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兒知道封祁的夫人木蓮華出身就是官妓的女兒,所以她纔會說出她是清倌兒。如果封楊氏能接收木蓮華,那必然也能接收下她。
封楊氏盯着她的肚子,好半晌後,眼睛才挪開,冷漠道:“曾經也有女人挺着肚子到少師府,說那孩子是我的祁兒的。”
話罷,轉頭看着木蓮華,卻見她低着頭,看不到她的表情。那緊緊攙扶着她的手,有些發涼。就安撫的拍拍她的手道:“小華不要擔心。寶兒的弟弟妹妹只能從你的肚皮裡出來。”
木蓮華眉角抽了下,什麼叫只能從她的肚皮裡出來?一個就夠了好不好……
其實她之所以低着頭,是因爲她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子所以才低下了頭。
得封祁的小紙條,她自然是知道這孩子跟封祁沒關係。
說實話,她還有些好奇這孩子是哪位的?這裡可不是皇帝后宮,除了皇帝一個男人,沒有第二個帶把兒的。
這虞國公府瞧着也沒有多森嚴,只要有心思很容易就能出去。再說這虞國公府也不小,拉拉雜雜多的是男人,幾乎不存在沒把兒的……
封楊氏也只是一開始被玉姐兒的話驚到了。等她冷靜下來細想,就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
她的祁兒,做事甚是謹慎。
他如果喜歡這個女人,必然早就帶進了少師府。即便不是少師府,也是其他別的地方。而虞國公府可以說是他能不來就不來的地方。
如果是爲了傳宗接代,他是知道有寶兒的。雖然以前一直不在身邊,可那也是他們少師府封家的長子嫡孫,是其他孩子所不能替代的。
玉姐兒聽到封楊氏說的話,一張嬌媚的小臉兒剎那蒼白失色,滿是難以置信。本來扶着她的玉茹和玉珠也雙雙鬆開手,玉姐兒一個不穩就退了兩步,路媽媽眼疾手快的拉住。
“這孩子是少師大人的。我的身子只有少師大人碰過,再沒有別人。”玉姐兒歇斯底里的尖叫。
然後看着木蓮華,哀求道:“夫人,賤妾知道自己下賤,可這孩子無辜。他確實是少師大人的。”
木蓮華擡頭,冷冷的看着她,“賤妾你還自稱不起。倒是這孩子,你怎麼證明?”
“祁少夫人真是說笑了。玉姐兒在這院子裡呆着有八個月了,也就少師大人那三次,這還怎麼證明。”路媽媽顯然忘性大,記不起來這位和她一起在國舅府門口八卦過的木蓮華。
“三次?”木蓮華慄眸輕閃。
路媽媽扶着玉姐兒道:“玉姐兒說說那日子,讓十四夫人、祁少夫人算算。”
玉姐兒慌亂點頭,帶着一抹羞意道:“去年七月初七少師大人贖我出不夜閣,那一晚……第一次。之後兩天,深夜來了一次,過了半個月,又深夜來了一次。後來、後來再沒來了。”說道最後,玉姐兒臉上露出哀思。
路媽媽揉了揉玉姐兒的胳膊,示意她別想太多,然後對木蓮華和封楊氏斬釘截鐵的道:“可這身子不管哪個大夫瞧着都七個多月了,十四夫人、祁少夫人,這必定是祁少爺的種。”
封楊氏則有些不太確定了,看着木蓮華,不知該怎麼辦。聽她們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不像騙人的。
雖說她信任自己兒子不會做此類蠢事。可如果真是他做了呢?
