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愛意

(蔣弋言鏗鏘有力的聲音,如同響鼓在段嘉楠耳邊炸開,沒有誰有資格決定誰的生死,只有腐朽頑固的思想不斷齧食本該清明的頭腦。)

005

後天就是除夕夜了,蔣家班卻是無半點動靜,好些客人上園說道,全被夥計班子一同仔細的打發了。

大傢伙知道蔣師傅父女心裡難受,想着茹小姐那般鮮活水靈的姑娘,竟落得個這般下場,不難怪蔣師傅心裡憋悶。

桌上燭火晃晃悠悠,屋裡簾子全都掩着,屋裡除了燭光搖曳,蔣弋言頭髮散着,整個人蜷在炕上,靜靜的一言不發。蔣弋言一閉上眼,整個人就像醉酒一樣,搖搖晃晃地,久久不能鎮定下來。

春妹雙眼通紅,站在炕邊,也不知說些什麼。

蔣弋言沙啞的說道“春妹,待會給爹說,今年咱家除夕不唱戲,讓大傢伙好生休養幾天”

春妹不由得十分驚喜,但兩眼淚光,含聲應下,急急出了屋。

春妹纔剛出院門,豆大的淚珠就順着臉頰流,此刻蔣弋言再也忍不住,嗚嗚嗚的哭出聲來,壓抑了幾日心情,在此刻釋放。

春妹回來時候,站在院裡,看着在燭光搖曳下,淚眼婆娑的看着哭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樣蔣弋言,頓時手無舉措。

那天晚上過後,蔣弋言不在渾渾噩噩,認認真真的和大家準備過年的東西,安排要回家的夥計。

除夕夜那天早晨,蔣弋言一個人早早起來,梳妝打扮,穿上前些日子制裁的旗袍,月白色的綢緞面上細細的繡着雲鬆,襟扣上攢着幾顆碎紅瑪瑙,外面繫着藕粉色的平肩斗篷,看似清素實着典雅。末了,蔣弋言還戴了副蕾絲邊的絲綢手套,捏着珍珠鑲邊的小皮包。

一到院子裡,大傢伙一看蔣弋言裝束,不由得眼前一亮,年紀小的小丫頭更是輕呼,“小姐今天好漂亮,像仙女一樣”

蔣弋言聽着這話,不禁彎了彎嘴角,伸手點了點小丫頭腦袋說“哎呦,小妮子才漂亮,像個年娃娃似的喲”

大傢伙看着蔣弋言心情爽朗,都鬧作一窩。

蔣弋言看着大家笑了笑,便出了園子,包個黃包車去了夜薔薇大舞廳。時候比較早,但舞廳周邊都是士兵,警務局在部署警力。

蔣弋言捏了捏皮包,看了看周邊人羣,直直朝舞廳走去,倆士兵馬上攔着蔣弋言。

“今日舞廳有重要活動,閒雜人等不得入內,除非有邀請帖,蔣小姐,請您出示帖子”

蔣弋言抿了抿嘴脣,“去告訴你上司,就說我有事相見”。說完,從小包裡拿出胭脂盒,照了照妝容。

幾個士兵相視而笑,一個晃頭示意,另一個跑進舞廳,剩下的幾個盯着蔣弋言不懷好意的笑着。

不一會,段嘉楠急急匆匆跑出來,看着蔣弋言裝束,不禁怔忡。

“段上尉,今日蔣某有事相求,在才叨擾了,”

段嘉楠有點狐疑,細細打量着蔣弋言,說“不知何事,要蔣小姐親自上門相求,在這裡說話,不方便,我領蔣小姐去包間,我們慢慢詳談,可否”說完,躬身行個請。

蔣弋言看着段嘉楠這般上道,不在停留,隨着段嘉楠進了舞廳,心裡暗罵,不管怎樣,進來了,就算借這個人的勢。

段嘉楠倒了茶,示意蔣弋言“蔣小姐,請”

蔣弋言一言不發,半眯着眸子打量段嘉楠,不一會,從包裡拿出小刀和迷藥,放桌上,假笑着示意段嘉楠。

“這是何意,我段某不大瞭解,蔣小姐是用這些東西做什麼!”

“我打聽了一下,今日俞民居生辰,他大夫人包下夜薔薇,還請了特地請百樂門小有名氣的南梔小姐來駐唱,我今日過來是要命的,而你段上尉負責安保問題,我自然要先找你辦事情,”蔣弋言說完,伸手端了茶杯喝了口茶。

段嘉楠嗤笑一聲,說“蔣小姐可是好大口氣,當着人家下屬說殺人家,不怕我現在就把你抓起來!”

