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安玉芝是你什麼人?

老者呵呵笑道:“那你便帶她走吧,旁的不用多說。”

宣紹深吸一口氣,看向煙雨。

煙雨見他望來,便仰頭衝他笑了笑。低聲道:“就算治不好,也沒什麼,如今安安靜靜的聽不到那些許的聲音,倒也很好。”

見她非但沒有抱怨,到還來安慰自己,宣紹薄脣緊抿,“好,就按你說的辦。”

“我知道你不放心這姑娘,你可以在附近留人保護,但你的人決計不能踏入我的院子。否者,我就不再爲她診治。”老者堅決的說道。

宣紹沉默了一會兒,淡聲應了。

他可多派些人來,將這小院團團圍住,就算他插了翅膀。也決計飛不出去。如此,便可保護煙雨無虞。

因是來看病,宣紹便並未帶許多人在身邊。指使了路南飛回去派遣人來,宣紹拉過煙雨的手。坐在牀邊。

在她手心裡寫道:“神醫說。你的耳朵可以醫治好,別擔心。”

煙雨微笑着點了點頭,擡眼看看,那老者已經出了屋子。她聽不到老者身在何處,因聽覺喪失,無法判斷自己的音量,便翻過宣紹的手,在他的手掌上寫道:“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宣紹淡淡一笑,微微搖了搖頭,擡手寫道:“你安心治病,旁的不用操心,我會派了人來保護你,一定會叫你恢復聽覺。”

聽這話的意思,是要把她留下?

煙雨聽不到聲音,亦不知剛纔老者和宣紹達成了怎樣的協議。想到那老者爲自己把脈之時。露出那驚訝的神情,她心中隱隱有不安。

丞相府出事之前,她年紀小,養在深閨,見過她的外人少之又少。母親一向喜歡安靜,也不常在貴婦間走動,更是鮮少帶着她出門做客。且這八年來,她已經長大,容貌已不似當年稚嫩。外人應認不出她纔對,爲何那老者會在看到她的臉時,露出那麼驚訝的表情?把她單獨留下,會不會有別的圖謀?

煙雨臉上的擔憂,宣紹豈會看不出,當即起身,出了小屋。

“安大夫,她驟然失聰,心中本就不安,身邊再沒有熟悉之人,恐怕更爲惶恐。”宣紹何曾向旁人說過好話,此時卻向這第一次見面的老者低聲哀求,雖臉上表情僵硬,但心中卻沒有一絲不甘。只要能讓她安心,只要能讓她恢復聽覺,便是他向人低聲下氣又如何?

老者捋了捋白鬍子,微微搖頭道:“公子還是帶了她走吧,我這裡的規矩不能壞。”

宣紹面色沉斂,“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麼?”

老者搖搖頭,背過身去,整理院中晾曬的藥材。

宣紹深吸一口氣,提步進了屋子。

老者的聲音卻從院中傳來,“你要帶了這位姑娘走,另尋旁的大夫,我自然不會攔着。但我也可實話告訴你,天朝境內,除了我,斷沒有旁人能醫的了她的耳朵。這若是耽擱的久了……”

老者沒有往下說。

宣紹的腳步卻是頓住。

把她帶走?還是把她留下讓老者爲她醫治?

思量許久,宣紹沉着臉,來到牀邊。

“我會派人在這院子外保護你,每日前來看你,你不要擔心,安心讓神醫爲你醫治,可好?”宣紹在她手心裡寫道。

煙雨擡眼看向宣紹。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之中亦有掙扎和不捨。

煙雨便立時明白,讓她單獨留下,定然是那老者向宣紹提出的要求。倘若宣紹不應,那他便不會爲自己醫治。

宣紹何其自負一個人,若有旁的辦法恢復自己的聽覺,他定然不會願意受制於人。想來,把她留在老者這裡,已是唯一的辦法了。

想明白了這些,煙雨露出笑臉,點了點頭,“待我聽覺恢復,定要好好爲公子效力,以報公子恩情!”

她在他手上,如是寫道。

宣紹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對煙雨的感情,從一開始的不屑,利用,慢慢相處到如今,潛移默化之中,他的心早已變了,變的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甚至明知她的身份有疑,明知她刻意接近自己或有圖謀,卻依舊忍不住想要關心她,想要保護她,想要替她懲治每一個傷害她的人,不想看她受一絲的委屈。

驕傲如宣紹,怎會說出這些?