木蓮華伸手到封楊氏的胸前輕拍着……有些擔心封楊氏,她可別急出的病來。這臉色着實難看啊,顯然是氣到了,便道:“娘,這其實也很簡單。等寶兒他爹來了,一切便自有分曉。他如果承認了,咱再說之後的事。如果寶兒他爹說不是,更好辦,是誰的種誰把人領走。而且,買她的那十萬兩銀子一分不差的還要討回來。”
封楊氏主要擔心木蓮華介意,見木蓮華比她還冷靜,稍稍放心,“小華說的對。”然後對玉茹道:“去前廳叫老爺過來。”
玉茹領命而去。
木蓮華看着大着肚子的玉姐兒,“你且坐下吧。且不說這孩子是誰的,單就孕婦來說,還是勿要久站的。”
“這孩子是少師大人的!”玉姐兒再次尖利重複道。聲音越發刺耳,帶着不容否認的決絕。
封楊氏卻不想再看到她,心煩道:“玉珠帶她們去偏房。等老爺過來了再帶過來。”
“是。”玉珠當即扯了玉姐兒就朝門外走。路媽媽在後面扶着玉姐兒,唯恐她摔了。
木蓮華見狀忙道:“玉珠走慢點兒。”
聽着走遠了,封楊氏重重的嘆了口氣,“小華,如果是真的,可怎麼辦啊?”
木蓮華問道:“娘信寶兒他爹會做出此類事嗎?”
封楊氏搖頭,“我自己的兒子還是瞭解的,肯定不會。可難保被人算計……”
木蓮華的手袖輕輕甩動了下,裡面裝着封祁讓封瑾諾帶給她的那些小字片。四處安插眼線的人,有那麼容易被算計?
見封楊氏憂慮忡忡,安撫道:“娘,還是先什麼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下。宴會間可沒少陪酒。”
封楊氏瞧了眼軟榻,還有裡面的牀,面上露出一抹嫌棄,“陪娘出去走走吧。”
“好。”木蓮華應了。
南院主要是供客人休息的客院。
今兒來的人很多,也有醉得不省人事的,就會被擡到這裡暫作醒酒之處。或者遠方來的親朋好友,要參加完三天宴席的也會在這裡安排着住下。
因此,此時南院倒是挺熱鬧,出來散心的封楊氏和木蓮華不時就能碰到一兩個過來打招呼的。
木蓮華看着封楊氏因着應付,暫時丟卻了玉姐兒的事,臉色也好看了許多,終於稍稍安心,也不時陪着說兩句。
等到走到一處長亭子時,封楊氏示意木蓮華過去休息一會兒。
亭子中生着炭火,溫暖着方圓不大,卻足以讓人感覺到溫暖的距離。還有軟墊皮毯放在美人靠上,應該是供人休息的。
這虞國公府倒是細心。
木蓮華扶着封楊氏坐下,看到公府的下人,道:“去廚房拿些柿餅子過來。”
“是。”那僕人一看是木蓮華和封楊氏二人,就匆匆去辦事了。
“你還記得這個啊。”封楊氏笑道。
木蓮華點頭,“嗯,寶兒剛出生的那年冬天,娘沒事就會烤上兩個柿餅子。我到現在都記得,真是好吃,每一口都蜜甜到心底。”
“唉!那時候雖窮點兒,可簡單。”封楊氏嘆氣。
木蓮華撥弄炭火的手頓了下,那時是簡單,每天都很開心。
好一會兒,纔想起什麼道:“娘,宴席上怎麼沒看到珍兒啊。”
封楊氏伸手烤着火,見木蓮華撥弄的有趣,就接過火卡子,也翻了兩下,回道:“好像是說腰疼。找了大夫,大夫說閃到腰了,玉秀姑奶奶就沒讓她過來。”
木蓮華輕笑了下,她那一腳確實用了力的,當時能立刻起來怕也是氣得站起來的。
玉茹回來了,對封楊氏和木蓮華道:“老爺喝完酒就走了,現在不在國公府裡。”
“不應該啊,咱們都還在呢。”木蓮華道。把母親、媳婦、孩子丟下,自己走了?
玉茹繼續道:“就在老爺走了沒多久,宮裡賜了壽禮下來。還傳口諭讓老爺進宮。”
木蓮華看向封楊氏,道:“娘,寶兒他爹今天怕是不過來了。”
封祁沒有讓劉德順把馬車趕回蓮宅而是去了少師府。
等到了少師府看到君澤的貼身大太監金福也正好到了少師府門口。
“巧了,封大人!”金福笑呵呵的作揖道。
封祁回禮,“金公公府裡請。”
金福道:“不用客氣了。咱家傳陛下的口諭,召封大人進宮,有急事商談。”
封祁皺了眉,君澤的急事大多都不是什麼正經事。這次不知道又想哪出?