蔣弋言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直愣愣瞧着段嘉楠說“你不會,你可能還會幫我一起下手,你大姐夫應該眼饞俞民居的兵力很久了吧,即便今日我不動手,你們怕是也會下手吧”。

段嘉楠眼神驟然犀利,不動聲色的說“看來蔣小姐是做足了功課啊,不簡單不簡單,段某佩服佩服”。

“那接下來可以詳談了吧,我要求不高,人要死在我手裡,其他的事情隨便你們,但你要部署好你的人,不要打攪到我”。

“沒問題,那我現在安排你到包廂裡,等計劃開始了,我的人不會打擾你,但你要防着其他人”說完,段嘉楠卸下腰間的布朗手槍遞給蔣弋言。

蔣弋言面色複雜的看着手槍,然後伸手拿着,一併把桌上東西放包裡面。

“今日欠你的人情,日後必定重謝”

段嘉楠笑了笑着說“難得你蔣小姐的人情債,日後一定討還”,說完,出了包廂。

蔣弋言在包廂裡,足足等了十來個小時,中途段嘉楠讓人送了吃的東西和便裝,說到時候方便行動,但蔣弋言沒有換,她在慢慢等,等待時機。

大概下午六點左右,舞廳音樂聲突然大起來,在包廂的蔣弋言聽着逐漸大聲的音樂,耳邊好似煙花炸響,騰的一下站起來,拿起小包出了包廂。

蔣弋言站在二樓過道上,因承重柱影子,不細看,都看不出來有人。

突然大堂譁然一片,蔣弋言看着俞民居擁着夫人在一行人的吹捧中,走進大堂,蔣弋言一隻手緊緊捏着小包,眼神掃視樓下一行人,眼神緊盯着段嘉楠。

段嘉楠跟着大家一起進大堂,一開始看了一圈,沒瞧見蔣弋言,在大家呼呼啦啦散開時,一擡頭,就看着影在柱旁的蔣弋言直勾勾盯着自己。

倆人瞧見對方,不由撇開眼神,然後緊盯俞民居。

見大家都坐好了,俞民居在夫人擁簇下,走上臺,站在大廳中央,俞民居清清嗓子,嬉皮笑臉的說“感謝大家,今日賞臉到這給俞某人祝壽,今日俞某五旬大壽,十分感謝。。。。。

蔣弋言聽不下去了,轉身離開二樓回到包廂,吃塊梨子,眼前揮之不去的都是俞民居一臉賤像的樣子,心情十分煩躁。一閉眼都是茹姐姐溫柔笑晏的樣子。蔣弋言愈發煩躁。

這頭,俞民居還在滔滔不絕的吹捧自己,段嘉楠安排在暗處的殺手早已蓄勢待發,只等信號。

段嘉楠看着臺上,嘰嘰呱呱的俞民居早已不耐煩,示意身邊警衛員到後廳,讓負責人安排活動,然後起身走到任博綸旁邊,伏着身子低語“姐夫,火候差不多了,信號什麼時候打響”

“馬上!”

突然後廳一陣女子尖叫聲響起,暗處殺手立馬放槍,砰砰砰幾聲槍響,大廳瞬間亂做一團。

“保護俞上校,保護任上校,快,快”段嘉楠一聲喝起,火速拔槍,朝俞民居身邊警衛開槍。

俞民居身邊警衛應聲倒下,俞民居在親兵掩護下東逃西竄的。

段嘉楠把任博綸交給親兵,然後帶人追擊俞民居,“姐夫,你放心,等着我的好消息”說完,立馬跑過去。

蔣弋言在槍一響,就離開包廂,早早堵在伏擊俞民居的路上。這頭俞民居畢竟年紀大了,一路上不停跑,不停喘氣,看着親兵不斷死的死,傷的傷,心裡十分窩火,不停臭罵段嘉楠,什麼安保負責,狗屁一通。

最後俞民居和倆親兵逃到舞廳後院時,剛好遇見尋來的段嘉楠,俞民居一瞧見段嘉楠就辱罵,“勞資把安保交給你,你**的就這樣安保,要是勞資出點事情,勞資待會斃了你**的”俞民居氣急了,還踹段嘉楠一腳。

段嘉楠不停陪笑,然後示意身邊人,突然俞民居後背發涼,倆親兵一刀封喉,倒在俞民居腳邊。

俞民居剛要說話,突然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段嘉楠讓人用麻袋套上,裝車,看着準備好的車,又看着不遠處的蔣弋言,淡淡笑着說“蔣小姐,人給你弄好了,接下來的事情由你處理了,”

蔣弋言抿了抿嘴,扯了扯嘴角說“謝了,到時候處理好了,可能還要麻煩段上尉”然後鑽進車裡。

看着緩緩離去的車,段嘉楠才趕回去處理大廳的事情。

俞民居被一盆冷水澆醒,然後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綁在柱子上,然後細細打量周圍,然後看着坐在對面蔣弋言,不禁大笑。

“我當是誰,居然我勞資地盤綁架勞資,原來是你這個戲子,想必宋苻茹那個賤人一定找你了,小賤人,待會我的人找來,看勞資怎樣弄死你!呵忒!”

“怕俞上校要失望了,你的人估計一時半會怕是來不了啦!估計是您要先被我弄死呀!”蔣弋言不停的笑着。

“賤人,賤人,我就是要殺她喜歡的人,就是要她生不如死,她該的,她活該”俞民居不停咒罵着。

蔣弋言看着癲瘋的俞民居,牙關緊咬,從包裡拿出小刀,走到俞民居面前,狠狠的在俞民居身上劃一刀,血順着口流下來。

俞民居疼得啞聲,止不住顫抖。

“滋味如何啊,俞上校,疼吧,你是不是經常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覺得自己上等人啊,動不動罵人家賤,我看你俞上校也不過如此啊!”說完,又在臉上劃一刀。

“啊……,賤…賤人…”俞民居嘴角都在不停抖動。

“俞民居,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大清王朝都岌岌可危啦,還端着高人一等的架子,呵!

段嘉楠趕到時候,聽着蔣弋言鏗鏘有力的聲音,說着清政府岌岌可危的語氣,心裡暗罵,見過不怕死的,沒見過這樣不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