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夏王要求姬墨退兵歸還領土,並招安重歸東夏國,而那些悍兵強將也要歸順東夏。
姬墨自然不同意。
從建立第一支姬軍開始,結局已經由不得他做主。唯有稱王稱帝,兌現承諾——建立一個和平、強盛、能安居樂業的國家。纔是對死去的兵將最大的慰藉和尊重。
道:要麼誅滅東夏皇族,一個不留,奪了東夏皇權徹底改朝換代。要麼把夏嬋嫁與他,那麼他的兵將將止步於淮河南岸,不再北進。
兵臨城下,由不得東夏王再提其他條件,乖乖送上了小女兒夏嬋。
夏嬋嫁與元華帝后,冊封皇貴妃。三年後懷子自縊,世人驚詫。元華帝很寵愛於她,可謂享盡獨寵;且東夏國也需要她活着維繫兩國之間脆弱不堪的關係。
夏嬋爲何懷着六個月的孩子懸樑自縊,猜測衆多,多是空穴來風,真正原因至今不知。
……
“寶兒,你說那夏嬋爲何死呢?”木蓮華看到這兒,好奇的問‘封瑾諾’。
‘封瑾諾’打了個哈欠,答道:“不知道。只是小傳,可能根本和真實情況不符,隨便看看就行了。”
“困啦?”木蓮華想要繼續看,見‘封瑾諾’打哈欠就放下了書。
‘封瑾諾’點頭,“您要睡嗎?”
“睡啊,難得寶兒暖被窩,當然要趁熱乎睡。”木蓮華俯身,點了下他精雕細刻一樣的鼻尖兒,然後拔下頭上的髮簪,把頭髮打散,栗色的長髮流瀉了滿背。
‘封瑾諾’傻乎乎的看着。
木蓮華把裙子和襦衫退下,着裡面細棉胖大的無袖背心,寬鬆秋褲,撩開被窩鑽了進去。
有些涼的身體和雪足霎時就被被窩裡的暖意襲遍全身。
木蓮華先是舒服的嘆息了一聲,然後手就不老實了……手指鑽到‘封瑾諾’的腋下肋骨處開始撓他。
一時癢,‘封瑾諾’清脆的帶着童稚的笑聲傳了出來。
“寶兒暖的被窩真好,以後天天給娘暖被窩吧。”木蓮華‘吧唧’親了‘封瑾諾’的額頭一下。
‘封瑾諾’把身體一扭,“纔不。”整個身體就扭到一邊去了,背對着木蓮華。而木蓮華看不到的精緻小臉上,滿是隱忍,身體漸漸蜷曲……
他絕對是自作孽!
木蓮華見馬車裡的夜明珠沒有罩上,就要起身。
‘封瑾諾’阻止木蓮華,“不用起來,拉一下那金繩就行了。”
“嗯?什麼金繩。”木蓮華看了一圈,最後在自己左手伸手就能夠到的車壁上看到了一根閃着淡淡螢光的金繩。
“這個嗎?”木蓮華問道。
‘封瑾諾’點頭。
木蓮華把金繩撈到手裡,輕輕一扯,就見車頂上落下一塊黑布,把嵌在車壁上的夜明珠罩上了。
頓時,整個馬車,除了那淡淡的散發着柔弱螢光的金繩再看不到其他。
“哇!好厲害~寶兒想到的嗎?”木蓮華驚喜道。就跟前世小時候老房子的燈泡拉繩一樣。
‘封瑾諾’搖頭,“父親給裝的。夜裡方便起夜。”
“哼,真偏心。爲什麼我的馬車裡就沒有。”木蓮華嗔怪着。
‘封瑾諾’黑暗裡不再遮掩的脣角露出一抹淡笑,聲音清雅帶着困頓的細糯,“嗯,明天讓父親也給您裝一個。”
木蓮華聽着他困頓的聲音,伸手摸到他的頭,“好。這樣就不用小桃一個一個的遮擋了。”
等桃翠以後知道不用她再蓋夜明珠時,很是不滿。她很喜歡那四顆巴掌大的夜明珠,本來接觸的機會就不多,一下子又少了一個機會。
攬住‘封瑾諾’,木蓮華輕拍着他的背,跟他小時候一樣的節奏,緩慢而規律……
很快,她就睡着了。
