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風合作伙伴的夫人跟簡珞瑤見面,自然除了生意也沒什麼別的好聊,李夫人這回其實是送錢來的。
“年前商船回來,本想送往府上去的,只是家裡老爺說,近來都盯着海運這一塊,這當口來往,太過打眼了些,怕連累到王爺,正巧又聽得萬歲爺有南巡的意思,琢磨着您跟王爺應該會下來,這便沒有急着送過去,先等一等您過來,還望您和王爺見諒。”
簡珞瑤緩緩將茶杯放下,這才笑道:“夫人多慮了,早拿還是晚拿,這份額都擺在上面,又不會無端變少。”
一旁的柳夫人忙笑道:“王妃娘娘果然性子大氣,名不虛傳。”
寒暄了一陣,簡珞瑤才接過李夫人遞過來的荷包,還沒打開看,李夫人先解釋道:“老爺怕您和王爺帶着這黃白之物不方便,便存在了錢莊,這裡是分號,總號就在京城,何時有用,隨時去取便是。”
“還是夫人想得周到。”簡珞瑤點了點頭,索性不用打開荷包了,既然都把東西存錢莊去了,數目肯定不是一般的大。
辦完了正事,簡珞瑤和李夫人柳夫人也沒多聊,三人開始看起首飾來了,簡珞瑤確實想買點東西,不說太后皇后淑妃,她孃家還那麼多人,女眷送點稀罕的首飾香水,也算是不錯了。
更何況這鋪子裡擺的東西也不差。
簡珞瑤索性放開了挑,下樓的時候,掌櫃娘子已經捧了滿滿當當的大盒子小盒子下去,就連李夫人和柳夫人身旁的丫鬟都幫着拿了東西。
蕭長風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裡喝茶,見狀也不由抽了抽嘴角,打趣道:“夫人這是把人家上邊都搬空了?”
簡珞瑤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才這些東西就想把人家搬空,夫君也想得太美了一些。”
蕭長風笑了笑,並未介意簡珞瑤的態度,溫聲對旁邊的掌櫃道:“勞煩算下總價如何。”
掌櫃應了一聲,正要去尋算盤,一旁的李夫人忙笑道:“難得公子和太太來小店,這些東西也不值當甚麼,就當送給公子和太太的了,權當交個朋友,可別提錢不錢的。”
李夫人幫着丈夫打理生意,說的話便叫人聽着舒心,不過簡珞瑤和蕭長風都沒當真,仍是堅持讓掌櫃的算了賬。
掌櫃的也乖覺,收了錢,忙殷勤的問:“東西太多,想必兩位也不好拿,不若留個地址,小的稍後讓夥計送到貴府?”
蕭長風擺了擺手,沉聲道:“永順。”
話剛落音,六安和永順神出鬼沒的站在了身後,躬身道:“主子有何吩咐?”
蕭長風指了指桌上堆着小山高似的大包小包:“先將這些送回去。”
掌櫃的見到這一幕,也不敢再多話了,心裡早猜到這兩位身份不一般,也不是太難以接受,和東家夫人一塊殷勤的將他們送出了門。
簡珞瑤和蕭長風仍是一身輕鬆,剛走出店鋪幾步,便瞧見了熟人。
“三哥,三嫂。”新安公主和柳攸先打了招呼,簡珞瑤也蕭長風回了禮。
聽着蕭長風問他們也出來逛街,簡珞瑤心裡倒是有些明瞭,這幾個月聽說新安公主和駙馬關係緩和了不少,現在看來不是空穴來風,要不是關係緩和,柳攸哪裡會陪新安公主出來逛街。
這樣也好,畢竟已經成了親,真要鬧到和離也是兩敗俱傷,還不如好好兒過日子,又不是真有什麼解不開的深仇大恨。
簡珞瑤這樣想着,忽然聽到蕭長風在耳邊問:“王妃不是念叨想給江南的外家買些東西帶過去?新安和駙馬這趟順路回杭州,到是巧了。”
簡珞瑤愣了一下,心說她什麼時候唸叨過這個了?便狐疑的看了蕭長風一眼,見對方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她眼神閃了閃,旋即明白過來,笑道:“新安和駙馬怎的這趟回杭州,難道不一道回京嗎?”