“封大人不必擔心,陛下已經着人送賀禮並提了要封大人進宮之事。想必國公爺是不會介意的。”金福以爲封祁擔心虞國公府。
封祁只好點頭,然後對劉德順道:“你去書房把放在靠窗書架上的紅木盒給夫人送過去。”
“是。”劉德順得令而去。
晚宴的時候,封祁缺席。因爲都是一家人,男女就沒有那麼大防,在前廳和後堂相通的慶祥院裡,大家坐在一起恭賀虞國公。
虞國公坐在高堂,一張看起來不過五十多歲的臉,並沒有多少皺紋,頭髮也只是半白,瞧着精神奕奕的,等着所有人一個接一個的來給他添壽。
等輪到木蓮華時,虞國公揮了揮寬袍大袖,免了木蓮華的跪拜,直接讓她下去,然後讓另一個孫媳婦來叩拜。
虞國公是寶兒的曾祖父,是正經的長輩,木蓮華倒是認可,所以她是帶着誠意來跪拜的。而正經的曾祖母,早就在生下封祁他爹後,因爲太夫人的折磨就連驚帶怕,沒多久就抑鬱死了……
虞國公明顯不承認木蓮華的舉動,讓在一邊等着給虞國公添壽的封瑾諾很是不滿。
當即就拉着封瑾宇,“阿宇,你要過去嗎?”
封瑾宇猶豫了一瞬,最後道:“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好。我一定讓我父親幫你拿下世子之位。”封瑾諾承諾道。
封瑾宇有些驚訝的看着封瑾諾,剎那回神,搖頭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喜歡跟着瑾諾,不是因爲什麼世子之位。”說着慢慢低下頭,“開、開始……確實是有這個想法的。”
封瑾諾拍拍他的肩膀,“尋求幫助沒什麼不能說出口的。其實我一直等着你主動說。不過,你倒是沉得住氣,就是不提。”
封瑾宇倏地擡頭,已初具桃花之形的眼睛瞪大看着封瑾諾。
“走吧,去安慰我娘。瞧她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封瑾諾拉着他朝着木蓮華跑去。
封瑾宇慢慢回握住封瑾諾的手。俊秀的小臉,露出堅定的神色。
木蓮華被排斥在人羣之外,封楊氏是早一批添壽的,在拜完後就被太夫人叫去了。
封林氏和封小林氏也被叫着一起去了。
木蓮華看着周圍那些鄙夷的眼神,當然明白這怕是安排好的。就是告訴大家他不承認木蓮華。
木蓮華嘲諷的笑了下,罷了……也不過是一羣認識的陌生人。不認就不認,她還省事了呢。
甩甩袖子轉身就準備離開。
“娘。”封瑾諾跑來了,拉住了木蓮華的手。
“嬸孃。”封瑾宇也乖巧的站在了她旁邊。
“娘,咱們去吃好東西吧。”封瑾諾拉着木蓮華就朝着一條小路而去。等出了客廳,看見玉茹,就道:“玉茹姐姐去告訴我奶奶,說娘在我這裡,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玉茹緊跟了兩步,她倒是很想跟着去。這國公府她一點兒也不喜歡。可少爺的話她還要傳達,只能停下來狠狠的踱了一腳。轉身朝封楊氏所在的內堂而去。
封瑾宇認識這條小路。沿着這條小路走,就能出虞國公府。
封瑾諾拉着木蓮華和封瑾宇就從虞國公府的後門出去了,看守後門的僕人,看到他們三人後驚詫的跪下行禮。還不等他跪下,三人就一陣風一樣的跑了。
等跑出了虞國公府,木蓮華就看到有個人牽着兩匹馬站在路口。
是林又安。
“林叔叔,我帶着娘出來了。咱們快走吧。”封瑾諾遠遠的喊道。
林又安牽着兩匹馬走近。
“夫人、少爺、宇少爺。”林又安微笑着喚道。
木蓮華還處在失神狀態,扭頭看看身後虞國公府,那夜幕下的虞國公府像是一個張開了獸口的龐然大物。只是,她已經不在其中。
驀地,‘噗哧’笑出了聲,道:“謝謝寶兒,娘差點兒迷失了。”然後看向林又安,“老林,麻煩你了。”
“夫人可是要折煞小的了。”林又安依然淡笑着道。
木蓮華上馬,封瑾諾習慣性的坐在她娘身前。這是自三歲後就一直養成的習慣。
而封瑾宇則和林又安坐在了一匹馬上。
兩匹馬,四個人,朝着和虞國公府相背的方向跑去。
封瑾宇在馬兒跑起前,朝着身後看了一眼,小臉上有些忐忑,可更多的是興奮和一種逃離了某種束縛枷鎖的釋然。
而,從此以後的歲月裡,封瑾宇每次想起這一晚,都會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會心的笑容。令不經意看到的人詫異,冷麪惡君竟然也有笑的時候!