‘封瑾諾’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木蓮華的睡顏,在她睡熟後,才慢慢的變大……變成了封祁的模樣,修長白皙的手指一點點輕輕的描畫着她的臉龐,最後把她緊緊地攬進自己的懷裡,隨着木蓮華的呼吸韻律,慢慢放鬆身體漸漸淺眠,任由自己陷入夢中——
夢裡,他是一個小奴,被一個漂亮精緻的小女孩兒拉着。白白嫩嫩藕節一樣的軟手拉着他粗糙滿是薄繭的手,偷偷溜出了府。
路上,小女孩兒抱怨着一些日常瑣碎。
他開心的看着她,靜靜的聽着……
——
在木蓮華和封祁兩個人睡覺時,真正的封瑾諾,正裸着光潔的小腳小腿兒,趴在封祁的被褥上,津津有味兒的看着封祁的書,澄澈的鳳眸閃着明亮的光澤。
這廂靜好,其他地方就不見得了。
伊陽聞着滿是清香的被窩,焦躁的睡不着。
“這死女人,沒事兒往被窩裡噴什麼香料啊。”連着打了四五個噴嚏,最後用布團兒把鼻孔堵上,才渾渾噩噩、四腳八叉的睡了過去。
君澤在馬車外站着,聽着裡面一個又一個的噴嚏,心裡糾結着難受。等到裡面響起了打鼾聲,才長長了鬆了口氣。同時又覺得彆扭……他的小七,睡覺從來都是安靜的,軟軟的一團。從來沒有聲響。
隱了自己的氣息,君澤靜若無聲的上了馬車。
馬車很是寬大,還好這伊陽睡覺雖然睡相難看,但不怎麼動彈。他才得了一個能安眠的角落。
痛苦淺眠……
晨起
甄萬金的女兒甄芙兒來給甄萬金請安,恰好聽到甄萬金正在和付管事說蓮夫人的事。
示意了一下自己丫頭平兒去外面看着,自己悄悄的躲在帳篷外偷聽。
因爲他們的馬車都是單馬,空間也不大,所以他們都是搭帳篷睡的。
只有木蓮華他們這樣有移動房間一樣的大馬車,才能自在選擇。
……
“那蓮夫人始終不見,可怎麼辦?”甄萬金擔憂的道。
付管事也苦惱的皺起了眉,“蓮夫人應該知道老爺投靠了那邊的事。所以才一而再的不見。”
甄萬金搔了搔光禿禿的頭頂,“我也是沒辦法,被那個人捏住了把柄,不得不就範。”
付管事眼睛微動,“把柄?老爺有什麼把柄啊?”
“就是我……”忙住口,拉長臉瞪着付管事,“出去。”
“是是,奴才這就退下。”付管事低頭哈腰,就從帳篷裡卻步出來了。
正好看到了閃躲不及的甄芙兒,忙行禮道:“大小姐好。”
甄芙兒尷尬的笑了下,“付管事不必多禮,父親可是起來了?”
付管事點頭,還未及回答就聽裡面甄萬金道:“是芙兒啊,快進來。”
甄芙兒掀簾而入,“女兒來給父親請安。”
甄萬金笑呵呵的招手,讓甄芙兒坐到他身旁,“真是乖女兒。不枉爲父對你的疼愛。”
甄芙兒嬌道:“都是女兒應該的。”
甄萬金那笑眯眯的眼睛睜開來,上下打量她,好一會兒才閃着幽光,道:“爲父現在有些難事。想請女兒幫忙,芙兒願意嗎?”
甄芙兒堅定應諾:“赴湯蹈火,女兒也在所不惜的。”
“好!事成後,芙兒可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甄萬金大笑出聲。
付管事站在帳篷外靜靜聽着父女二人的密謀……越聽越是心驚。
——
一覺酣眠,很是舒服。木蓮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迷瞪着眼,蓬頭垢面的爬了起來。
封瑾諾衣着齊整,盤腿兒坐着,肅着一張精緻的小臉兒,“娘,都已經巳時了。”
“哦,巳時怎麼了?”木蓮華揉揉眼,不解。
“車隊已經開始走了。”封瑾諾不太贊同的看着他娘。
木蓮華更不解,“所以?”