柳攸沒說話,新安公主搶先答了:“出來太久,恐怕家裡人也擔心了,前兒跟母后和皇祖母她們也說過了。”
簡珞瑤見自己被新安公主防賊似的防着,也沒再多問,只點頭道:“那真是巧了,還要麻煩新安一趟了。”
“舉手之勞,三嫂不必客氣。”
蕭長風又在旁邊道:“王妃還沒準備,正巧叫新安陪你再逛逛?”
簡珞瑤猜得出來他跟柳攸有話要說,便也沒遲疑,從善如流的邀請了新安公主。
新安公主巴不得把她跟柳攸隔開,好不容易夫妻關係緩和了些,也是她這幾個月退讓容忍換來的,就怕這對錶兄妹一見面,她這幾個月的努力又都白瞎了。當下十分熱情的應了簡珞瑤的邀請。
雖然簡珞瑤一開始表現的很好說話,不過在回行宮的馬車上,卻開始算起總賬來了。
“我說怎麼王爺今兒如此殷勤,連重乾都不樂意帶出來,還以爲真是要陪我逛逛呢,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蕭長風輕笑一聲,索性馬車裡也沒旁人,便也不顧及形象,往簡珞瑤旁邊挪過去,攬着她的肩輕哄道:“自然是爲了陪王妃解悶,旁的都是湊巧。”
“湊巧?”簡珞瑤挑眉,“李夫人湊巧來鋪子裡,湊巧碰見了咱們,還湊巧把錢莊的單子帶在身上?”
“新安和駙馬也真巧,偏咱們剛從鋪子裡出來,他們也趕過來呢!”
蕭長風聽得她這麼斬釘截鐵的語氣,旋即笑道:“王妃英明,果然一切都逃不開你的法眼。”
自來端方慣了的人,忽然換上嬉皮笑臉,簡珞瑤一時沒繃住笑出了聲,破了功,也不好再板着臉了,只瞪了蕭長風一眼:“虧你還是王爺,有沒有個正行?”
蕭長風非常坦蕩的聳肩:“在王妃跟前,何必那般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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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簡珞瑤把蕭長風數落了一頓,倒不是真心有不滿,但蕭長風還是不動聲色的又挑了個空閒日子,單獨陪簡珞瑤出去逛了一日。
那一次兩人沒有去逛街,在海邊走了走,還趕上了日落,金色的餘暉把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幾乎都快要重合在一起了。
不過浪漫歸浪漫,爲着這事簡珞瑤委實被皇后和太后她們打趣了很久,連聖人都有耳聞,也沒少打趣蕭長風。
聖人召見完當地的官員,又領着太后妃子和兒子媳婦,浩浩蕩蕩一大羣的出去看熱鬧,開海運給廣州帶來的繁華自然有目共睹,聖人又巡視過商船,最後拍板決定廣州開放海運。
當然不是全面開放,聖人在廣州特別設立了一個海司,專管審覈商船進出的。
等聖人忙完正事,衆人也啓程準備回京了。
簡珞瑤這時才知道,爲什麼聖人獨獨在廣州停留大半個月,原來是考察來了。
不過她也很能理解。雖然作爲過來人,她知道開海禁利大於弊,可以前從未有過先例的當代人不知道啊,聖人還會實地考察再做決定,已經很爲百姓着想了。
回京與來的路不同,正巧路過了蘇杭,新安公主和柳攸一行人在杭州止步,其他人登上了大船。
是的,接下來的行程要在船上度過了。
