,覆上她鬆鬆挽成一朵玫瑰的斜髻,然後把挽發的五彩寶珠金步搖取下。
瞬間栗色的長髮落了滿背,隨着微微的海風飄搖……
屈起食指勾起她的下巴,把她的頭擡起,漫天的星輝下,木蓮華的臉如月皎白,特有的異香混着淡淡的橙花脂粉香,說不出的誘人催欲。
“以後別用這香了,還有你身上的異香,也有辦法遮掩的吧?”
木蓮華微閃了眸光,視線努力看向其他地方,忽略他炙熱到讓她切膚都發燙的目光。
“沒法子。我、我要去跟我兒子回合了,有緣再見吧。”木蓮華掙脫他的手,拎着辰烏木轉身就要跑。
寶兒怕是要等急了。
東宿手腕上的鈴鐺串兒又響了下。
木蓮華腳步頓了頓,依然快步朝着寶兒的方向而去。
“應該知道北方吧。一路行下去,不許回頭。還有……”後面的話,東宿聲音變得飄忽,被海浪聲掩蓋。
木蓮華沒有聽清,停了下來,終……扭頭,“什麼?”
見她轉回頭,東宿俊美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卻讓木蓮華的心覺得發澀。
“沒什麼,一路順風。”
“……嗯!”轉身,快走,慢慢的跑了起來,越跑越快。
乘着海風,她嘴裡飄出兩個字——“蓮華。”
蓮華?東宿黑青色的眸子慢慢睜大,亦亮的驚人……最後,舌尖呢喃了幾遍……蓮華。
修長如玉的手指指間,五彩寶珠金步搖輕輕閃爍,晃動着星光。
……
到了舟邊,寶兒和阿榮正在聊天,看到木蓮華來了,寶兒叫了起來。
“娘!”
這一叫,是阿榮繼寶兒是男孩兒後又一大驚嚇。
“木叔叔他?”
寶兒道:“她男裝時,我叫她爹。換了女裝,就喊娘。還有,我梳辮子時叫木囡囡。不梳辮子時,叫寶兒或封瑾諾。”
阿榮傻了好一會兒才道:“好神奇!那囡囡,哦,不,是寶兒,木叔叔到底是爹還是娘啊?”
“我是女扮的男裝,是寶兒的娘。”木蓮華彎腰抱着他,親了親他的小臉兒,“謝謝阿榮幫忙哦。”
阿榮的小臉立時火燒一般,結巴了,“不、不、不用客氣。木”
“還叫叔叔就行。下次我來,還是男裝。”木蓮華捏了捏他的小臉,“老島主知道吧?”指的是借舟離開的事。
阿榮點頭,“爺爺知道。還有這個,也是爺爺準備的。”
就見他從沙子裡翻出一個不小的油紙包。
寶兒歡喜的接過,“是燒雞還有饅頭的味道。”
阿寶撓撓頭,“爺爺說給你們路上吃。”
木蓮華望了眼島民住的方向,由心道:“如果真有海神,希望海神大人能保佑你們所有的島民都平安幸福,永遠無憂無慮的。”
小島漸漸駛離,只有阿榮一個小小的黑影在搖着手,揮別。
木蓮華心裡難受的抱住了寶兒。
寶兒情緒也低落着,“娘,咱們什麼時候再來啊?”
“很快就會再來的。”木蓮華回道。
只是這話永遠也無法兌現了。
就在木蓮華和寶兒離開後的午夜,一場異常兇暴的地震海嘯席捲了海螺島!
從此海螺島沉沒。無一人生還!
海螺島上的軟木也成了絕跡。
其他地方長得軟木都沒有海螺島上的好。木蓮華訂購的那些軟木苗因爲在第二天就已經運走,所以她的那些樹苗成了最後的軟木苗。一時,價格斐然。
木蓮華卻一棵也沒賣。令人種植到島上,好好看護。
那塊少了十分之一的辰烏木,因爲沒有人知道,所以木蓮華大大方方的帶着它四處走。
不過卻不知爲何,分了一半下來,令地宮的人交付給青九玄存放。
剩下的一半,去了陰毒後,整整又縮水了一大半。碾成了粉末,給寶兒備着,有病沒病吃上一口。
……
“夫人?夫人您怎麼了?”桃翠伸出五指在木蓮華的眼前晃動着。
木蓮華久久回神,輕笑了下,“幹嘛呢。”
“夫人您走神了。”桃翠眨巴着圓溜溜的眼睛。
“是嗎?”木蓮華慄眸有些霧氣,轉頭朝外走去。
“對了夫人您說的木頭是什麼木頭啊?”桃翠問道。
木蓮華不答,腳下的步子卻緩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