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 天澤城

兩日過去。蘇石正下樓,看見一男子剛出了客棧,後方三人就嘀嘀咕咕着。

“剛纔那人你們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難道那人也是要去骸骨之地?”

“他孃的,真特麼背,又多了一個對手……”

“說你們倆沒見識還跟我急,剛纔那人排在殺手榜第一。”

蘇石走到一旁桌坐下,假意不關心那三人的對話。

三人望了望又才繼續着。

“你那點能耐能認識那樣的人物,你就可勁兒吹吧。”

“嘿嘿……”

看兩人不信,男子急了道,“你還別不信,你沒看見那男人的劍?那可是流光星隕劍。”

“誒……你這麼一說,我倒覺着真有點像。之前我曾在萬靈國一拍賣樓拍賣的寶物錄上見過,那可真是……”

聽至此處,客棧外一女子在幾人擁護下匆匆走過,蘇石即刻出了客棧,想要追上那羣人。

“巧兒……”蘇石拉過女子,輕聲道。

女子身後幾人反應過來,即刻斥責,拔出刀來嚴陣以待。

“你什麼人……”

“拿開你的髒手,否則……”

看到女子容貌,如芙蓉出綠波,驚訝之色,似桃花舞春風,美是美,但不是白巧。蘇石自知認錯了人,即刻放開了,低首不語。

“小子,小心點……”

傳來女子寬慰聲音,道“算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若缺臨近月圍城,俯望之時心生疑惑。皺着眉想着,“不好,幾處龍脈全被斬斷,這血族異獸要破陣了。”

視線下方几人吸引了若缺注意。只見數十隻猙豹圍住幾人,猙豹體型不大,但身形靈活,在猙豹的數次衝擊下,兩人已經倒下。隨後三名男子冒死衝出一個缺口,掩護穿着披風的女子撤退。若缺趕到時,救下女子四人,三名護衛負傷在身。見到數只同伴倒在若缺劍氣之下,狡黠的猙豹自知不敵,也就紛紛撤退。

“不,不……”女子蹲下掩面哭泣。

若缺走近兩步,道“姑娘,你沒事吧?”

聽此,女子起身,拭去淚痕,道“謝過英雄搭救,我沒事。”

“謝過英雄……”

“謝過。”

“如此便好,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若缺說完便轉身離去,走了不兩步,又回過頭,恰巧看見女子低首落寞之色,他道“這林間多猛獸蛇蟻,你們現今恐難應付,還是讓在下護你們一程吧。”

聽他此言,女子方纔低落心情稍稍緩和,擡首正色道,“這樣怕是要耽誤英雄行程,皎月心中有愧。”

若缺上前一步,道“無妨,還來得及,姑娘請前方引路吧。”

三人將死者草事掩埋,五人在林間走着,一路上竟也沒有什麼危險。

“我叫皎月,據說我出生那天夜晚月亮潔白無瑕,光輝所到的地方明亮如晝。我是族內的祭司,剛纔我的族人爲了保護我而死,我卻……”說到此處,皎月內疚不已便沒有說完。

窸窣的腳步聲在林間響着。

“我叫若缺,三清山道紀掌門座下弟子,這次也是途經此地,剛好碰見你們。”

聽他這話,皎月望向他,無不熱忱地說,“自小有聞三清仙山,多有得道高人和上仙尊者,今日又幸得仙使相救,實在萬幸。”

“除魔衛道,扶危濟困本是我們三山的職責,姑娘不必在意。”

天澤城,呼延府外牆。兩名黑人一躍而上數丈高牆,似有目的地穿梭在屋頂之上。此時呼延府內張燈結綵,熱鬧非凡,根本無人發現兩名不請自來的人。

兩人望見眼前喜慶場景,新人正如堂行禮。一人忍不住道,“家主,你確定不下去嗎?”

捻指,另一名黑衣人道,“我就看一眼,一眼,看完就走。”

不想頂着紅蓋頭的新娘子,臨進門之際,忽得拉下蓋頭,扭頭看向兩人伏匿所在。

“家主,她發現了?”

“沒想到她的修爲更勝從前了。”說話間卻無意磕碰到瓦當。

新娘子當即哭喊道,“聞人未!你來了是不是,你出來啊……”

“該死。”兩黑人默不作聲,收聲屏息。

見此,呼延明宇高聲道,“前日邀約不應,今日卻突然到訪,若真是賢侄,不妨下來小酌幾杯。”

呼延明宇說話間,府內護衛已經逐漸彙集。

“走吧,小羽。”

見此情形,兩人隨即脫身而走,新娘子看向呼延明宇,目光無不幽怨,卻只憋出一個字來,隨即飛身而上,追着兩人而去。

“你……”

呼延明宇看向百里長風,臉色頗爲難看,言辭帶着責難,道“賢侄,令尊不來難道早有今日之謀?”

百里長風淡然一笑,言辭懇切道,“妹妹不願,那這事兒就成不了。”

聞人未兩人都已是黃字上階武者,出得呼延府後,片刻便已臨近天澤城門。百里秋容雖稍稍落後,但修爲遠超兩人,此刻正攔住兩人去路。只見百里秋容緩緩轉身,眼中瑩光點點,一身紅色嫁衣竟顯得悽楚動人。

“你還是不願承認嗎?”

聞人未心結難解。他父親不明慘死時,百里家便毀約在先,沒有顧及多年交情,置他聞人家於何地?於是,他嘆息一氣,拉下面巾,道“今天你很美。”

見此,百里秋容轉悲爲喜,上前兩步道,“只要你一句話,我立馬跟你走。”

聽了此話,聞人未心中也是翻江倒海。雖然明白她的心意,可沒想到她竟會直接說出來,這要是換做從前,那個天真的自己,他當即就會答應她。她還是她,但他是聞人家族長,不能也不會再只顧自己的感受,他還有妹妹和母親,乃至整個家族,都要考慮在內。

聞人羽見他發愣,道“族長?”

“整個街上安安靜靜,人們都去賀喜了,你不應該跑出來……”

“聞人未!”

聞人未話未說完,百里秋容便一聲打斷,撕心裂肺般。百里秋容生於大方之家,很少有出格舉動,這一嘶喊倒是驚住了聞人未。

情緒稍微緩和之後,百里秋容平靜道,“我再說一遍,你願意讓我跟你走嗎?”

聞人未此刻眉頭緊鎖,兩手緊握的拳心慢慢溼潤。一會,他才淡淡道,“你看你的修爲又精進不少,而我還是那樣糟,我們這差距實在是太大,我也不知道以後能否給你可期的未來,所以……”

聽他那不屑一顧而又從容不迫的語氣,百里秋容心如刀割,哽咽難言。她木然走過兩人,往城內走去,一邊低首說,“你總是……總是在,逃避。總是在逃避……”

見百里秋容漸漸走遠,聞人羽心內不平。聞人羽自小便被當做族長的左右手培養,自然打小跟聞人未他們打鬧在一塊兒,百里秋容的爲人,聞人羽當然也是清楚。此刻,見百里秋容這般懇切,他卻置若罔聞,心中早生憤慨。

“族長。”

“聞人未!百里姑娘她,你不能讓她走啊……”

哪知聞人未也是一聲斥道,“聞人羽!注意你的身份!”隨即頭也不回,一直往城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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