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宋悅兒臉上一白,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
可是聽這些人的話語,他們並不知道那個真正的後人是誰!
連柯語也不知道!
所以,宋老夫人跟慕老這些人找到她來冒充,也是因爲找不到宋離嗎?
也就是說,宋離就是是雍州真正的繼承人這事,沒有人知道!
那溫清玄知道嗎?傅時弈知道嗎?
宋悅兒下意識看了他們一眼,兩個都丰神如玉的男人在低聲交談着什麼,氣場自成方圓,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似乎根本不在乎正在發生的這件事……
“月兒,”看她發呆,陳渡喊了她一聲,“快把手鐲拿出來啊!”
宋悅兒回神,指甲都摳進手心裡,她能有什麼手鐲?
“小姐自幼流落至外,吃盡苦頭不說,那會兒也沒什麼記憶,至於什麼手鐲,或許早就被人給拿去賣掉,或者碎了。”
慕老沉聲開口:“諸位是覺得,誰有手鐲就能當宋家後人嗎?”
既然她現在坐在了這個位置上,就算是被當成傀儡又如何?
只要那個真正的人不出現,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宋家後人!
她就是雍州的公主!
不,不止公主,是雍州將來的州主!
被從監獄裡救出來,帶到榕城,見識到了雍州的宏偉壯觀以後,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麼的坐井觀天!
那一切,都像是噩夢在纏繞着她!
她不要再變回成樣!
以前宋離搶走了她的一切,而現在的一切,她絕不會讓任何人搶走!
宋悅兒拳頭越握越緊,眼底的怨恨變幻爲堅定,陡然間氣息都變了,擡高下巴,順着慕老的話道:“如果需要手鐲來判定我的身份,那我的確拿不出來,你們可以說我是假的或者什麼,但你們需要憑藉一個鐲子,才能認宋家後人,那是不是任何一個人,只要拿了鐲子來,你們都會認?來一個認一個,來十個認十個?”
“你……”
她這話說的的確讓人無法反駁,一羣人頓時面面相覷。
慕老倒是愣了愣,有些意外宋悅兒嘴裡能說出這話來。
這番話直接模糊了手鐲的重要性,就算以後有人拿着來,也不一定會是真的。
她這是在斷信物認人這條路。
溫清玄眼瞼擡了擡,繼續跟傅時弈低聲交談:“三角洲是天然藥田,但不適合長生草生長,不要再想着培育了。”
傅時弈神情不變,漫不經心道:“阿離以後有我照顧,總不能嫁給了我,還要麻煩溫公子釀酒不是。”
溫清玄面不改色:“我甘之如飴。”
“……”
一句一回合,恰逢敵手,論不出輸贏。
“宋小姐說的有理。”連柯語的聲音響起,笑着說:“想來宋老夫人也不會找個假的來冒充,不然這騙的可是整個雍州!”
按理說,她惦記那個位置如此之久,聽到宋家後人該是憤怒的。
但現在,她不但不見怒,反而還在爲這個宋家後人說話。
這個連家小姐,行事風行雷厲,手段一向強勢,沒有人能看的透她。
“愛認你們認,我絕不會認!”姜盛華沉聲道。
“顧老和鍾老有什麼想說的嗎?”有人把引火線拉到這兩位老者身上。
鍾老爺子淡淡一笑:“這是雍州各大家族間的家事,我們就不摻合了。”
顧老爺子眯縫起眼睛:“我們坐在這裡是爲投票,不是爲你們的內鬥。”
當年參與319,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人,本來就沒幾個還活着了,前不久又死了個翟老爺子,那就剩下這兩個和傅老爺子三人。
傅老爺子他們請不動,這兩個來了,連柯語本想從他們嘴裡撬出點什麼。
但現在看來,完全無用。
她目光輕轉,從另一端的傅時弈,到溫清玄身上。
眯了眯眼,散漫開口:“溫少怎麼說?”
“砰!”
下一刻,會議廳的門突然被踹開,巨響嚇了所有人一跳。
幾道身影走進來,爲首那個西裝革履,容貌俊美,還帶着白色地絲絨手套,金絲眼鏡的銀鏈隨意垂着。
滿身的清貴,卻縈繞着陰鬱之氣,煞氣騰騰的,一雙丹鳳眼上挑如刃,帶着不可一世的囂張,活脫脫一個斯文敗類。
整個人偏陰柔。
他勾脣,笑的邪氣凜然:“諸位怎麼不問問我怎麼說?”
“段長淮!”
有認識他的人,當即全都變了臉色。
連柯語都豁的嫌棄身來,臉上笑容不見,多了幾分防備,沉聲道:“段島主,這次的研討大會是各界學者,您不請自來,還闖入會議廳是什麼意思?”
“意思?”段長淮低笑一聲,徑直朝着長桌另一段走去。
溫清玄左手邊坐的是傅時弈,右手邊坐的是吳家第一繼承人吳丞。
左川快一步走過來,直接把他從椅子上拽出來,拿手帕把椅子擦了一遍兒,才讓開請段長淮坐下。
可謂是囂張到了極點!
吳丞臉色難看:“段……”
“回來!”他話剛出口,就被吳父給喊住,風沙島的這位出手可是極狠,能不招惹,就還是不要招惹!
宋悅兒不認識他,身子稍往後挪,低聲問慕老:“他是誰?”
慕老也沒想到這個人今天竟然會來,眉間皺紋擰成一團,提醒道:“從現在開始你就咬死了你是宋卿嶽的女兒,別的不管這些人說什麼,你都不要接腔,其他的回去再說!”
宋悅兒皺了皺眉,視線在桌子盡頭呈三角形式而坐的三個人,聽話的,閉了嘴巴,她到底是假的,說多錯多,這個道理她懂。
段長淮翹着二郎腿坐穩了,身子後仰,摘下眼睛在手裡把玩着鏈條,才淡淡開口:“這麼大個事,連小姐卻不請我,怎麼,看不起我?”
從外到內安保無數,他明顯是硬闖進來的,連柯語嗤笑一聲:“段島主權勢滔天,哪不都是來去自如?”
段長淮挑了下眉:“知道就好。”
這滿身的囂張狂妄,除了那滿身陰鬱,到像是跟宋離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你來幹什麼?”這是溫清玄問的,聲音悅兒如清泉。
段長淮把眼鏡扔在桌面上,眼瞼下一片陰翳難遮:“當年宋家招婿時可不止你一個人,怎麼說,我也算宋家半個女婿,現在我的未婚妻突然活着出現,總得來看一眼不是?”
他嘴裡的未婚妻,肯定不是在場的宋悅兒。
傅時弈眼底劃過寒光,眯起眸子,銳氣逼人,骨骼分明的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漫不經心道:“看來,段島主的傷是已經好了。”
段長淮神色懨懨,“那還要多謝傅公子手下留情了?”
三個身份同樣尊貴,長相俊美的男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聊起來。
聽着語氣熟絡,但能感受到空氣裡的針鋒相對,短短几句話更是信息量巨大。
所謂三個女人一臺戲,三個男人似乎也不差!
所有人面上又是一變,看着他們,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