“睡太多了不好。早上要早起,如果累,可以午睡。”封瑾諾解釋道。
木蓮華拍拍他的小臉兒,“隨意些兒子。娘又不是今天才這樣。”
封瑾諾開始疊被子,“在別人的地方就要遵守別人的規矩,娘說的。兒子每天卯時就起來了,娘也該這樣。”
木蓮華突然覺得她不該把他教的這麼規律,不過既然是自己說的話,還是不要食言的好,帶着一抹討好的笑道:“行,娘這次錯了,以後儘量早些。你伊叔叔呢?還在的吧。”
封瑾諾回道:“一早就騎馬走了。聖上讓車隊把方向改成朝着邊城走的方向,所以,伊叔叔就騎馬朝着明城方向去了。”
木蓮華一頭黑線,這伊陽果然是個傻的。
收拾好被褥,封瑾諾把馬車裡的隔簾拉上,把他爹一早給他娘備下的替換衣服放進去,“娘先換衣服,兒子去給你打洗漱用的水來。”
瞧着自律又孝順的兒子,木蓮華感慨萬千,最後道了句,“沒隨我真好!”
封瑾諾下馬車的動作頓了下,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等封瑾諾伺候着木蓮華洗漱完畢,就又送她回了她自己的馬車。
一進馬車,木蓮華就又出來了,看着馬車外熟悉的麒麟紋雕刻,還有牡丹花的錦繡車簾……
是雲曦送她的馬車,沒錯啊。
然後探頭又看裡面。
煥然一新的藍綠色、粉紫色的窗簾帷幔,處處透露着溫馨和舒適。倒是不錯的感覺。那榻幾也換了白玉的,錦墊是粉紫色的。靠着車壁擺着兩個金色的。
被伊陽摔碎的水晶瓶,好像復原了一樣,放在車壁的壁閣裡,裡面裝滿了金豆子。
還有一個青瓷的花瓶,裡面插着一束她昨天隨手採了幾朵的小野花。
“呃,怎麼回事?”木蓮華驚訝道。
封瑾諾扭臉不看。
他是不會告訴他娘,他爹一大早就折騰這馬車……太丟人了!
“整這麼可愛……我都不敢進了。”木蓮華呆在馬車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攪亂了這漂亮的車廂,把這如畫的景緻變成狗窩……
“娘,您進去吧,送飯的來了。”封瑾諾看着封祁提着食盒過來了。
木蓮華扒頭看了眼,目光着重在食盒上瞄了瞄,果斷決定打亂這馬車裡的一切。
伊陽一去不回,君澤偶爾一個口信,也只是報個平安沒有其他。
甄萬金的車隊一直跟着,每天都會來要求見木蓮華。只是都被侍衛擋了。
晃眼五天過去了,車隊到了一個比較大的城市——梅城。
地如其名,這裡有很多的梅子樹。產的青梅、格外酸甜,很是可口。
因爲正值梅子成熟的時候,木蓮華當即決定停駐一天,收些梅子泡酒再上路,等到炎炎夏日就有冰鎮梅酒喝了。
車隊裡有四大罈子極品的聞香醉。五斤裝的小壇聞香醉在市面上賣千金,可謂價值不菲。木蓮華曾經沒少喝這個酒,也是挺饞的。
只是大着肚子,還是忍着忌了口。
這四大罈子,一罈子就有五十斤,一共二百斤,全被木蓮華泡了青梅。
讓那些加工梅子酒的侍衛,聞着極品酒香,着實也跟着饞了一回。
木蓮華看着一筐筐的新鮮無比帶着紅暈的青梅,又想要做些糖浸梅子,當即繼續指揮那些侍衛繼續做活兒。
甄萬金在木蓮華監工時,來求見。
木蓮華想了下,就讓他過來了。
瞧着禿頂圓胖的甄萬金,木蓮華面上露出客氣的笑容,寒暄道:“老甄可是有日子不見了。”
“一年零四個月。哈哈,蓮夫人可是大喜啊,祝早生貴子。”甄萬金自然也知道木蓮華的夫君是大晉皇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封祁。而且封祁僅有的一個子嗣還是出自木蓮華的肚子。這又懷上了,自然更得封祁的疼寵,怕是在少師府的地位更加穩固。
“承您吉言,快請坐。”木蓮華禮讓着,揮手指向一棵大青梅樹下的藤座藤幾,招呼一旁的桃翠上茶。