他只淡淡嗯了一聲,想起她聽不到,便又點了點頭。

聽聞路南飛已經帶着人趕來,便起身來到院外,交代了前來之人,定要看緊這院子,保護好煙雨,絕不可有任何閃失。

告別了煙雨,他離開了城外十里亭。

老者見宣紹走了,看着將院子圍得連只耗子都跑不出去的架勢,捋着鬍子笑了笑,轉身進了煙雨在的屋子。

驟然見門口一暗,煙雨擡眼看到老者走近,心中頓時緊張起來。

耳聽八方之時,便是被嚴燕生抓走,她心中亦沒有懼怕。因爲她知道,只要有一絲機會,她憑着自己優於常人太多的耳力,也可化險爲夷。

如今面對一個面容算得上和藹的神醫,耳中沒有一絲聲響,卻是讓她心中忐忑不安。

老者停在離她尚有兩步之遙的地方,緊緊的盯着她的臉,細細的看,彷彿要從她臉上看出一朵花兒來。

少時,老者眼中竟續上了淚水。

老者在打量煙雨的同時,煙雨也在打量着老者。

她忽然發現,這白鬚白髮的神醫,其實並不老,他臉上幾乎沒有皺紋,被歲月風霜磋磨過的人,面上不會不留一絲痕跡。

神醫的年紀盡多有四十上下,是這一頭的白髮,以及淨白的鬍鬚,讓人誤判了他的年齡。發現這一點,煙雨更是不安,“你,究竟是什麼人?”

她聲音很低,低的就彷彿是喃喃自語一般,因爲她聽不見,便不好控制自己的音量。

好在神醫耳聰目明,瞬間從看着她的臉怔怔出神中恢復過來,轉身尋了紙筆來,俯身在木桌上奮筆急揮。

他神情激動,提着筆的手都在顫抖。

“安玉芝是你什麼人?”煙雨見神醫在紙上寫道。

煙雨驟然色變,翻身坐在牀邊,心中估量着,自己若是站起來就跑,有沒有可能在神醫攔住她以前,就跑出屋子?

若是她的耳朵還能聽見就好了,她可從心跳呼吸上聽出神醫是否有功夫在身,也好判斷自己的勝算有幾分。

如今瞎子摸象一般全無把握。

神醫也看出她的緊張不安,灰色的眼眸微眯,在紙上寫道:“看來,你定然是知道的。”

“什麼安玉芝,我不知道。”煙雨連連搖頭,這纔想起來否認。

神醫冷然笑了笑,揮筆寫下:“你不認也罷,我有千萬種辦法,讓你死的無聲無息,也能離開此地,你可相信?”

煙雨知道宣紹留了不少的人,就在院子之外。可這神醫神色篤定,她還真不敢冒險。她並非貪生怕死,卻是不想不明不白的在家仇未報之時,就枉死在這裡。

“你究竟是什麼人?”煙雨渾身戒備的問道。

神醫卻是不答,只將最開始寫的那句話“安玉芝是你什麼人?”又圈了出來。

丞相府覆滅之時,安家一夜之間從世上銷聲匿跡。

這神醫,該不會是安家的什麼人吧?

“是我……母親……”煙雨遲疑的說道。

那神醫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口中不知喃喃些什麼。

轉身出了房間,不多時便抱回緞面的薄被,褥子,並一隻玉枕。

他親自給煙雨鋪了牀,在紙上詢問了煙雨的名字,又囑咐了她安心住着,他定然會爲她醫治好耳朵,別的並未多說,也未再提及煙雨的母親,便出了房門。進了稍低矮些的東廂,再未出來。

煙雨心中驚疑不定。神醫究竟和她母親是什麼關係?一看她的臉,便能想到母親之人,想來應是對母親十分熟悉的。

看他對自己並沒有敵意,並親自爲她鋪了牀這態度,或許是母親孃家之人?只是自己並不認得他,看他年紀四十上下,比母親大不了多少,她不記得自己有這樣的舅舅啊?

