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抱起許沫晨,瀟灑地退至一旁。身後緊跟的,是一個十多歲的女童,面容素淨乖巧,正是李漣兒。
白緹見到那白衣男子,面容緩和下來,心下有了底。清虛和血女均是不自覺地皺眉,眼前之人的突然出現,護着許沫晨,事情陡然變得複雜。
“想不到,竟會驚動魔君?”血女面色浮現出一絲冷嘲,“聽聞魔君向來自恃清高,從不爲類似於玉珠心這樣的東西打動。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傳言罷了。”
她句句相逼,字字帶刺。
尹紹林眼神複雜,眼前這個男子,竟是魔界上尊?看來不過二十多歲,由此可以想象,他當初很早便已修得仙骨,因此容貌停留在年輕時候。只是,他來此地,是爲了玉珠心?但是,又爲何要救許沫晨?
清虛目光依舊落在許沫晨身上,絲毫不肯離開。
“傳言,便只能是傳言罷了。”白衣男子風度翩翩,氣度自若,“傳言,血女只會出現在彼岸花盛開的忘川河邊,又何曾現身於碧瑤滿山的章莪?”
白緹暫且穩住自己的傷勢,扯過尹紹林,走到白衣男子身旁,朝他點頭示意。
“白姐姐,你受傷了!”身後的女童,關切地看向白緹,一手拉扯着她的衣裙。
白緹輕輕搖頭,愛撫地摸了摸她的頭,淺然而笑。
“終於還是趕來了,我還怕來不及呢!現在沒事了,別擔心。”白緹一臉笑意,瞅了瞅男子懷中的許沫晨。轉而拍拍尹紹林,頭也不回道:“小光頭,我給你的東西呢?”
“哦,在這裡。”尹紹林趕緊從虛鼎中取出一粒珠子,正是玉珠心,遞給白緹。
血女一見,哪裡還等得及,催力要衝過去,也不顧及旁邊站着的魔君。
清虛在旁邊死死將她攔住,暗語道:“你這是去找死麼!那人的修爲,定在你我之上!”想不到,他守在章莪山千年,三界之內,竟是又出了這麼一位魔道尊上。即便他尚未出手,只剛纔奪走許沫晨的剎那,那股強大的靈力與超塵的氣質,已經讓人難以反抗了。
“我本就沒有活過!”血女去是反瞪他一眼,死命掙脫他的束縛。只要得到玉珠心,她就可以擺脫姥姆的控制,獲得自由,再也不用受那地獄灼火的煎熬,也不需要日日靠彼岸花的花露來滋養修行。事到如今,她絕對不能放棄。眼見着那玉珠心就在面前,怎麼能如此輕易放手?
不能!絕對不能!
一念及此,血女使出渾身解數,不顧一切地將清虛逼退,箭步飛了過去。轉眼彼岸花絲已經將尹紹林幾人死死纏住,她祭出一道結界,將尹紹林與魔君白緹等人分開。
伸手,便觸及到尹紹林的身子。紅色的花瓣長條拋出,包裹住尹紹林伸在半空中的手。他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魔君眼角瞟過,手掌已然集聚了靈力。
血女指尖碰觸到玉珠心的剎那,一道金色的劍光閃過,一個矯健的身影從中穿過。轉眼,血女的彼岸花掉落一地,她被生生逼退。劍氣掃過,尹紹林卻是安然無恙,手中的玉珠心消失不見。
劍氣過,席捲一地碧玉葉。大氣磅礴的重劍,沿着地面留下一條細長的痕跡。
衆人目光皆是驚訝,三界之內,何時又出現了此等人物?
目光齊聚,卻是一金髮男子,着一身金色衣衫,看來十足華貴。一把重劍,大巧不工,雙手緊握。劍氣過處,還有點點熒光閃爍。
“流星飛劍?”白緹口中囔囔,目光疑惑,“此劍法,不是早在千百年前就已失傳了嗎?”雖然那人背對而立,但她依舊能感受到來者身上強大的氣息,融合於重劍之中,渾然天成,毫無瑕疵。
魔君嘴角揚起一絲弧度:“有意思,想不到,一顆玉珠心,竟引得三界爭奪不已。幽冥界的兩大勢力、仙界、人界,想不到就連我魔道也牽連其中。”
幽冥界、仙界、人界本處於三足而立之勢,近一年來,卻在崑崙丘無端崛起一股勢力——魔道。
自古三界有別,其實妖魔亦有別。幽冥界中的冥界,以姥姆爲首,血女領頭,分管鬼怪魂魄。幽界則特指西北幽陰澤,一直處於玲瓏閣的勢力範圍,屬於妖界,分管大小各種妖孽。
而妖和魔是有十分的區別,正如神和仙不同一般。妖一般是由非人一類的物件,經過千年修行而得人身。魔則不同,魔的本源多數都是人,少部分則是墮仙。
這一年來,崑崙丘的魔道勢力猛增,主要在人間發展壯大。雖然沒有做過什麼太大的壞事,但仙界對其一直心存忌憚。而其爲首的魔君尊上,天資過人,年紀輕輕就已經到達了造化境。不過,目前還從未有人與他真正交過手。因此,仙界一直都只能揣測其實力。
這股新生的力量,卻是不可小覷。
尹紹林從凋落的彼岸殘花中走出來,心中頗爲莫名。眼前之人,各個看來都不普通。卻不想,各個都爲了爭奪玉珠心。小咕嚕趁亂從血女手中逃了出來,見尹紹林脫險,噗通一聲竄入他懷中。兩個大眼睛,盯向魔君,隱含笑意。
“師傅!不如讓徒兒先來試試手。”李漣兒目光掃視,卻大膽一句。
其餘幾人聽聞,心下皆驚。暫且不說她年紀尚小,就連白緹千年修行,都難以以一敵三,何況她這個孩童?
魔君卻爲阻攔,亦爲同意。只將許沫晨交到白緹手中,從李漣兒手中取過一把摺扇,站在她面前。
“你的任務,跟你白姐姐一樣。”魔君淡然一句,面無表情。
李漣兒嘟着嘴,一副不樂意的樣子。收好自己的劍,退到白緹身邊。尹紹林見勢,本打算開口勸解。不想剛生念頭,就被白緹一把拉扯過去,退至魔君身後。
四人各自佔據一角,金髮男子,重劍擡起,提腳要走。
“玉珠心留下。”魔君率先開口,溫和的話語中帶着不可抗拒。
那人依舊背對而立,聲音傳來,極爲淡漠:“若不呢。”
魔君摺扇一收,打落在左手心上:“沒有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