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他冷笑:“他把我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永遠要躲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他還以爲是救了我,更癡心妄想的要我去救世人,他太天真了!”
“所以我沒那麼天真。”
“我是父親這一生最引以爲傲的作品,而他的女兒,是我這一生最完美的作品,我猜他會開心的。”
“你可以下去陪他了。”
“你看,你也會恨,我以爲我們是同類,但你背叛了我。”
“當年若不是你自願,我父親不會救你,是你背叛了他,我跟你可不是什麼同類。”
“如果早知道會這麼生不如死,我寧願讓他看着我去死。”
當年是他求着宋卿嶽救他,只是,那時候的技術還不成熟。
生物醫學加上人造科技,讓他變成了一個怪物。
他必須依靠這個基地的磁場活下去,一旦離開這裡,或者見到光,器官就會直接衰竭,整個人開始腐爛死亡。
他只能躲在這個地方,苟且偷生。
“那我今天就成全你。”宋離手上一轉,被染紅的劍刃殺氣凜然。
譚沛春,章文銳……那些人,曾經全都是這裡的參與者,以及奴僕,外頭那些場面,也是當年被封禁燬滅的原因。
可這一切,並非來自於宋卿嶽和桑原他們的的失敗,而是眼前這個爲了活着,被改造出來的人。
餘華周已經從這裡出去,跟連柯語聯繫上了。
如果連柯語跟這個人合作,重啓319,繼續研發當年的胚體實驗,屆時,那不止是雍州,那將是整個世界的噩夢。
而她,不會讓那一切發生。
看着她手裡武器,男人眯眼:“你拿到了他的劍。”
看着那上邊猩紅,他又一聲嗤笑:“這把劍在父親手裡時,從未沾染過血,他總是天真的以爲,自己的研究可以救多少人,跟山上那個和尚談着佛經,說什麼普渡衆生,結果他連自己都沒能救得了,連親生女兒也救不了。”
“然後,他這把在雍州古武界代表着無上權利的劍傳給了你,你用血來餵養它,也真是可笑。”
宋離垂眸看着手中的劍,拇指摹挲過雕刻着精緻龍形的的劍柄,嗓音冷戾:“它也即將沾染上你的血。”
“你打不過我。”男人陳述着事實。
“對付你而已,”宋離脣角冷勾,滿身的邪佞:“只需要一點光。”
“你別忘了,這裡是地下。” • тt kan• co
“誰說,地下就不會有光?”
這個人早就沒了七情六慾,只有一顆想拉着世界沉淪的瘋狂之心。
宋離不想跟他糾纏什麼,直接反手摁下另一隻手裡的機關。
轟隆——
一聲巨響。
整個基地一陣晃動,頭頂一塊巨石伴隨着光砸落下來。
男人神色一變,立馬閃身到了暗處:“宋離,連柯語控制那些人的病毒是從我這兒提取的,我若死了,整個雍州都要跟我一起陪葬。”
宋離沒再跟他有一句廢話,藉助鏡子反光在男人臉上那一刻,身子一閃,劍起劍落,男人便倒在地上,從脖子裡流出淺藍色的血液,直接腐蝕了鐵做的地板。
他早就已經不是正常的人了。
宋離垂眸看着手裡染了藍色血液,卻未曾被腐蝕的劍,眼底一片晦暗不明:“也算,了你一件遺願吧……”
沒有人能再阻攔她。
離開這個地下基地,她沒有任何表情的,把手中鈾粒子扔了下去,隨着她抓住直升機落下的繩梯飛離地面,“轟隆”一聲,地下掀起濃濃黑煙,整個廬鳴島都開始崩裂下沉,滾滾灰燼直遮了天。
——
“發生了什麼事?”
“地震了嗎?”
連雲京都感受到了那震動,地面一陣晃盪,人們停駐街頭,目露疑惑。
白聽看着衛星監拍信號,嚇得直接給溫清玄打了個電話:“溫少,小祖宗她好像把廬鳴島給爆了……”
溫清玄微怔,蹙了下眉心:“我知道了,你守好019區,保護好鍾老爺子他們,其他的我來善後。”
——
直升機停在別墅上空。
“盯着所有人動靜。”宋離只囑咐了他們一句,就跳了下去。
她滿身是血,皮膚蒼白,氣息寒涼,連呼吸似乎都是冷的。
飛機上,風檁眉宇閃過擔憂:“老大她不會有事吧?”
妖姬抿脣:“她不說,我們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可能幫得上忙。”
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不讓三隊成爲宋離的累贅。
別墅裡。
隨手把劍扔在浴缸裡,放了水泡着,就去淋浴下洗澡。
手環沒有再響,可左肘上的燕尾蝶已經變成了深藍色。
她給自己把了個脈。
鬆開後,手伸進浴缸裡的劍刃上劃了一下,脆弱的皮膚被割開,立馬有血液流淌而出,帶着淺淺的藍色。
然後,腕間挺大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
不過十秒,便恢復如初,一片瓷白。
她喃喃低語:“我也會成爲下一個他嗎?”
叮——
放在洗手檯上的手機響了好幾聲。
是季棉發來的消息。
又是一堆傅時弈從刑法堂被擡出來的照片。
[17。]
[阿姐,我都想直接給他一刀,讓他乾脆利索的死,免得受罪。]
宋離手指微蜷,垂眸看了眼無名指上的黑色戒指,眼底少有的閃過複雜。
——
鴻淵寺。
空孑雙手託着下巴趴在欄杆上,“師姐真的不來嗎?”
“我哪知道?”季棉揉了揉還沒好利索的胳膊,她進去一次的傷,出來後得養一個月,傅時弈這才幾天,進去17次。
要不是刑法堂的師兄們手下留情,傅時弈早就變成一堆肉餡了。
“我中午給阿姐發了消息,這都傍晚了,要來她也該到了。”
“唉!”空孑一聲嘆,搖頭晃腦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
“許你個頭。”季棉敲了下他腦袋,有些好笑道:“你個小光頭懂什麼情,時間到了,你該去做晚課了。”
“哦。”空孑癟癟嘴,轉身往禪堂走,但剛回頭,餘光瞥見一道身影從外頭進來,眼睛頓時一亮:“宋離師姐,你來了!”
本來還挺散漫的季棉,立馬收斂氣息,站了個筆直,瑟縮着脖子,畏懼道:“阿姐。”
宋離淡淡點頭,看不出什麼情緒:“人呢?”
季棉指了指刑法堂方向,“剛進去,第18次。”
宋離蹙眉,周身氣息冷冽,轉身就朝那邊走。
刑法堂裡。
傅時弈趴在地上,滿是是血,看起來有些奄奄一息。
幾個執刑人面面相覷,眉頭緊皺:“真的還要打嗎?”
“傅施主,宋離師姐來了。”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道清脆喊聲。
地上男人那雙緊閉的眼睛豁然睜開,一直黯淡的眸子裡,泛起驚人亮光。
下一刻,手掌猛地一拍地,人就站了起來,掃過周圍這些人,一擦嘴角血漬,嘴角笑裡噙了狠意:“這次,我不會再讓諸位了。”
和尚們目露錯愕,但很快就恢復如常,幾聲厲喝,開始陣型,繼續出手。
傅時弈飛快抓住一根木棍,反手一大,渾身氣勢跟之前簡直判若兩人,出手狠厲,根本無人可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