蕭重乾人生第一次坐船,表現的非常興奮,抓着樑上垂下來的流蘇不放,一直折騰到累了,才肯讓人抱着回船艙,然後一沾牀就睡了。
接下來大半個月的行程,都是日復一日在船上渡過的,到後來蕭重乾倒是不稀罕大船了,見到岸邊停靠的馬車才激動的叫喚。
兩三個月的旅行,總算是結束了,走的時候還是春季,再回京已經七月底了,京城的七月得換上薄衫,即便是穿得清涼,簡珞瑤抱着小火爐似的蕭重乾,從船到馬車的短短行程,仍是熱出了一身汗。
負責監國的康王得了消息,一早帶了百官來岸邊迎接,一行人舟車勞頓,聖人也沒跟滿朝大臣過於寒暄,只說了幾句衆愛卿辛苦了的寬慰話,便讓衆人都上馬車了。
太后和皇后對女眷們也有叮囑:“好容易回來了,也不必急着入宮請安,都在家好好歇幾日,先修整過來。”
對於太后的叮囑,大夥兒求之不得,真心道了謝,各自上了各家的馬車。
蕭長風還在聖人跟前,不知聖人在說什麼,簡珞瑤帶着蕭重乾先上了馬車,蕭重乾掀開車簾,中氣十足對着駿馬喊道:“駕駕!”
“不能駕。”簡珞瑤拿了帕子把他額上的汗擦乾淨,笑道,“你爹還在外面呢,得等他一起回家。”
話剛落音,車簾被掀開,蕭長風長腿一邁,踏上了馬車,卻沒有坐下,而是看着簡珞瑤和蕭重乾,叮囑道:“重乾回了家聽話,別鬧你娘,王妃回去便先歇着罷,不急着處理府中的事。”
簡珞瑤點了點頭,詫異的看着蕭長風:“王爺的意思,這會兒不一道回去?”
“父皇叫了我去御書房,恐怕要費些功夫,王妃和重乾先回去罷。”
簡珞瑤還沒來得及回話,蕭重乾一臉正義的看着蕭長風,義正嚴詞的道:“爹爹不乖,不回家!”
說罷小傢伙回頭,扯着簡珞瑤的手,眼底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娘,打,打屁屁!”
他還記得自己不聽話的時候,他娘總是毫不留情的揍他屁股。
簡珞瑤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蕭長風的臉卻黑了,只是沒功夫教訓要翻天的小子,長順在外邊道:“主子,萬歲爺車架已經動身了。”
蕭長風無奈,只能委託簡珞瑤:“幫我好好跟這小子說道說道,到底是誰該捱打。”
簡珞瑤笑眯眯的擺手:“王爺放心去罷,定好好跟你兒子說道說道。”
雖然難得看到蕭長風的笑話,不過蕭長風走後,簡珞瑤還是耐心的給錯過了揍他爹的機會,有些悶悶不樂的蕭重乾講道理。
“你爹不是不回家,是你皇爺爺留了他有事做,所以不是他的錯,不能打他,知道嗎?”
蕭重乾急了,脫口而出道:“爺爺喜歡我!”
小傢伙爭寵的時候,一句話說得倒十分順溜。
簡珞瑤又樂了,笑了一陣才附和道:“是,你皇爺爺喜歡你,儘管放心罷。”
馬車行駛得並不快,四匹馬拉着車,穩穩當當,偶爾有些搖晃,那也是跟搖籃一樣晃晃悠悠,蕭重乾被晃得昏昏欲睡,馬車到自家門前的時候,已經呼呼大睡了。
見簡珞瑤面上有些疲憊,紅雲接過手,把蕭重乾抱了出來,簡珞瑤搭着鄭嬤嬤的手下了車,管家帶着外院的家丁婆子跪了一地,“恭迎王妃回府。”
簡珞瑤讓白露把管家扶了起來,溫聲道:“我和王爺幾個月不在,府裡的事有勞忠叔操心了。”
“不敢當,爲主子分憂,是奴才的本分。”管家又躬了躬身,問道,“這些時日賬冊有些多,不知王妃打算何時過目?”