木蓮華三人離開了虞國公府,封祁沒多久就知道了,然後讓隱衛加派人手保護。
封祁看着被君澤把玩在手裡的紅木盒子,那本來該被劉德順交給木蓮華的。
“那孩子是筱天韻的?”君澤道。
封祁回道:“應該是,如果那女人後來沒有朝三暮四的話。”
“讓那女人把孩子生下來。”君澤薄脣勾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若是皇姐知道,事情就好玩兒了。”
“惹怒長公主對聖上沒什麼好處。”封祁蹙眉。
君澤淡看了封祁一眼,“咱們都焦頭爛額,憑什麼他筱天韻就清閒自在,天天酒池肉林的享受。”說到着,君澤的口氣已經稱得上嫉妒了……“哼,給他個孩子玩玩兒。”
封祁無語的看着他。那美人成羣的後宮,是誰的天下?
木蓮華被封瑾諾指點着帶到了一個不認識的深巷。
那巷子剛一進入,一陣誘人胃口大開的肘肉香飄了過來。
封瑾諾看了他娘一眼,讚道:“娘,這家的醬肘子很香、肉很好吃,堪稱一絕。”
“嗯嗯,聞着就流口水了。”然後瞪了封瑾諾一眼,“有好吃的敢獨吞?”
封瑾諾淺粉的薄脣斜起,“這不是帶娘來了嗎?”這是木蓮華失蹤時,他滿京城的尋找木蓮華時,無意中尋到的。當時他完全沒有心情吃,只是記下了,回頭等木蓮華回來就帶她來一起吃。
“哼,原諒你這一次。”木蓮華揚鞭,加快了馬匹的奔跑速度。
雖然過年大多數人都會在家裡跟着親人一起吃飯熱鬧。不過這家店裡依然熱火朝天。
幾乎座無虛席。
包間更是沒有了。
最後老闆打量他們四人,特別是看到封瑾宇和封瑾諾兩個一看就是權貴子弟的打扮,和看到封瑾諾那一望就令人深陷的小臉後,就立馬把自己家人吃飯的房間騰了出來。
在木蓮華的一次又一次的拜託請求下,封瑾諾終於點頭同意她娘喝二兩米酒。
吃着極品美味的肘子肉,喝着小酒,木蓮華痛快的打了個嗝。
封瑾宇的吃飯動作是標準的貴族風範,一舉一動堪稱禮儀楷模。讓來給他們上菜的老闆娘直拘謹的不敢放菜了。平時大大咧咧的盤子摞盤子,或者放的時候不免磕碰響的毛病沒有了,完全都是無聲操作,手都有些發抖。
木蓮華看着有些擔心那盤快炒豆芽給抖掉了,忙接過道:“老闆娘給我吧。對了,把骨頭湯先上上來。”
“好好,我這就去。”老闆娘忙一溜聲的下去了。
“宇兒難道是第一次在外面吃飯嗎?”木蓮華溫柔的問道,用公筷給他夾了一塊小炒肉吃。
封瑾宇很是緊張的點頭,“一般都是在家裡吃。”
“呵呵,放輕鬆點兒,你看寶兒。”木蓮華示意他學封瑾諾。
封瑾諾雖然偏食素食,可碰到好吃的肉類,他也就跟木蓮華一樣了。
