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也沒有困擾頭疼，你別誤會了。早上我會發脾氣完全是因爲小夜這孩子太任性了，並不是故意針對你的。”夜媽媽毫不心虛地解釋道，雖然早上也有一大部份原因是因爲她。
但卻不是因爲困擾，而是因爲擔心她的身體。
知道她的身體那樣的情況以後，夜媽媽就覺得，她哪裡還能跟着小夜一起出去玩雪，那麼危險。
所以當下纔會發脾氣。
沒想到給她造成了影響。
“謝謝，我知道。”顧清歌輕聲回了她一句：“我僅僅只是自己覺得，我們這樣貿然來太打擾你們了，你不用多想。”
夜媽媽有些生氣了，“你別再這樣說了，你再這樣說我可真的生氣了，我們夫妻倆平時就只有我們倆個人在這裡，你們能來也算是給屋子添點人氣，哪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況且，你們都是小起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我跟你交談甚歡，還跟你說了那麼多我過往的事情，你真心覺得我會覺得你們打擾了我們嗎？”
聽到這裡，顧清歌覺得自己要是再說下去，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眸光淡淡地看着她。
屋子裡又恢復了一片靜默，夜媽媽忽然出聲道：“你現在應該沒有哪裡不舒服了吧？你家那位肯定等急了，我去叫他進來。”
說完，夜媽媽收拾着東西準備站起身，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很輕的聲音。
“其實你用不着瞞我，有些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孩子是不是根本保不住？”
聽言，夜媽媽的步子像被灌了鉛一樣怔在了原地，怎麼也邁不動步子了。同時她的身體也僵住了，瞪大的眼眸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這怎麼可能？
夜媽媽倏地回過頭，震驚地望着她、
相比起她的反應過激，顧清歌的表情顯得非常淡然，“你是不是以爲我剛纔是在套你的話，你以爲瞞過我了？”
夜媽媽喉嚨像哽了東西一樣，說不出話來。
難道她不是在套自己的話，而是真的知道了？可是，小起不是說，他們都瞞得好好的嗎？
“你……”
“你不如直接告訴我吧，是不是真的沒救了？”顧清歌似要掀開被子坐起來，夜媽媽一着急趕緊上前替她拉好被子：“你別起來，你就躺着吧。”
顧清歌只好又躺了下去，她沒有再問話，夜媽媽眼神卻變得憂愁起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其實一開始我也曾誤會過他，覺得他是懷疑我，所以纔不想要孩子。後來冷靜下來通過一些蛛絲馬跡，就能發現這些可疑之處。我在來的路上跟徐起聊過兩句，他說要來找他姐姐，我問他姐姐會醫術嗎？他心直口快，跟我說會。他自己是醫生，他姐姐也是醫生，那麼千里迢迢，冒着大雪還要帶着我來找你的原因是什麼，我就很能確定了。”
聽到這裡，夜媽媽有些恨鐵不成鋼，一口銀牙差點都咬碎了：“這個混小子，還說自己保守得多好，沒想到這麼不靠譜，真是氣死個人。”
“柔姐，您不要怪他，徐起他……大概是真的無奈了。況且我這種情況，大醫院的醫生都束手無策，如果……真的沒有辦法的話，那我……”
說到這裡，顧清歌的話語停頓了一下，然後夜媽媽就着急了，追問她：“你會怎麼樣？”
顧清歌擡眸看她，那眼底霧氣瀰漫，令人看不真切，夜媽媽只覺得心裡一陣咯噔。
“能不能請你，將實際情況告訴我？”過了片刻，顧清歌才問道。
“……”實際情況？
夜媽媽嘆了一口氣：“你身體受了藥物影響，孩子出現了問題，如果不拿掉孩子，對母體造成的傷害很大。”
聽到這裡，顧清歌頓了頓，然後下意識的開口道：“那如果我不怕呢？”
夜媽媽：“……”果然如此！
“你別開玩笑了，就算你不怕，但你家那位不會怕嗎？你身體所有關心你的人難道不怕嗎？我比你大幾歲，有些話我該勸勸你。沒錯，作爲一個母親，孩子在我們體內，我們會心疼，因爲心靈相通了，捨不得拿掉它。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也跟你一樣的選擇。但這建立在什麼層面上呢，建立在你身邊有沒有擔心你的人，如果那麼多人都在擔心着你，你還要一意孤行嗎？”
“你們這一行，耗費了多少人的心血，你知道嗎？”夜媽媽望着窗外的茫茫白雪出聲道：“大家都不希望你出事，如果因爲孩子你出了問題，你讓大家怎麼想？”
顧清歌：“可是，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想試試。他……是我的孩子，我不想，也不能就這麼放棄他。”
夜媽媽沒話說了，因爲她找不到話來反駁她。
顧清歌看着她，突然就笑了，“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到一個小男孩，他問我，媽媽你爲什麼不要我？我當時很迷茫，我這麼喜歡這個孩子，我知道他在我肚子裡開始存在的時候我就一直期盼着他的到來。可是他居然說我不要他了，這怎麼可能？結果沒幾天，他就跟我說要打掉孩子，我當時覺得……我這個孩子真的很有靈氣，他這麼怨我，如果我不把他生下來，他會傷心的。”
“你別說了。”夜媽媽有些粗魯地打斷她的話。
“你是不是心疼了？”顧清歌望着她，詢問道：“如果是你經歷這種情況，你會怎麼選？我知道身邊有很多關心我的人，可我於他們來說不正是我的孩子於我而言嗎？況且，只要有希望，我就不一定會出事啊，說不定，我們都能一起平平安安的。”
聽到這裡，夜媽媽忍不住暴發，“你是不是傻啊？我的話你還沒聽明白嗎？如果你堅決生下他的，有可能死的人就是你，你纔是最危險的那一個你知不知道？”
她的語速很急，語氣也兇巴巴的，起初顧清歌是愣住的，後來卻是滿滿的感動。
雖然兩人從相識到現在根本沒有多久，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卻是真真切切地在關心着她的。
她笑了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