簡珞瑤擺擺手:“不急,過幾日再說罷。”
“王妃說得是,是奴才心急了。”忠叔忙笑道,“王妃和小主子舟車勞頓,想必要休息了,奴才安排了軟轎,湘蘭院也着人去知會過了。”
“忠叔辦事,我是沒甚擔心的。”
簡珞瑤打起精神跟忠叔寒暄了幾句,才上了軟轎,等到了自家院子,綠綺秋霜又領着一堆丫鬟婆子跪在院門口迎接。這邊又寒暄了幾句,等終於回了自家屋子,簡珞瑤委實狠狠鬆了口氣。
雖然回京了,其實也沒閒幾日。
好容易回了家,簡珞瑤狠狠的歇了幾日,剛覺得緩過勁來,又得入宮請安了。
難得的是這回入宮請安,皇后竟然也在慈寧宮裡,按照簡珞瑤以往的經驗,肯定又有事要宣佈了。
果然衆人剛坐下來沒寒暄幾句,淑妃帶頭起身了:“太后和皇后不在,臣妾得了命代理宮務,如今皇后娘娘回來了,這宮務……”
原來是還權來了。
皇后面露滿意的笑容,開口道:“多虧了淑妃和幾位妹妹幫忙,這宮務你們打理得井井有條,不比本宮在的時候差。”
淑妃和協理宮務的陳妃蔣妃齊聲道:“皇后娘娘過獎了。”
皇后讓蘇姑姑接過淑妃呈上來的鳳印,一面笑道:“看你們打理得這麼好,本宮委實鬆了口氣,這不回來後都輕鬆許多了,私心想着以後也要多勞煩淑妃妹妹纔是,畢竟妹妹能幹了,也讓本宮去躲個懶罷。”
淑妃萬沒想到只是還個鳳印,竟然還被皇后賴上了。
其餘人也一時有些震驚,一個個坐直了身子,也不知皇后這意思到底是試探,還是真有此意。
皇后卻好似沒注意衆人的反應一樣,轉過頭看向太后,笑問道:“不知母后準不準?”
太后笑罵道:“皇帝好心帶咱們出去鬆泛鬆泛,倒是把你的懶筋給縱出來了,現在宮務也不想理?”
皇后笑了笑,還沒說話,太后又悠悠的道:“不過宮務瑣碎,往日也是讓你操了許多心,既然你有此意,哀家也不好攬着,但是單叫淑妃卻是不行的,陳妃和蔣妃也幫了你的忙,你這會兒倒是要過河拆橋了?”
陳妃和蔣妃也沒想到還有自個兒的好處,頓時一陣心喜。
皇后也只是一瞬,便反應過來,道:“還是母后思慮周到,臣妾險些忘記陳妃和蔣妃了,兩位妹妹不會介意罷?”
瞧這意思已經定下了,陳妃和蔣妃激動還來不及,聽得皇后的問話,自是齊刷刷的搖頭。
只淑妃還有些遲疑,不明白皇后到底意欲何爲,只是連太后都發話了,也沒有她置喙的餘地。
元貴妃卻是忍無可忍了,“皇后耐不住宮務操勞,要找人幫忙,臣妾也能理解,只是淑妃陳妃蔣妃,位分還不如臣妾呢,皇后偏偏越過臣妾找她們,可是對臣妾有何不滿?”
