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坐下。”蘇石親自沏茶,奉到他二人面前,又道:“樂大哥,你們怎會來此?”樂逍遙聽此看了看身旁懿音,懿音會意淡笑起身走開,他道:“這個說來話長,讓懿音彈奏一曲,我們慢慢談來。”懿音纖纖素手遊於琴絃,一股哀沉的唱音傳來。“人事奧渺誰來道?昔日舊交今作仇來煎熬。伊誰之尤?寧怪女兒多嬌?父不父,子不子,豈教兩相拔刀?兄不實,妹無名,可惜廝情獨消。難道……”在懿音哀鬱的唱聲中,蘇石得知自從陳國別後,他二人便在一起,經歷了不少風雨,此來臨水鎮也是舊事未畢,牽扯至此。“不錯嘛你小子,這許久不見,修爲大增,還有月華閣這麼一處好地兒,大哥我是佩服啊。”“哈哈,樂大哥說笑了,小弟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此處也是依仗他人才得暫寄。”
林蘭忽然被林芝擋在身後,她正覺奇怪擡手要問緣故,卻只見一男子擋住二人去路,還未曾回過神,那男子冷笑道:“呵呵,不愧是林家天才,身上的寶物盡數留下,我可以考慮留你個全屍。”林蘭聽罷憤怒不已,林芝按捺住她,道:“閣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何必自討沒趣?”那男子聽罷走近兩步,邊道:“小子,你口氣很大啊,惹我不高興,你們待會兒都得留下,尤其是那個嬌滴滴的姑娘,呵呵。”聽此林芝很是憤怒,可轉念一想,此人必是有把握纔敢白日行兇,待察探他修爲後,林芝自覺不妙,顧對林蘭道:“我纏住他,你快回家找義父。”林蘭不敢相信,兩眼楚楚若驚,在她以爲林芝是林家的天才,未滿二九之年已經是地階修爲,以前從未見他有這樣的憂畏神色,她不由躡身離開想要儘快找來幫手。“呵,小美人兒你先跑着,哥哥待會兒就來追你。”看他一臉猥瑣神情,肆無忌憚甚是享受,林芝憤怒難遏,即使知道此人修爲深不可測,他仍是奮刀上前使出家傳絕技。“賊人休要猖狂,看我披麻刀法。”
一日後臨水鎮羨魚村林家,林芝於朦朧中聽見有人啜泣,不由睜開眼見林蘭眼淚汪汪,問道:“怎麼了?”“哥。”林蘭喊出一聲,之後卻哽咽再難說話。林芝見自己回到了林家,熟悉的場景和安然無恙的林蘭,他不由一笑卻察覺到自己無法凝聚靈氣,全身疼痛難忍。“我,我怎麼了?”林芝不敢相信,他與那陌生男子交戰幾個回合,被他一招剋制打暈,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回到了林家,對昏厥之後的事他也不清楚,只見林蘭漸漸止住,道:“哥,你,爲了救我……你。”見林蘭痛心疾首自責不過,林芝猜了個七八成,不過他還是不能接受自己丹田被毀修爲被廢的事實,呢喃道:“不,不會,不會的。”
林蘭盛着湯藥,只見林芝兩目呆滯如喪魂失魄,她道:“林芝哥哥,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林芝聽罷沉默一會,才道:“林蘭,我知道雖然我不想接受,可現在我已經是一個廢人,恐怕終生再不能踏入修行之列,倒是你,好好準備去天啓學院纔是。”兩人各自盤算思量,一時無話,此時家主林半山來探慰林芝,兩人早已反應過來。“爹爹。”林芝忙起身,被林半山按捺住,他道:“莫動,躺着。”林半山打量林芝,臉色逐漸凝重,他憤道:“哼,該殺的賊人,不知何人如此手辣殘害我兒。”林芝見此,忙寬慰道:“義父莫要動氣,現在木已成舟,可能是孩兒沒有福分,不能爲家族出一分力了,不過……好在蘭兒還能踏入武修之列,也能重振家族。”“唉,”林半山看了看他女兒,似乎不甚滿意,才又道:“哼,不管是誰,我林半山定要揪出幕後黑手,還我兒一個公道。”“家主。”林半山聽到屋外隨從報稟,只道:“知道了,”又回首對林芝,道:“你好好休息,蘭兒,好好照顧你哥。”
