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地轉了個身，差點兒掉下牀的時候被一雙大手緊緊攔住了腰身，我擡起頭看着顧默笑了笑：“謝謝，早。”
他看着我點了點頭：“早。”
不知道誰說過，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一大早醒來，就能看到自己所愛之人的臉。
我以前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有多一陣見血，那是因爲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愛，現在我知道了，也就明白了這句話到底是有多對了。
真的沒有什麼比你醒來看着自己所愛之人更幸福了。
我的皮膚算是很好的了，昨天回家敷了一張面膜補水，可是十月份的天氣有些乾燥，醒來就覺得皮膚乾乾緊緊的。
我將被子蓋到他身上，“我去買早餐。”畢竟早上的溫度也是不容小覷的。
可能是因爲被我的溫度太溫暖了，出了被窩就覺得渾身一冷，打了一個噴嚏。
我感覺到顧默的視線，回頭看着他笑了笑：“沒事，沒那麼容易感冒的我。”
他微微皺了皺眉，卻還是沒有說些什麼。
我進洗手間洗漱了一下，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清爽不少了。
出門之前，我的手搭在門把上，站在門邊轉身對顧默笑着說了一句：“我去買早餐啦。”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我終於能有那麼一點兒的回報了，我終於可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進他的世界了。
這是我一直以來，一直以來的努力方向，是我唯一的一個目標。
清晨的陽光還不算猛烈，走在醫院那陰涼的過道上，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看來要加一件外套才能抵擋這個溫度了。
走出醫院的時候，一陣風吹過來，我才知道，剛剛的溫度不算什麼這才叫做冷。
我知道，這座城市的冬天要來了，可是，我的春天，纔剛剛開始。
就算再冷，我也不怕的。
只要顧默在，我怕什麼呢。就算是漫天飛雪，我也不會有半分的畏懼，更何況不過是這小小的寒風，雖然是冷，但也傷不了我分毫。
這個世界上，能夠傷我的，不過是那一個人罷了。
只是，我覺得，眼下最重要的，可能是先回去拿件衣服，不然，還沒等顧默完全好起來，我就要倒下了。
回去匆匆忙忙洗了個澡就趕着出去了，與其說買早餐還不如說是買午餐，等我提着手上的粥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這個青黃不接的點，比早餐遲了一個小時，比午飯早了兩個多小時。
我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扶着門框，抱歉地看着顧默：“不好意思，回去拿了件衣服，餓了嗎？”
我平息了自己的呼吸，才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他皺了皺眉頭，伸手想要接過我手上的袋子。
我縮了縮，對他笑了笑：“我來吧。”
顧默點了點頭，在我解袋子的時候突然問了一句：“你不用去看終程嗎？”
我手一僵，突然想要哭。
我一直以爲是我在等待他，其實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我從未對他說過終程的事情，他卻能知道。顧默，那麼我是不是認爲，其實你也是在乎我的，只是你不敢而已。
我廢了很大的勁兒纔將自己的心情平復，我不忍心揭穿，我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有時候很強硬，有時候哦卻也很卑微，他害怕的事情太多了。
那麼就讓我自作多情一次，起碼我是我害怕失去的，是吧。
轉身看着他的時候，我臉上已經換上了笑容，儘量忽略掉剛剛的認知，對着他笑着說道：“不用，我一直都是甩手掌櫃，之前消失了差不多一個月，終程都沒有倒下。”
他點了點頭，伸手想要端起桌面上被我拿出來的粥，隨後似乎想到
些什麼，又將手收了回去。
原本粥買的時候是滾燙滾燙的，只不過今天的氣溫開始下降了，估計是這個城市要真正地進入冬天了。所以粥現在並不怎麼燙，我只要舀起來就好了，並不需要將它吹涼。
他沒有開口，我也不想開口，儘管我有很多很多的疑問想要問他，可是我還是不想打破現在的這一份安寧。
病房裡面很溫和，陽光落進來，打亮了一切，我擡手的時候他張嘴，默契至極，溫暖入心。
男生吃東西的速度很快，顧默更是不用說，我買了一份大碗的粥和兩碗小碗的粥，沒有十分鐘他就吃完了。
我將東西收拾好，拿到外面丟掉，回到病房的時候顧默不知道怎麼下了牀，走到窗前。
我決定，有些話要問出口，不然，我會將自己憋死的。
我走過去，他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腳步聲了，微微偏了偏頭，卻沒有轉身。
我上前緊緊地抱着他健碩的腰身，連緊緊地貼在他的後背。臉頰能夠感受到他那溫暖的體溫，還能聞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我能感覺到他微微的僵硬。
很久之前，我就想這樣，只是當時的自己，沒有那樣的勇氣。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顧默的態度，半分都不知道，我生怕自己那樣親暱的動作會引起他的反感，儘管我們已經做過情人之間最最親密的事情了，可是不能反抗的事實是，其實我們都爲曾走進過對方的心。
這是一個很傷人的事實，可是我卻不得不張開手去坦然面對。
