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郡主府空手而歸,周梓薇在行駛顛簸的馬車中神情凝重。
不光是爲了此次沒能爲難民們尋得安置之法而失落,她心中除卻失望之外也多了一層疑問,他開始質疑自己所效力的郡主是否值得。
若此人面對着僅僅一線之中的難民,都可不管不顧,視若無睹,日後自己若是扶持他執掌天下,那這一國百姓,又當如何自處,這位郡主有能否愛民如子,實現自己的抱負。
當心中的種子漸漸生根發芽之時,過往的種種變化都有跡可循。
周梓薇意識到,似乎從之前的種種事情看來,王平郡主對於這王平縣的百姓不僅僅是不上心更是冷漠,大概在他看來,這些百姓們的生死富貴都與他無關。
所以在他提出中原,有關百姓安居的建議之時,宛平郡主表現的都稍作敷衍,唯有此事能對他本身得利,他纔會認爲此事乃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那他繼續支持宛平郡主似乎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少爺,我們現在回府嗎?”
正在周梓薇正在捫心自問之時,車廂外傳來清遠的聲音。
原來當時周梓薇從郡主府內走出之後,便徑直上了馬車,一言不發,清遠不知他接下來要去哪裡,只好將馬車先行駛離宛平郡主府門前。
被清遠的一句話勾回思緒,周梓薇甩了甩頭,將這些想法暫時拋開,眼下最爲重要的還是先解決難民一事。
“去岑府吧。”
既然通過宛平郡主來安置難民,一事無法實行,那便是僅靠他自己,也定要讓這些難民歸有其所,度過這一次難關。
很快周梓薇便見到了岑北晟,將自己在郡主府的情況盡數說明,但講述之時,眉眼之間仍是掩蓋不了失落之色。
岑北晟看到周梓薇這副模樣,只他扶持宛平郡主之心,已然動搖,當下倒也爲新勸姜之魚,而是一起就難民一事繼續談論起來。
如此倒是讓周梓薇暫且放下自己對於郡主的失望,一心投入安置難民此事上。
“現如今郡主那邊的路已經走不通,只能依靠你我二人想辦法救濟災民,但若僅僅我們兩個實在是……”
到底還是因郡主一事受到了影響,周梓薇此時心態也頗爲消極,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出旁的法子。
“不必過憂,一心爲民之人,又不知你我二人。”
見周梓薇如此消沉,岑北晟輕嘆一聲報出的好消息。
“今日我已去見過知縣,他也正爲此事而煩惱,我便與他商議,讓他以知縣之名下令集合整個宛平縣富商之力,如此也可將難民進行安置。”
雖然宛平縣乃是宛平郡主名下封地,但到底,此處的父母官乃是宛平縣的知縣,若論起權勢知縣也不比郡主差上多少,只不過是身份尊卑少須禮數公斤罷了。
“知縣他當真願意幫忙?”
聽聞這一消息,周梓薇眸中立即顯出幾分光彩。
他本已覺得此事無可迴轉,卻忘了還有知縣可協同幫忙,如此一來這些難民們便可有了着落。
“我又豈會騙你,眼下你我都是在爲這些難民考慮,若只是說出來讓你安心,豈不是對那些難民的不負責。”
岑北晟輕笑一聲,讓人給周梓薇看茶,見其已回覆往日神采,當下心情也好上些許。
“如此便好,有了知縣的幫忙此事定然能妥善解決。”
周梓薇得此消息,甚是愉悅,不過思緒立即一轉:
“既然已經有了支線,幫忙安置災區羣衆的事情已然不成問題,那麼眼下還需找一處適合將染病的災民們安置之處這一位置或許還需走訪一番。”
如此說着,周梓薇便已坐不住,當下連剛剛送上的茶水都未來得及再喝上一口,起身就往外走去。
看着周梓薇這風風火火的性子,岑北晟也頗是無奈,只得命人帶上兩件斗篷,自己先一步追了上去。
二人在這宛平縣中各處走訪,幾乎繞了整個縣城。
直至月上梢頭,這才放緩腳步。
“宛平縣中也只有這麼兩個地方,適合安置那大批的災民一處用於安置尚且身子康健之人另一處便可用於安置,已染病百姓,兩處相隔也是甚遠,不用擔心會引發進一步感染。”
周梓薇將自己方纔走訪的信息進行了集合,最終選出了兩個較爲滿意之處。
岑北晟看着周梓薇這副埋頭苦幹的模樣,突然輕笑了出聲。
“怎麼了?”
聽到了身旁發生的響動,周梓薇疑惑,擡眼看到岑北晟眉眼帶笑,在月光之下顯得更是清明俊朗,一時之間也不由得看呆一瞬。
“只是瞧你這副模樣,與日前的場景頗爲相似。”
岑北晟所指便是當日他們走訪災民聚集所在之時。
那天他們二人也是如此一步步走遍了整個宛平縣,直至如現在這般的月輝之下,方纔稍歇。
“畢竟我們所做的乃是相似之事與當日情景相似也是正常。”
周梓薇並未聽出岑北晟的話外之音,眼下只是以爲他是在說此情此景,便如此迴應。
然而這讓岑北晟面上笑意更顯,不過倒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也將話題扯回了原處。
“既然對於安置之處已有確認,明日我便讓人去知會知縣,儘早將這些難民安置下來。”
“那便辛苦主簿大人了。”
二人帶着一身夜色,各自回府。
連一見周梓薇回來的一日比一日晚,更是看到自家小姐臉上的倦容頗爲心疼,急忙伺候着人去洗漱休息。
不過就在爲周梓薇更衣之時,漣漪卻拿着剛從周梓薇身上摘下的斗篷,有些奇怪。
“小姐這兩日您出門之時都未曾佩戴斗篷呀,怎得回來之時反倒多出了兩件,可是在路上看到喜歡的買了下來?”
聽到漣漪這話周梓薇愣了一瞬,然後才突然想到這斗篷均是岑北晟交遞給他,而他卻忘了歸還。
“這兩件斗篷你且先幫我收好,明日我拿去還給岑北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