皇后早知道元貴妃不會忍氣吞聲,心裡已有應對,當下笑盈盈的道:“貴妃妹妹說笑了,本宮首先考慮的自然就是妹妹了,只是小六不是還沒成親嗎?淑妃她們一個個都抱上孫子孫女了,兒子那裡再用不上她們操心,自然有功夫幫本宮管宮務了,貴妃妹妹這裡委實有些棘手……”
皇后說得一臉爲難的樣子,元貴妃的嘴角卻有些僵硬,皇后這是在威脅她呢,她要是硬插手宮務,指不定要在瑾兒的婚事上起幺蛾子。
她在後宮縱橫這麼多年,不怕皇后一句威脅,可皇后敢當着太后的面說這樣的話,想必就是太后的意思,要是太后真插手,以萬歲爺的性子,還指不定把瑾兒的婚事拖到什麼時候。
元貴妃想到這裡,又看着太后軟榻邊端坐着的蕭重乾,到底是忍下了。
南巡的這一路上,她是親眼瞧着萬歲爺對這小崽子一日日聖寵加深,她的瑾兒已經落後了,絕不能再蹉跎下去。
權衡了利弊,元貴妃只能忍下了,不情不願的謝過皇后的關係,“是臣妾着相了,還是皇后想得周到。”
太后只一開始發了話,現在就跟沒事人一樣,逗弄了蕭重乾一陣,又把目光轉到底下的安王妃身上,溫和的問:“老大家的肚子也大了,哀家沒記錯的話好像五個多月了?”
安王妃撫着肚子,往日的不甘,全化成了一腔溫柔:“回皇祖母,再過半個月就正好六個月了。”
“喲,那老大家的這肚子有些大啊。”
安王妃含笑點頭:“太醫也說比一般的胎兒大了些,叫孫媳婦精心些。”其實太醫說得是有可能她懷的雙胎。
剛懷孕的時候,她娘找有名的婦科聖手看過了,婦科聖手說她這胎十有八/九是個兒子。這要是雙胎都是兒子,在妯娌裡她可是頭一個!就算是一男一女,龍鳳胎也是大喜事一件了。
反正不管如何,她這一回定要讓聖人太后他們刮目相看。
太后看安王妃氣色不錯,放心的點了點頭,笑道:“說來今年真是喜事一件接一件呢,老四家的和老五家的,在南巡的途中竟然都懷上了,且這路途奔波,你們還能把胎養得好好的,也是難得。”
平王妃和明王妃一起福了福身,平王妃會說話,當下笑道:“這也是沾了父皇和皇祖母的福氣呢。”
明王妃說話比較實誠,便道:“回京的時候父皇特意下令換了水路,坐得比馬車舒服許多,行程也縮短了,孫媳婦這纔沒受折騰。”
太后笑眯眯的道:“反正哀家就等着看你們一個個給皇家開枝散葉了。”
雖然太后今日心情好,卻也沒有留大家太久,寒暄過後,便各自散了,只蕭重乾想多蹭點吃食,抱着太后的大腿不肯走。
太后護短,見狀就罵簡珞瑤:“堂堂王府,還能沒幾塊糕點不成?你瞧把孩子餓成什麼樣了!”
簡珞瑤無奈,只得解釋道:“皇祖母有所不知,這孩子自從牙齒長齊了,就喜歡啃糖果糕點,塞飽了肚子,用飯的時候便不肯好好吃飯,且太醫也說了,甜食用太多,對牙齒不好。”
太后平日裡很善解人意,是個慈祥好說話的老太太,在蕭重乾可憐兮兮的目光下,頓時就變得胡攪蠻纏了,不管簡珞瑤怎麼解釋,就是覺得她委屈了自己的寶貝曾孫,簡珞瑤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太后說服過來,抱了蕭重乾去昭陽宮,結果同樣的歷史,又在淑妃跟前上演了。
坤寧宮裡,蘇姑姑一面扶着皇后往院子裡走,一面低聲問道:“主子,您讓淑妃娘娘協理後宮,太后爲何非要把陳妃和蔣妃加進來?難道是……”
皇后擺擺手,輕笑道:“母后是不想本宮做得太明顯了,讓陳妃和蔣妃加進來,淑妃便不是衆矢之的了,也順道安撫了安王和誠王。”
蘇姑姑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頭:“而且太后娘娘明知道主子您的本意是擡舉淑妃,也只是讓您把陳妃和蔣妃加進來,至於怎麼安排,一句都沒提,便是讓主子您自個兒做主的意思,對於那兩位,面子情過了便無事罷。”
皇后含笑點頭:“可不是,母后的意思,也是讓本宮主要關照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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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珞瑤回了府,總算開始幹正事查帳本了。
花了兩三日,頭昏眼花的把賬本看完,綠綺又拿了帖子進來:“姑娘,安王妃親自下的帖子,請您大後日上府聚聚。”
簡珞瑤放了賬本,站起身活動了筋骨,一面問:“她還請了哪些人?”