此刻正一口肉一口肉的咀嚼着,間或吃一筷子燙菜心、快炒豆芽等素菜。動作是不失優雅的快速。
見木蓮華和封瑾宇看他,他就吞嚥了口中的食物,“自己喜歡就好,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
這是木蓮華教給他的。也是說的比較多的,只要自己喜歡就行。
封瑾宇眨眨眼,了悟的點點頭,然後學着封瑾諾下手拿起一塊大肉,大口咬下去……
食物好像變了一個味道……驚喜的看着木蓮華。
木蓮華理解的點點頭,“多吃肉纔好,你看寶兒長得結實,全是吃肉的功勞。”
林又安的嘴角抽了下。夫人愛吃肉,就到處灌輸肉好。
少爺平時明明食素多。至於肉食,大多是隻有比較稀罕時纔會吃,或者被夫人強迫着。
“嗯,謝謝嬸孃。”封瑾宇明顯上當了……
封瑾諾倒是不反對木蓮華讓封瑾宇多吃肉,看着封瑾宇清瘦的小身板兒,蹲個馬步一會兒就倒了,是該吃壯些,便道:“你多吃些。”
然後某個傻小孩兒,真就傻吃了。等最後回了家,那鼓得圓圓的肚子,讓封林氏和封小林氏一宿都沒能好好睡。
木蓮華帶着兩個孩子跑了。
虞國公府簡直要炸鍋!
嫡系最尊貴的曾孫子,和雖然回來沒多久卻最有價值的曾孫子,雙雙沒有給他添壽,還被一個他壓根就看不上眼的娼妓女兒拐走了,可謂是他這七十大壽當天完美收場的污點。
震怒的虞國公當即就派了府裡的人去尋找人。心裡對木蓮華的不喜可謂到了極點。
可惜木蓮華他們跑得太偏僻了,除非他們自己出來,不然肯定是難找的。
封楊氏得了玉茹的回報,雖然擔心,可也知道應該沒什麼事。畢竟木蓮華帶着寶兒曾經那麼長時間在外生活,不是乍一出門的。再說寶兒身邊還有祁兒給安排的隱衛。
就是把封瑾宇也拐走了,讓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着封林氏道:“大嫂真是對不住。等他們回來我好好教訓他們。”
封林氏和封小林氏雖然很擔心,可已經出去了也沒有辦法。
見封楊氏也是擔心不得了的樣子,加上得知虞國公完全沒有讓木蓮華給他跪拜添壽,知道肯定是受委屈了,道:“也是憋壞了。這一天,我都受不了。他們出去放放風也好。就是希望能早些回來。”
等到四人酒未足但肉飽飯飽後,從這家名字就叫醬肘子的飯館出來了。
然後就看到封祁牽馬等在店口。
封瑾諾有些歉意的笑了下,上前道:“父親,是我帶娘和阿宇出來的。”
封祁看着他圓乎乎的肚子,冷俊的臉,漾出一抹暖意,“嗯,吃飽了?”
