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那堵灰黑灰黑的牆,碩大無比地傾壓在許沫晨身後,上面頂了一個方形的腦袋,模樣奇怪。中間一個球大的眼睛,裡面還有黑色的珠子在轉動。若非是因爲眼珠在轉動,根本不能辨別它是一個活物!
整個看去,就是下面一堵牆大的方塊,上面疊放了一個縮小版的方塊,光禿禿的,一點毛髮都沒有。中間一個圓圓的大眼睛,時不時轉動幾下,着實駭人。全身都是灰黑色,半隱在竹影中,月光下顯得十分詭異嚇人。
從下往上看,足足有十尺多高。那廝頂上的方塊,倒影在茅草屋上,黑壓壓的,令人感到窒息。圓眼睛下面,一張拉鍊一般的嘴,帶着垂涎三尺的口水,閉合在一起。
它死死盯着許沫晨,眼中盡是貪婪,嘴角微微張開,口水便順勢流了出來。濃稠的液體滴落在地上,黏糊糊地一團,看的許沫晨直覺得噁心。
她猛然往後退去,身子卻是靠在了茅草屋的牆壁上,沒有了退路。
咕嚕在她懷中,顫顫巍巍,一聲不吭,兩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一樣,也是死死盯向那怪物的嘴角,恐懼之色,一層比一層濃厚。
許沫晨只覺得頭腦中一片空白,她看過《奇物志》,讀過《山海經》,博覽羣書,卻從未記得什麼書上,有過關於這樣的怪物的記載。如此龐大,如此可怖,還如此令人厭惡。
那廝只是站在那裡,垂涎三尺地盯着她和她懷裡的咕嚕,並未挪動腳步。似乎就這麼飽覽美食,也算是一種享受。細皮嫩肉的小姑娘,想來定是十分的可口。
就這麼對峙片刻,那廝的牆壁身子兩邊,突然長出兩條長長的胳膊來,張開朝着他們懷抱而來,欲將許沫晨攬入其中。
許沫晨一驚,猛然清醒過來,榣山劍瞬間出鞘,載着她離地而起,整個身子輕盈凌空,懸於半空,與那怪物的頭齊平。
站在這個角度看過去,那物的眼睛,卻又不是眼睛了。裡面黑色的眸子竟然分裂成上下兩半,長出些白白的鋸齒狀東西來。再過片刻,那白白的東西陡然增大了不少。
“咕嚕,咕嚕咕嚕!”小咕嚕一聲驚叫,那廝長條的手臂卻是伸了過來,要搶奪許沫晨懷中的小東西。
許沫晨趕緊御劍,整個身子猛烈晃動躲開,上躥下跳,慌忙逃避。咕嚕在她懷中,搖來晃去,擔驚受怕。
而再擡頭看過去的時候,那廝頭頂上原本圓鼓鼓的眼睛,分成兩半的眼眸,中間白白的鋸齒物越來越大,竟然變成了雪白的牙齒!那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麼眼睛,而是嘴!那滿嘴的白牙,鋒利地閃着寒光,令人看來,不寒而慄。
只片刻,它突然擡起了腳,兩隻笨重的大腳,只能勉強邁過籬笆柵欄。那東西儘量將身子往裡面靠,卻由於太過龐大,而始終夠不到。它只得伸出自己的雙手,來回擾動,想要將許沫晨抓住。
榣山劍載着許沫晨,迅速地躲避着那廝的手臂,卻因爲速度過快,繞得有些頭暈。
不過還好,那東西太龐大,不能靠近,再加上手臂的長度有限,因此不能靠近。許沫晨相對於它來說,太過嬌小,反倒顯得十分靈活了。
正在糾纏的時候,茅草屋內卻突然傳來一個小孩兒的叫喊聲:“爹,娘,是你們回來了嗎?”
許沫晨稍微回頭,這才發現,茅草屋內,一個光着腳丫的小男孩,正蹲在屋內的牀腳,目光有幾分畏懼,驚恐地透過紙窗,朝外面叫喊。
那妖怪聽到這聲叫喊,更是來了勁兒頭,口水流得更厲害,地上到處都是它的分泌物,黏糊糊的看起來十分噁心。
許沫晨一皺眉,剛剛要大聲吼叫一聲,叫小男孩呆在屋子裡別出來,沒注意身後,卻是被怪物的一隻突然伸出來的手,猛地拍中,摔倒在地上。正好沉沉落在地面上,粘在了那廝的*上。雙腳被浸泡在其中,她掙扎想站起來,雙腳卻是怎麼也邁不開。
趁此間隙,那怪物雙腳將籬笆柵欄踩碎在地,一腳踏破茅草屋的牆壁,爪子伸進去,輕而易舉地將小男孩抓了起來。
那孩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驚恐不已,慌忙大聲哭喊,淚水不斷落下,打在那妖怪的身上。
而那怪物卻彷彿十分樂於這樣的遊戲,看到小孩子哭泣,十分高興。上下兩個嘴,全都張開,口水瞬間又流了一地。
“放開他!住手!你這妖孽!”許沫晨怒吼一聲,一伸手,劍訣起,榣山劍立即衝了過去,一劍劈在那妖怪的手臂上,猛然坎下去。鮮血瞬間流出,沾滿了整個劍身。
只是,小男孩卻又立馬被它的另外一隻手逮了去,在上面不停地掙扎,扭動自己的肢體。而那個妖怪原本被砍斷的手,只過了一會兒,就止住了血。再一轉眼,又長出來,恢復成原樣。
許沫晨一驚,看向那個妖孽,自知碰上了對手,趕緊在腰間摸出信號彈,準備求助。
那廝卻是猛然察覺了她的行動,剛剛長出來的手,立馬伸過來,猛烈一打,將她手中的信號彈打飛出去。
它站在那裡,高興地笑着,兩個嘴都揚起了很大的弧度,十分歡樂地看着手中的小男孩不停啼哭。孩子哭得聲音都沙啞了,兩個眼睛紅彤彤地,死死閉着,根本不敢睜開看。
小孩子哭得累了,動作變得緩慢了,聲音也小了。那廝像是不夠盡興,嘴角上的弧度減小,不大樂意地抖了抖小孩。那孩子,許是被嚇壞了,也沒有什麼力氣掙扎了,只是任憑它抓在手中。
那廝搖搖頭,極度不高興,猛烈地抖了抖,孩子還是沒什麼反應。它低低地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手臂一彎,手指一彈,便將小男孩拋入空中。
仰頭,張嘴,等待。
一系列動作連貫,甚至十分優美。小孩子最後,完美地落入了它的大口中。
許沫晨心下一涼,驚訝地大叫一聲:“不要!”
那廝根本就像沒有聽到一樣,對她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