不過丞相府出事之時,她才八歲,母親並不常回孃家,她對外祖家也不甚熟悉,或許真是哪位舅舅也說不定。

煙雨這般安慰着自己,迫使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除了吃飯的時間,神醫會出現做了兩人的飯菜。

其他時候,都呆在自己的房裡,不知在做什麼。

煙雨在屋裡呆的無聊,在院子裡走走轉轉,看看他晾曬的草藥,他也並不管涉。

煙雨留心看了,小院兒周圍至少有二十人把守。有的倚在樹後,有的蹲在樹上,還有的就直接大大咧咧的在院子外轉來轉去。只把這小院兒守得密不透風。

煙雨頓時安心許多。

第一日就這般風平浪靜的過去。

第二日傍晚時候,宣紹的馬車來到院門口。

他說他會每日來看她,果然這便來了。神醫似乎對他的到來早有預料,他還未踏入院門,他便擋在院門口。

“你不能進來。”神醫捻着鬍子道。

宣紹臉色一冷,正要發怒,卻見煙雨從正房走了出來。

她適才倚在窗口,瞧見了他的馬車,便起身來迎他。

神醫轉身也瞧見了煙雨,對她打了個手勢,讓她停在原地,不要上前。

“在她耳朵醫好以前,你都不能見她。”神醫對宣紹說道。

“這是爲何?”宣紹聲音清冷,不悅。

神醫捻鬚而笑,“這是我的規矩。”

宣紹倏爾出手,修長的手指半叩,宛如鋒利的鷹爪,只抓向神醫的咽喉。

神醫卻是身子一晃,恍如一絲殘影一般,閃身立在一旁。

“公子好身手!”神醫笑着嘆了一聲。女史助亡。

宣紹收手背在身後。剛纔之舉,不過是試探,這神醫乃是高手,功夫不在他之下,內力甚至更在他之上。

這人軟硬不吃,且有求於他,着實讓人心煩氣惱。

“公子不必擔心,這位姑娘乃是與我有緣之人,我既應了你會醫好她的耳朵,就一定會做到。公子不必每日來探,只消備好了我要的東西送來便可。”神醫捻鬚說完,便伸手欲關院門。

宣紹擡眼看向煙雨。

煙雨雖不知他們都說了什麼,卻也瞧明白了,神醫不肯讓宣紹進來看她,且不許她出去見宣紹。

看着宣紹擔憂的神色,她只好衝宣紹點頭笑了笑,好叫他不必擔心自己。

神醫擡手將院門關上,淡淡的看了煙雨一眼,並未說什麼,轉身回了東廂。

煙雨隔着木柵欄圍成的院子,衝宣紹揮了揮手,瞧着宣紹凝望她一陣後轉身上了馬車,又目送馬車漸行漸遠。

這才垮下了滿面的微笑,神色沉斂的向上房走去。

神醫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對神醫一無所知,着實被動。雖能看出神醫對她並無敵意,她卻仍舊不敢放鬆。

煙雨回到上房不多時,便見神醫拿了根細草棍和一個青白的小瓷瓶走了進來。

神醫示意她歪過頭,將耳朵朝上。

那細草棍沾了青白小瓷瓶中的藥汁,小心翼翼的滴入她的耳中。

耳中頓時傳來一陣灼熱之感,持續了片刻,便沒了感覺。神醫又讓她做了幾個咀嚼吞嚥的動作,那灼熱之感,又從耳道深處傳來。

稍事,另一隻耳朵也如此一番。

神醫又檢查了她的耳道,隨後便離開了上房。

這是開始給她醫治耳朵了麼?可她除了那片刻的灼熱之感,並沒有旁的感覺,仍舊聽不到一絲的聲響。

煙雨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

便是誰,曾經有着過人的耳力,忽然失聰,也會無所適從。

她雖在宣紹面前表現的鎮定,不過是不想招致宣紹厭煩,被他逐出宣府罷了。

她還要靠接近他獲悉當年的真相呢!

一連幾日,神醫都用那青白瓷瓶裡的藥汁點入她的耳朵。

一連幾日,宣紹都會在傍晚時候,乘着馬車來到小院兒外。

他並不再試圖闖入,只站在院子外,隔着木柵欄,遙遙望着煙雨,雖面無表情,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卻是黑的發亮。

有時呆上一刻鐘,有時則更短一些,再乘着馬車離去。

臨安城外十里亭,這一來一回,要耽誤不少功夫,宣紹公務繁忙,煙雨是知道的,也不知他是怎的每日裡都抽出這麼一段時間專程趕來。

又過了兩日,煙雨被一陣噼啪聲吵醒。

她翻身從牀上坐起,耳道里癢的厲害,還有轟隆轟隆的聲音。

她正欲伸手去掏耳朵,門外又是噼啪----一聲,像是砍柴的聲音。

這聲音卻讓煙雨生生愣住,連要掏耳朵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中。

她能聽到了?

