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老夫人真的去了。”許靜秋說完這句話，便用力地抱住她，“我知道少奶奶可能接受不了，可這是真的，少奶奶別難過。”
“放開我，我不信！”
“明天就是葬禮。”
一句話，把顧清歌定死在原地，她好像掉進了一個冰冷的湖裡，四周都結冰了，而她被永遠塵封在谷底。
葬禮……
葬禮麼？？
葬禮？？顧清歌一雙清澈的眸子佈滿了淚水，就是一顆都掉不下來，瞳縮沒有了焦距，就那麼直挺挺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沒有反應，抱着她肩膀的許靜秋卻是不忍心地哭了起來。
“少奶奶，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哭出來吧，你哭上一哭，就好了。”
“哭？”顧清歌卻冷笑一聲：“我爲什麼要哭？奶奶不會死，她答應過我的，她還要抱孫子呢……我還沒有懷孕啊，所以奶奶肯定捨不得……”顧清歌像個瘋子似的喃喃自語，眼淚就是一直含在眼底。
“少奶奶，老夫人真的去了，您別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我不信，我要見傅斯寒，我要見他，我要他親口告訴我，斯寒呢？他在哪？他是奶奶的孫子，他肯定不會騙我！”
說完，顧清歌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地力氣，直接將抱着她的許靜秋給掀翻在地，嬌小的身子就這樣從地上竄了起來，然後朝着門口跑去。
拉開門，顧清歌卻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裡。
撞得太兇，她的身子條件反射地往後仰，一雙大手適時拽住了她。^%
顧清歌站穩以後又要往外跑，卻聽到了一個冰冷的聲音。
“不是說要見我？”
“我在這，你去哪？”
傅斯寒的聲音似從天邊而來，簡直是恍若隔世，顧清歌擡起頭，便看到了他俊逸的眉眼，她內心一陣顫抖，“你來了，你快帶我去見奶奶，奶奶她等着陪我呢，今天到時間給她講故事了。”
顧清歌可以說是掛在他身上的，抱着他的手臂，傅斯寒爲了防止她摔倒下去，只能伸出另一隻手來攬住她的腰，俊美的臉上卻是半點笑容都不見。^
他也沒有答話，只是那麼安靜地，定定地，銳利地看着顧清歌。
“你帶我去啊。”顧清歌搖了搖了他的手臂，抿脣道：“你爲什麼不說話？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帶我去？傅斯寒？”
傅斯寒仍舊不說話，定定地望着她。
“你不去，我自己去。”顧清歌甩開他的手，就朝外面走去，走了兩步腳步懸空，直接被人給抱了起來，顧清歌驚呼出聲。
“傅斯寒，你把我放下來，我要去見奶奶，你放我下來！”
許靜秋站在旁邊，看到這一幕露出心驚的表情，猶豫着要不要上前，結果卻收到了傅斯寒一個眼神，她只好趕緊跑出去了，順手將房門給帶上。
顧清歌被放回柔軟的牀上，然而傅斯寒的手一鬆開她又掙扎着往外爬。
結果爬不到兩步又被拖回來，顧清歌簡直氣壞了，伸手就握成拳頭砸他的胸膛。
“你幹什麼啊你，你放開我啊，我只是想去見奶奶，你爲什麼這麼對我？”
傅斯寒捧着她的臉頰，看着那張平日裡白淨的臉蛋現在卻是慘白一片，一雙清澈的眼睛眼神渙散，沒有焦距，眼淚佈滿了眼睛，就是強忍着沒有掉下來。
這樣的她，讓人心疼。
傅斯寒抿脣，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按向自己的懷裡。
“難受的話就哭吧。”
終於，他的薄脣輕啓，對她說了一句話。
顧清歌聽到，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似是熬夜加不吃不喝，纔會有的樣子。
顧清歌愣了幾秒，感覺臉已經撞上他的胸膛，眼淚被撞出來，浸溼了傅斯寒的襯衫。
“哭吧。”
沙啞的聲音從上方繼續傳來，顧清歌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是不掉一滴眼淚。
“我不要。”
她倔強地咬住自己的下脣，那兒已經被她咬破了，結了一點皮，但被她這麼用力一咬又裂開了，隨即鐵鏽的味道就瀰漫開來。
“我要見奶奶。”
說完，她感覺到傅斯寒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大概是在深呼吸。
良久良久，她才聽到他開口道：“明天。”
“明天就帶你去見她。”
“……”顧清歌愣在原地，想起了許靜秋剛纔跟自己說的那句話。
明天就是葬禮。
“我不要。”她愣了將近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冷笑着想推開傅斯寒：“你休想騙我，我纔不要去，我就要現在去找奶奶，放開我。”
“好啊！”
傅斯寒卻突然對着她大吼，鬆開了對她的鉗制，看着她朝門口走去，便厲聲地道：“你就算現在去，奶奶也不能起死回生了，明天的葬禮依舊要如期舉行。”
“……”顧清歌的步子就這麼因爲他的話而頓立在原地，原本就慘白的臉色更是白了幾分，她站在原地，身體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不……不可能，你騙我。”
她衝過來，對着傅斯寒拳打腳踢，“你不是說手術成功了嗎？不是說會醒過來嗎？爲什麼會這樣？”
啪的一聲，她的手在他的臉上打了一巴掌，傅斯寒卻彷彿感覺不到疼似的，捉住她胡亂拍打的雙手。
“夠了，別再鬧了。”
“難受就哭出來。”
他伸出手，撫上她雪白的臉頰，拇指摩擦到她的眼角旁邊，聲音雖然沙啞，可卻帶着平和的溫柔，“忍得很辛苦吧？哭出來，或者……你想留着明天在葬禮上哭？到時候會有很多人盯着你，你確定愛面子的你，哭得出來？”
“……傅斯寒！”顧清歌撲進他的懷裡，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豆大的淚珠像決堤似的爭先恐後地從眼眶裡涌出來，“你不要騙我好不好？你告訴我，奶奶她還好好的對不對？”
她終於哭出聲來，眼淚打溼了他的衣衫，傅斯寒一雙深邃的眸也有些赤紅，裡面還夾帶着血絲。
從始至終，他都一直緊緊地抿着脣，沒有訴說過自己心底的痛苦。
因爲他有了更重要的人要守護。
思及此，傅斯寒將懷中的人兒摟緊，聲音低沉，“對，奶奶她還好好的，她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生活，以後也能繼續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