“顧默。”我輕輕開口，聲音被我壓低，我只是想，將這樣的一份溫馨停留得久一點兒。
他沒有回頭，只是擡起雙手，將我的手握緊在手裡。
可能是因爲我體寒的原因，我的手和腳一進入冬天就會自動開啓冰冷模式。特別是大冬天的時候，無論我蓋多少的被子，在被子裡面呆多久，我的腳一直都是冰冷冰冷的，真的是冷得好像一塊冰一樣。
“你手怎麼這麼冷？”
我笑了笑，微微掙開了他的手，手指一根一根地嵌進他的指縫，十指緊扣地緊緊扣着他的手，不讓他有半分收回的機會。
我就知道顧默不習慣這樣，他掙脫了一下，最後可能發現我扣得很緊，最後也就不管我了，任我這樣和他十指緊扣。
他的手可能是因爲長久握槍，每一個關節處都是厚厚一層的繭，虎口處的繭更是粗糲得很。只是他的手很大很溫暖，我們的手心緊緊地貼着，溫度沿着手心的每一個脈絡傳到我的血液，一點點地輸送到全身。
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得太久，所以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我體質陰寒，一進入冬天就這樣。”
我的手微微拉了拉，喊道：“顧默。”我沒有忘記自己還有話要問。
顧默就是個悶罈子，我不逼一下下，我就永遠都不可能走到他的心底裡面去，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很貪心，現在，我要的是能夠走進顧默的心。
“恩？”
他的聲音帶着些許的鼻音，沉重而低厚，宛如落入潭水中的雨花石所發出來的聲音。
“一個月前，你是不是到醫院看過我？”
這個問題糾結了我很久，我不是非要知道答案，我只是想要知道，顧默是不是真的在乎我。
或許，每個女人都是這麼庸俗的，希望自己愛的人在乎自己表現的明顯一點，我不敢奢求太多，我只想求自己一個安穩。
我感覺到他被我握着的手想要抽回，我使了勁扣住他的手，就是不讓他抽回。
許久，他都沒有回答我，我有些失望。
我有些傷心，開口的聲音有些低，甚至有些喑啞，眼淚被我堵在眼眶裡，喉嚨血腥味衝涌而上：“顧默，難道讓你承認這麼一
件事情那麼難嗎？”
顧默微微動了動身子，帶着嘆息般，終於回了我一句：“是。”
我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着他。
顧默，終我一生，絕不放手。
其實還有很多很多的話在我心中打着圈，開口之前，我已經做了要讓顧默將所有事情都說明白的打算。可是聽到他的回答，我知道，什麼問題都不重要了，什麼答案也不重要了。他在乎我，我知道了，這就足夠了。
看不，我說過，我鍾嫚真的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
外面的陽光越來越盛，打在我的手背上暖暖的，卻沒什麼，比我心底更暖了。
中午出去帶吃喝的回來的時候，看到醫生正在病房裡，我想到顧默的性格，不禁有些擔心，連忙推開門。
“醫生，你好。”
醫生看到我點了點頭：“你好，你男朋友的情況不錯。”
我一怔，隨後點了點頭，男朋友，恩，我喜歡這個稱呼。
“謝謝醫生，那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皺了皺眉，說道：“雖然你男朋友身子好，可是那地方是二度創傷，我建議你們還是再住半個月看看吧。”
我點了點頭，“謝謝醫生。”
醫生點了點頭，對我笑了笑：“好好照顧他，我先走了，看看別的病人。”
我應承着，“好，那一聲慢走不送。”
我看着醫生完全走出了我的視線，才轉身看着顧默，發現他臉上一片冰冷，不禁笑了起來：“人家又沒有得罪你，你扳着一張臉幹嘛？”
想起自己當時頭腦發熱跟蹤他的行爲，現在想起來都有些佩服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有被他這麼冷的表情給嚇到了呢？
可能從一開始，我就不曾怕過顧默。
他看了我一眼，臉色緩和了不少，“我不用住院這麼久。”
我看了看他，決定忽略他的話，笑了笑轉移話題：“吃飯吧。”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我低頭不禁笑了笑，其實，有時候悶葫蘆也是很可愛的。
我不想回去面對那家空蕩蕩的房子，可是今天的氣溫驟降，我害怕把顧默冷着了，只能厚着臉皮去問護士拿多了一牀被子。
幸好護士並不像收費那兒的護士一樣，只是看了我一眼，雖然也是不情願，但還是給我抱了一牀被子過來。
兩牀被子蓋在身上，負重感很重，可是沒關係，總比我回去那個空蕩蕩的房子好。
顧默的睡眠很不好，或者說那已經是他的習慣了，通常我稍稍動一動，他就會醒過來。
今天晚上喝了湯，半夜的時候想要上廁所，剛剛動了動，我就I發下他醒了。
不禁有些抱歉：“吵醒你了嗎？”
他看着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黑暗中的眸子很亮。
我看了看他，說道：“今天湯喝多了。”
他總算點了點頭。
可是等我去完廁所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睡着了，月光打進來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我這時才留意到，他的眉毛間居然有一顆小小的痣。
我想擡手去摸一摸，可是想到他靈敏的感官，最後還是放下了手，蓋上被子，向他身邊縮了縮，就貼到他身上去了。
我不知道這樣的一幕我渴望了多久，可是此刻，我是真真正正地實現了，那麼地真實，伸手就能摸到顧默胸膛上灼熱的溫度。
我終究是忍不住，黑暗中一閉眼，眼角滑落了一滴淚。
有時候，我真的害怕，自己一覺醒來，一切都是夢境。
如果是這樣，我寧願永遠都沉睡在這一場夢境裡，不醒就不會知道，這只是一場夢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