她剛纔是聽到聲音了吧?

“我,我,我是煙雨。”她試探着,小聲對自己說道。

果然聽到了自己聲音,雖有些遙遠,不像是從自己口中發出的,但她驚喜的發現,自己是真的能聽到了!

煙雨興奮的起身,拉開門,果然見神醫正在院中,以內力毫不費力的劈着柴。

“神醫,我好像……能聽見了?”煙雨忍住心中激動,有些緊張的說道。

一直擁有的東西,或許覺不出它的珍貴,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才讓人倍感珍惜。生怕一不留神,聽覺又離自己而去。

神醫轉過頭看她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嗯,算着時間,也確實差不多了。”

說完,便又轉過臉去劈柴。

煙雨攥着手,手心裡黏膩膩的都是汗。

“可是,神醫,我耳朵裡很癢。”

神醫連頭都沒回,“忍着。”

煙雨只好看着神醫用內力劈柴,看了一早上,雖是無聊,可耳中終於能聽到聲音的感覺實在太過美妙。

唯獨忍着癢不去撓的感覺,讓人有些抓心撓肺。

待神醫吃罷了早飯,收好了碗筷,才又淨了手,來到煙雨面前,“讓我瞧瞧你的耳朵。”

煙雨迫不及待的將耳朵遞上前。

此時對神醫的戒備之心,已經因着自己聽覺的恢復,降到了最低。

治好了她耳朵的人呀!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第52章 是坑也得走下去第34章 你們是想抗旨麼第127章 苦了你了第46章 奴家敬公子一杯第73章 這是避子藥第84章 不過是一場噩夢第15章 就在宣府之內第71章 如今您纔是我的恩人第86章 你給不了她想要的第88章 究竟是誰?第151章 斬首示衆第49章 青樓女子是好姑娘?第11章 拒演“雙簧”第73章 這是避子藥第6章 一模一樣的鐲子第76章 對不起,我錯了第19章 嫌疑人第151章 斬首示衆第144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第92章 您可要珍重!第33章 亮亮本事第40章 有你在能省不少功夫第102章 有人要害臣妾第22章 淪爲魚肉第141章 先有你還是朕?第38章 他這唱的哪一齣?第131章 就地打死!第47章 他戲弄你你看不出來麼第57章 我替公子教訓一二第133章 我從未如此喜歡過一個人第7章 溫暖一隅第126章 救治第100章 暗算第115章 冒險試探第69章 你叫我什麼?第48章 你對她有意?第37章 我只是緊張第59章 林姑娘第116章 再沒有資格第144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第30章 我纔是臨安花魁第18章 死人了第64章 我怎麼什麼都聽不到?第109章 成仇第64章 我怎麼什麼都聽不到?第107章 月夜遇襲第104章 夜探宣府第23章 我的耳朵!第119章 我,不會讓你死!第128章 我想再看最後一眼第137章 兔死狗烹!第16章 羊皮紙卷第112章 冷戰之始第116章 再沒有資格第146章 不要找錯對手第8章 暗下決心第41章 爲何會在你這裡?第54章 將她從春華樓裡贖出來第46章 奴家敬公子一杯第135章 是皇上的命令第121章 豁達第84章 不過是一場噩夢第138章 總算送走了第118章 你後悔麼?第79章 反擊第95章 她還能呆多久?第56章 臣不認得第134章 宣紹,你冤枉好人!第107章 月夜遇襲第25章 上供之銀第139章 有刺客第19章 嫌疑人第151章 斬首示衆第5章 鐲中機括第142章 謝謝你第103章 借刀殺人第23章 我的耳朵!第59章 林姑娘第23章 我的耳朵!第95章 她還能呆多久?第80章 收買第139章 有刺客第28章 那賊人果然又來第141章 先有你還是朕?第49章 青樓女子是好姑娘?第62章 留下這位姑娘第6章 一模一樣的鐲子第17章 城防部署第64章 我怎麼什麼都聽不到?第1章 真假撫琴第39章 你說謊!第3章 美人入懷第101章 壬戌年元月第98章 賞桂第108章 八年之前第32章 他居然又出現了第15章 就在宣府之內第11章 拒演“雙簧”第33章 亮亮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