封瑾諾點頭應道:“吃飽了。”
封瑾宇羨慕的看着他們。
木蓮華察覺到,走過去拉住他的手,“吃了不少,慢慢走走吧。”這個孩子被賦予了太多的責任,怕是輕鬆的時候會很少。木蓮華在認識了這個孩子後,就漸漸的多了幾分憐惜。
封瑾宇身體瑟顫了下,最後靠近木蓮華由着她拉着自己,朝巷子外走去。
路上有還正繼續朝醬肘子飯館走的路人,他偶爾會看一眼。那些人臉色都掛着輕鬆的笑容,說着一些渾話,自在無拘無束。
等出了巷子,封祁抱着封瑾諾上馬,木蓮華攬着封瑾宇也上馬,讓馬兒慢慢走着……林又安在隨了一段路後,就回了蓮宅。
林又安得朋友送了一對漂亮的信鴿。被封瑾諾看到了,就給打劫了。後來封瑾諾在木蓮華失蹤時,就用這對信鴿給林又安相互通風報信。封瑾諾在虞國公府時,這隻鴿子突然飛來找他了。封瑾諾索性就安排林又安在府外等着,等他拐了他娘就出去找他。而封瑾宇着實是個意外之數。不過,結果來看,還算不錯。
封瑾諾把事情告訴了封祁。封祁笑了笑只道:下次不可魯莽。然後向林又安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木蓮華聽到倒是沒有什麼想法。她知道林又安一直有在做什麼,不過這是他自己的事,他不說她是不會問的。
許是木蓮華的懷抱很溫暖,也或者是吃的太多了。封瑾宇在馬兒走的很慢很悠然中窩進木蓮華的懷裡睡着了。
木蓮華輕摸了摸他的頭髮,把他橫過來抱好,感覺到他瘦削的身體和過輕的體重,憐愛的道:“他是下一任的虞國公吧。”
封祁見封瑾宇窩在木蓮華的臂彎,很是不悅。只微點了下頭,算是對木蓮華的話的迴應。
封瑾諾看着封瑾宇嘆氣,“苦孩子啊。今天府裡的那羣人,嘖嘖……”
木蓮華聽到‘噗哧’笑出了聲,“說的你好像不是孩子。”
封瑾諾回道:“是啊。我覺得我比娘都懂事。父親你說呢?”
封祁揉揉他的頭,“那你也是孩子。”
“就是就是。”木蓮華笑道。
等到木蓮華他們溜達着距離虞國公府不遠時,就看到了不少打着寫着‘虞’字的燈籠滿大街的轉悠着,喊着‘少爺’。
木蓮華嘆了口氣,大腦回路也回到虞國公府,“那女人怎麼辦?”說的是玉姐兒。
封祁道:“帶回少師府,等孩子生下後,留子去母。”
“呃,要不要這麼絕?”木蓮華驚訝,並不贊同道。
完全不顧及兩個孩子在場。
也許是因爲這兩個孩子都不算孩子吧。
封瑾宇在靠近虞國公府時就醒了,見自己不自禁的窩進了木蓮華的臂彎,少年稚氣的俊秀小臉熱乎乎的,羞澀的像個小姑娘。
木蓮華本來想要逗弄他,結果看他羞赧的就差鑽地縫了,只輕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鬆些。
對於木蓮華和封祁的對話,封瑾宇一點也不驚訝,恍若未聽見。
封瑾諾倒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女人?”
木蓮華回道:“貌似有別的女人要給你生個小弟弟啦。”
“什麼?”封瑾諾當即炸毛了,一個前傾支體就站在了馬背上,然後扭轉身盯視的封祁,和封祁一樣的鳳眼裡流露出受傷,“父親,你太讓我失望了。”
封祁看着自己兒子極其靈活又利索的動作,和微紅的眼睛,轉頭瞪木蓮華,有些無奈,“你!”
木蓮華輕哼撇頭不理他。
封祁擡手揉了揉眉心,道:“那女人是別人託父親買的。那孩子也是別人的。而去母留子也是對方的決定。”
封瑾諾這才緩和下來,卻仍存懷疑,“真的?”