“奴婢打聽到安王妃請的是幾位王妃,旁的人並沒有請。”
“只請我們幾個,看來我不去不行了。”簡珞瑤有些無奈,“原想着忙完這幾日,帶重乾回孃家一趟的。”
鄭嬤嬤站在一旁笑道:“姑娘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去完安王府,第二日便是安寧侯爺大壽,再過兩日又到中秋佳節了。”
“可不是。”簡珞瑤想想就頭疼,“我侄子的滿歲宴錯過了,那時咱們沒回京,也沒辦法,我想着早些回去一趟,總得把給大侄子準備的滿歲禮給補上,現在瞧着也不行了。”
鄭嬤嬤點頭道:“姑娘不然還是讓人給太太送個信去?您恐怕過了中秋纔有空閒回去。”
“也只能這樣了,那就中秋後的第三日回去罷,正好王爺那天還不用上朝。”簡珞瑤抿了抿脣,才把話題轉回到安王妃身上,“大嫂這回不好好在府上養胎,怎麼就忽然想請客?”
綠綺低聲笑道:“奴婢前幾日聽了個說法,有人在背後議論安王妃肚子大得有些厲害,指不定就是雙胎。”
簡珞瑤聞言才挑眉笑了:“這倒是好消息,難怪大嫂忍不住要提前慶祝了。”
安王是長子,倘若安王妃生了雙胞胎,只要其中有一個是兒子,蕭重乾現在身上的關注,都能被分去很多——對簡珞瑤來說,這也是好消息了,至少她兒子不再是大家眼中的靶子了。
忙碌的日子過得飛快,一眨眼中秋便過去了,中秋佳節,朝廷也放假,節日那日簡珞瑤一家都是宮裡過的。
第二日蕭長風幾個兄弟聚會。甭管底下怎麼明爭暗鬥,哥幾個面上還是很有默契,在聖人跟前,該表現兄友弟恭的絕不含糊。更何況三個人的母妃都領了協理宮務的職,一時間都有些風頭無兩,誰也不比誰差,關係倒也稍稍有些緩和。
第三日總算是如了簡珞瑤的願,一家三口大包小包的回孃家了。
簡珞瑤急着回孃家,倒不單單是爲了給侄子補生日禮物,主要是再過兩日就秋闈了,她堂哥親哥堂弟都要下場,她這個做姐妹的,怎麼說也要表達一下關心。
一家三口剛回了簡家,鄭氏先抱了蕭重乾在懷裡揉搓一陣,旋即喜氣洋洋的看向簡珞瑤和蕭長風:“這回是真要感謝王爺費心了,若不是您,家裡那個小霸王還真讓人頭疼呢!”
簡珞瑤愣了一下:“怎麼回事?”
“王妃還不知道呢?”鄭氏還沒說話,田氏已經笑了,“五弟要拜師了,被文大人收爲關門弟子,這可是王爺在中間牽得線啊!”
簡珞瑤也有些驚喜:“可是翰林院大學士文大人?”