兩人閒話一會兒,林芝見她吞吞吐吐如有隱情,想到方纔他義父也是行容匆忙,他不由問道:“林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這……我。”乍被一問,林蘭慌忙不知所措,這樣更是惹得林芝懷疑,他厲聲道:“到底有什麼事兒?快點告訴我!”見他急得起身,林蘭忙按捺住他,才猶豫道:“你別急,我說……是萱兒姐,張萱來我們林家了。”一聽這話,林芝起初還有些歡喜,因爲林張兩家也算是交好,並且早已訂下了秦晉之約,林芝和張萱也算是熟悉,逢年過節多有走動,算是從小玩到大的。可林芝轉念一想,這個時候張家人來他林家,恐怕不是他想得那樣美好,他想去一探究竟。
“你們,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現在我兒修爲全失,成了廢人,你們就趕急來退婚了?哼,這件事我不同意。”張萱在賓位未曾開口,她三叔聽罷淡笑,道:“林老爺這是哪裡話,我張家豈是那種勢利之人?只是,眼下令郎淪爲常人實在是貴府的損失,我張家奉上這數種珍寶,對貴府也是裨益,不過眼下解除兒女婚約,這對你我兩家都有好處,貴府又何必再強扭不放?”林芝於堂外廊上聽得這一番話,他心裡早已明白,他即刻進入大堂,只是堂內衆人見到他,都是各懷心思。林家從前的天才少年,如今修爲全失淪爲廢人,張家人自然是一臉不屑,甚至林家本家人對林芝也是青眼相待,而這一切林芝都無視,對着張萱,道:“萱兒,你……也要退婚嗎?”張萱聽罷不曾擡首看他,猶豫道:“林芝,眼下這可能是最好的結果,況且,我們……還沒有熟悉到那一步。”“呵,沒有?”林芝冷笑,腦海迴盪着張萱這句薄情的話,那麼多美好的時刻,他不敢相信張欣已經全然忘卻,他道:“難道真是我多想了?我以爲我們之間……”話未說完被張萱二叔打斷,他斥道:“放肆!我張家清白女子豈容你褻瀆。”林半山臉色頗爲難看,又聽他斥責林芝,他憤道:“張澤!你當我這兒是你張家嗎?”“不敢,”張澤不屑迴應又道:“林老爺不待見,就請林老爺簽下退婚書,我們馬上離開,決不多留。”
堂上一時靜得出奇,兩方人各自盤算,林芝冷道:“張萱,你當真要退婚?”一聽這話,張澤略有喜色,敦促張萱,後者沉重道:“你也知道,丹田破損意味着終生都只能是廢人,現在我們註定是陌路殊途。”堂上衆人以爲林芝不會輕易放手,張家衆人更是擔憂,不承想林芝淡然拿起筆輕快寫了退婚書,罷筆道:“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調轉話語,對張澤道:“想要這退婚書,你們送來的東西,再送一份來。”林芝自知修爲被廢,他畢生再無修行之緣,倒不如多爲家族謀些福利,張澤聽罷喜形於色,他沒想到此行會如此順利,他道:“好,爽快,老夫回去就差人送來。”待張家一行離去,林半山遣走他人,對林芝道:“芝兒,爲父明白你的苦心,只是我林家雖不比他張家富庶,這點東西我還不會在意,拿你的一生幸福去換不值得啊。”林芝淡笑舒氣,道:“義父,他們張家已經變了心,孩兒的幸福不在他們那裡。不過,我看他們送的東西也有些珍品丹藥,他們張家財大氣粗,孩兒現在倒覺得有些可惜,剛纔應該狠狠敲他一筆。”雖然林芝表面嬉笑自如,說的風輕雲淡,林半山知道他是強作鎮定,他嘆息道:“唉,苦煞我兒,不過不能修煉並不代表就是無用之人,你先好好修養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