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關雎院中離開時,林凝眉就清楚寧采苓一定會聽從她的勸告,畢竟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孩子就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
林牧瑜是個孝順聰慧的,原本前程應該更好,若是因爲庶出的身份耽擱了,最痛心的自然是寧采苓無疑。
天際壓了一層濃厚的烏雲,陰沉沉的,轟轟作響,卻又沒有下起雨。等到林凝眉走入嘉和院中,剛剛端起熱茶,就聽到外頭傳來噼裡啪啦的雨聲,將窗扇敲打的微微震動。
一旁的翠翹站着伺候,林凝眉清楚翠翹喜歡吃杏仁酥,就將一碟杏仁酥推到翠翹面前,笑着開口:
“快點多吃些,省的你隨我入到驃騎大將軍府,到時吃食上不如意,可就有些難受了。”
翠翹撅了撅嘴,這丫鬟性子本就簡單,圓溜溜的大眼兒望着林凝眉,手裡捏了一塊桂花糕,咕噥着問:
“小姐,那福順也跟着咱們去驃騎大將軍府嗎?”
林凝眉點頭,自己又往茶盞中添了些茶湯,似笑非笑地看着翠翹,直將這模樣俏麗的丫鬟看的麪皮通紅,這纔不急不緩地打趣一句:
“原來這妮子是春心動了,若是本小姐不將福順帶上,豈不是要落埋怨了?”
聽了這話,一旁的白芷也輕笑一聲,主僕兩個合起來打趣着翠翹,讓這性子跳脫的丫鬟一時間也不由有些害羞,悶着頭吃糕,再也不欲多說什麼。
林凝眉眯了眯眼,整個人彷彿一隻慵懶的貓一般,眼神盯着嫋嫋升起地檀香,淡淡開口道:
“白芷,今個兒這是場急雨,怕是下不了多久,等入夜雨停之後,正是月上柳梢頭,闔該讓有情人聚一聚纔是。”
白芷本就是個心細如髮的,自然清楚了主子的用意,眸光深幽地點頭,道:
“正如小姐所言,月黑風高夜,也是時候試試福壽膏的效用了。”
翠翹不清楚白芷姐姐與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這些跟她也沒多大關係,桂花糕要是涼了的話,就太沾牙了,還不如趁熱吃乾淨。
林凝眉十分清楚,俞長澤對她這幅皮囊十分垂涎,畢竟若光看容貌的話,林凝眉在整個京城都是一等一的好,又鮮活靈動,也不媚俗,不知比青樓楚館中的妓女強上多少。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對於俞長澤而言,林子佩就是他偷着的女人,而林凝眉就是他偷不着的,所以才更爲上心。若是此時此刻讓俞長澤見着了芙蕖,想必這男人連魂兒都得讓芙蕖這個狐媚子給勾走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驟雨方歇,晴空如洗。天邊掛着通紅的雲彩,馬上就要入夜了。白芷這丫鬟本就是個穩妥的,且精通藥理,調製出來令人動情的藥物也不算難事。
加上芙蕖早就不是處子,伺候男人的手段也有不少,讓俞長澤欲仙欲死也極有可能。至少爲了足夠分量的福壽膏,芙蕖也不敢不盡心。
白芷離開後,林凝眉就一直在房中做繡活兒,她本身刺繡的手藝不好,但卻仍是想親手爲聶修齊做點兒東西,即使那人嫌棄,也得佩在身上。
手中捧着繡棚子,林凝眉在墨色綢緞上以紅色繡線繡了一個‘安’字,她清楚自己做不慣精細活,這個安字是她之前一筆一劃勾勒出來,並非常見的行書、草書,反倒像是延伸出來的藤蔓,交纏在一起。
眼下這字已經快繡的差不多了,林凝眉纔將繡棚子給收起。
先是泡了個澡,而後她又擦了香膏,加上近來在飲食上調理一番,林凝眉渾身皮肉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般,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就連之前被林子佩劃在手背上的傷口,此刻也只剩淺淺一層印子,塗上脂粉之後,就再也看不出了。
自打那蟹肉雙筍絲一事過後,金嬤嬤、蘭嬤嬤二人也老實許多,近來沒有搞出什麼糟心事兒,只是每每看見林凝眉,眼神中總是帶着幾分提防。
一夜之後,林凝眉睡得倒是舒服,等她起身之後,白芷親自伺候她洗漱。
“昨個兒事情進展的可順利?”
白芷點頭,道:“俞長澤果然上鉤了,與芙蕖共度春宵,一夜沒有回俞府。”
林凝眉眼中劃過一絲滿意,又問:
“那俞長澤可懷疑什麼了?”
白芷爲林凝眉理了理衣襟,搖頭道:
“這倒是沒有,畢竟昨夜芙蕖打扮的與小姐您全然不同,看着也只有七分相像,萬萬不會當成一人。”
俞長澤一夜沒有回俞府,此事對於俞府的主子來說,算是稀鬆平常。但對於林子佩而言,心裡頭肯定會不好受了,即便俞長澤不是林子佩的夫婿,但女人但凡將身子給交出去了,心裡總會有些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