鄭氏和田氏一起點頭,就連自來含蓄的周氏,眼底都有着分明的喜意。
如果說簡家是清流,文家就是清流的代表,文大人飽讀詩書,是全天下讀書人的楷模,文家更是家學淵源。
簡珞瑤萬沒想到,她當兒子養大的弟弟,竟然還有這番機遇,能拜在文大人門下。
這個時代的拜師,可不單單是學知識那麼簡單,所謂“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學生和老師便綁在了一起,從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現在簡千珏年紀還小,不到十歲,自然一事無成,可頂着文大人關門弟子的名頭,就夠讓人刮目相看,更難得是日後,一朝他踏上仕途,文大人門生無數,便全是他的人脈。
拜師的好處自然是無窮的。
想到這兒,簡珞瑤挑眉,轉頭看向蕭長風:“這都是王爺的功勞?王爺如今也不知學了誰的,開始做好事不留名了。”
雖然簡珞瑤是玩笑的語氣,蕭長風卻也不是聽不清她話裡的高興和認真,只笑道:“王妃過獎了,我只不過是牽了個線,主要是千珏資質好,文大人愛才如命,自然不會錯過。”
“王爺可別這麼說。”鄭氏是真的激動,道,“若不是您,珏兒只怕連文大人的門都摸不到,您幫了這麼大的忙,待會兒定讓珏兒給您好好磕個頭。”
不等蕭長風說話,簡珞瑤已經擺擺手:“娘說得這麼見外作甚,珏兒不也喊他一聲姐夫?”說罷,又推了推蕭長風,“行了,我爹他們肯定在前院,你若無事,便過去罷。”
鄭氏這才反應過來,忙笑道:“看我樂瘋了,竟忘了讓人領王爺去前院。”
“他又不是生人,不必叫人領着,自個兒便能去。”簡珞瑤說完轉頭看向蕭長風,道,“重乾我先領着他去給祖母請個安,待會兒再讓人把他送過去。”
簡家父子這會兒想必都在前院,蕭重乾肯定得去給外公舅舅請安的。
蕭長風點點頭,便各自分開了。
秋闈從八月十九開始,考到了八月底才結束,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個時候天氣已經稍稍轉涼了,蕭重乾也換上了新做的秋衣,時不時跑到簡珞瑤跟前得瑟一下。
放榜這日,簡珞瑤一大早起來,倒不用吩咐,等到巳時初,已經有人回來報喜了。
“恭喜王妃,簡家大少爺和三少爺都榜上有名!”管家派出去的人嘴巴利索,說了一串吉利話,又把簡千珅和簡千珝的名次報了,簡珞瑤讓綠綺賞了小廝,抱起旁邊的蕭重乾就是一口,“重乾,你舅舅金榜題名了!”
蕭重乾聽不懂金榜題名什麼意思,倒是記得上個月剛陪他玩遊戲的小舅舅,立刻高興起來:“舅舅,叫舅舅來!”
簡珞瑤笑眯眯的摸着他的小腦袋,哄道:“好好,等你舅舅中了狀元,就叫他們過來。”
會試考完,簡珞瑤沒有急着回孃家,派人送了口信過去,等殿試過後她纔回去一起慶祝,反正甭管如何,她兩個大哥都是進士沒得跑了。
放榜後簡珞瑤入宮請安,妯娌幾個也說了不少酸話。
蔣妃自從封了妃,自覺好事一件接一件,聖人南巡的時候她幫着協理後宮不說,現在聖人皇后都回來了,她還有掌管宮務的權利,自覺跟以前不一樣了,對着沒得到半點宮務權的元貴妃,也敢出言諷刺了,似笑非笑道:“臣妾記得好像是貴妃姐姐向萬歲爺進言,看好睿王妃的,現在看來難怪姐姐是貴妃呢,這眼光就是好,睿王妃家裡雖然不顯,可睿王妃孃家兄弟,一個個都得力,現在都成了進士,淑妃姐姐只怕也要謝謝貴妃姐姐,給睿王說這一門好親事了。”
元貴妃的臉徹底黑了。
簡珞瑤是有些無奈了,這還沒考殿試呢,等殿試成績一過,她孃家兩個大哥一起被授了官,還指不定這些人怎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