甄萬金拱手,“謝蓮夫人。”
等坐下,上好了茶點。二人已經寒暄的差不多了。
甄萬金自然不會承認自己背叛了蓮商會的事,也不會提這幾日求見連續被拒。
張口表示,純粹就是路遇,然後來打聲招呼。
木蓮華也是暗地裡知道甄萬金背叛了蓮商會,鐵證實據還尚未收集齊全。
故而,兩人你來我往說的都是面兒上的事。
“我有一女,很是尊敬蓮夫人,得知您就在跟前兒,就想要跟蓮夫人請個安。您看……”甄萬金說出了他這次的真正來意。
木蓮華慄眸微眯了下,面上笑開,“當然可以了。老甄的兒子甄強,我在商會時沒少見,可是一表人才,女兒定也是窈窕出衆。”
甄萬金在木蓮華提及兒子時,那笑眯着的眼睛有一瞬僵滯,很快恢復正常,笑眯眯的道:“蓮夫人過獎了,犬子若得知蓮夫人如此評價怕是要得意忘形。呵呵,那等晚些時候便讓小女過去給您請安。”
等到甄萬金走了,恢復活力的桃翠嘰嘰喳喳開來,“夫人,奴婢看他不是好人。”
木蓮華有些意外,“他在商會裡可是有名的好人,介紹了不少會員進來。人氣比我這個老大蓮夫人還要好。”
桃翠撇嘴兒,“反正奴婢覺得他不是好人。他那女兒,夫人還是不要見了。別賴上您不走了。”
木蓮華屈指彈她腦門兒,“你啊,有這亂想的功夫,不如去給夫人我做個青梅蜜汁喝喝。”
桃翠揉了揉腦門兒,渾然不在意的道:“齊三有做,應該快好了。奴婢這就去看看。”一說好吃的,這丫頭就饞。腿腳也甚是利索。
瞧着桃翠朝着廚房而去,木蓮華又去看那些侍衛們整理青梅。腦海是她提及甄強時,甄萬金那臉上閃過的不自然。
侍衛裡有膽大爽氣的,見木蓮華又來了,便道:“夫人放心吧。雖然咱們都是粗漢子,但要是真仔細起來,可比好些女人都強的。一定讓夫人喝到最好的梅酒。”
木蓮華暫時拋開思緒,也大大方方平易近人的笑答,“兄弟們辛苦了。回頭酒好了,先給兄弟們嚐嚐。”
“謝謝夫人。”
“謝謝夫人。”
“給一罈吧。”
衆侍衛看向那說‘給一罈’的人。
是個圓臉細長眉眼,長得頗清秀的少年樣的侍衛。
木蓮華瞧着他有些眼熟,好一會兒纔想起來,是素女曾經用真言蠱對付過的灰衣人阿九。他是封祁的人,也是跟着她的隱衛。
沒想到都跟到這兒來了。
木蓮華打趣的看着他。
阿九見木蓮華的模樣,想起那次在明城外的樹林裡曾經被迷昏過,醒過來臉上的面具就不見了。露出了真面目。
現在的他也是沒有戴面具的。
知道木蓮華認出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木蓮華笑的越發開心,應道:“行。等到了明城就勻給你們兩壇。”
“嗷——”“夫人萬歲——”
……
一陣歡呼聲。
傍晚,一名頭戴薄紗帷帽的女子帶着一名丫頭,來了木蓮華落腳的客棧。
侍衛裡有人攔了,“這位小姐,這客棧咱們包了。還請離開吧。”
那丫頭傲氣道:“我們小姐來見蓮夫人的。”
侍衛們面面相覷,“什麼蓮夫人?”
木蓮華被他們叫做夫人,當然是封祁的夫人,封夫人。而非蓮夫人。即便知道,她要找的是誰。但木蓮華沒有通知他們,他們是不會放人的。即便木蓮華正在二樓倚欄瞧着。
“蓮夫人讓我家小姐來的。”丫頭一臉怒氣上前。
“平兒。”那女子拉住自己的丫頭,眼睛透過薄紗朝二樓處看了一眼,然後緩緩向衆侍衛福了一禮,“各位兵爺,你們護着的人裡可有一位身懷六甲的夫人?小女子正是得這位夫人相傳,特來請安的,麻煩通稟一聲。”
木蓮華手裡抓着幾個鹹香花生仁吃着,桃翠手裡端着裝着各種果仁兒的盤子。
她應該就是甄萬金的女兒吧。一身罩輕紗的束腰月色襦裙,身材曲線玲瓏,細腰豐胸,臂間挽一條淡綠色飄帶,顯得很是清雅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