封祁肯定道:“真的。”
封瑾諾卻一個跳躍,蹦到了木蓮華的馬背上,“父親沒事做這種讓人懷疑的事,真是惹人討厭。”
因着他的突然動作,木蓮華的馬有些小驚,快跑了兩步,木蓮華忙緊勒了下,才恢復了慢走。
而封瑾諾則扶着他孃的肩膀穩穩的站在木蓮華的後面。
封祁這次苦笑了下,在封瑾諾突然跳起時,他着實驚到了,就要起身去接,可看他動作靈活沒有危險才停下。
這對母子,真是討債來的。
“瑾諾,這動作太危險了。”封瑾宇倒是嚴肅的道,頗不似他平時的唯諾,甚至帶着初綻鋒芒的威壓。
封瑾諾有些驚訝,瞬間又笑開,“嗯,這纔像阿宇啊。”
木蓮華也有些驚訝,不過想到他將來會是虞國公,也就放心了。
封祁則一點也不意外。
他們這裡的騷動,自然吸引了那尋找他們的人。
越來越多的寫着‘虞’字的燈籠向這裡聚集而來……
因着木蓮華帶走了兩個孩子,虞國公相當不快。
因此當晚的家宴,就匆匆收場了。
太夫人和虞國公兩個人雙雙坐在高堂。兩邊或站或坐着整個虞國公府嫡系的人。封玉秀和珍兒也在。
封楊氏算是例外的,她和封林氏坐在一起。
木蓮華和封祁一人手裡拉着一個孩子,進來了。
封林氏和封小林氏見封瑾宇好好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
封楊氏亦是放下了一顆格外緊張的心。畢竟這兩個孩子,一個是東院的命根子,一個是他們少師府的命根子。
“跪下!”虞國公黑沉着一張老臉,對封祁道。
然後就見一大兩小的錦墊被太夫人的貼身媽媽宋媽媽,親自放在了封祁、封瑾諾、封瑾宇的面前。木蓮華面前則什麼也沒有。
木蓮華對緊握着她手的封瑾宇道:“無礙,你們拜你們的。”以爲是要繼續添壽的儀式。
鬆脫開封瑾宇的手,就要站到一邊。
封瑾諾和封祁具都皺起了眉。
太夫人道:“你跪到堂外去。”完全是外人,連廳堂也進不得。
木蓮華冷冷的看着她,“不知虞國公夫人何出此言?”虞國公夫人而非太夫人,木蓮華一個稱呼就把自己從虞國公府裡摘了出來。
太夫人‘騰’就站了起來,怒紅了一張臉。
木蓮華心道:這時血壓上升的徵兆啊。別一會兒心臟病發,中風或者掛了。那虞國公的七十大壽算是晦氣了。
“母親喝口清心茶。”封玉秀眼尖手快的送了茶過去。
木蓮華撇了下嘴脣,暗道可惜。
木蓮華的表情一點兒不作僞,看的太夫人,“你!”了一聲,就開始喘粗氣。
珍兒瞧着扶着腰,臉色有些疲憊,應該是站的有些久了,腰怕是不得勁兒。
見外祖母被木蓮華氣得快要背過去,她潑辣勁兒又上來了,“你個賤女人,外祖母讓你去外面跪着,哪來那麼多廢話。”
封瑾諾脫開封祁的手,一個快衝過去,不大的拳頭,用力的打在她的小腹。
當即珍兒就臥倒在了地上。西院的幾個人忙圍了上去,查看情況。甚至有一個快速的跑了出去,聽着是去叫大夫。
“腰不好就乖乖挺着。”封瑾諾一臉鄙夷的看着那羣人。
木蓮華讚賞的看了封瑾諾一眼,“寶兒真孝順。不過,打人是不對的。”
封瑾諾嗤道:“娘,我可沒打人。”
母子倆的話,足能氣翻人。
封玉秀再顧不得太夫人,放下茶盞就去看女兒了,期間陰狠的瞪着木蓮華和封瑾諾,“果然野種們就是沒教養。”
封瑾諾亦是不在他們所承認的人。只是礙於封祁,不得不先容忍。此刻卻是氣極再顧不得其他。
“如此忤逆長輩,實乃惡女。”虞國公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木蓮華,命令封祁:“立刻休了她。”
封楊氏驀地站起來,封林氏來不及拉她,就見她跪倒了地上,“小華她還小不懂事。您且饒了她這一回。”說着就要拉木蓮華跪下。
木蓮華不光不跪,還要扶封楊氏起來,見封楊氏跪得狠,她根本拉不起來
封祁一把把封楊氏提得離地,等到封楊氏的腳自主落地,低聲道了句,“母親,原諒兒子吧。”
然後把封楊氏交給木蓮華扶着。朝封瑾諾點頭,是對他行爲的肯定。
封楊氏像是知道封祁要做什麼,驀地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緊緊地抓着木蓮華,“阻、阻止祁兒。快!”
俊絕的鳳眸平靜無波沒有絲毫情緒,看着虞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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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晚了,大家先看,我繼續碼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