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南在房中執筆,腦中浮現浮夢的一顰一笑。
“夢兒,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如同絕美的舞蹈般,銘記在我的腦海。讓我想忘都忘不了,以前我不明白這到底是爲什麼,現在我明白了,夢兒,我們成親吧。”
顧青烏黑的眼睛,注視着浮夢。浮夢從驚訝到喜悅,微紅着的臉龐,微微的低下眼睛,羞澀而堅定的點了點頭。臉上的幸福刺痛了顧明南的眼睛,這樣的表情從來沒又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不止爲何顧明南感覺有些氣憤與不平。
顧明南手上青筋逐漸明顯,手中的筆發出了“吱吱”的悲鳴聲。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不自覺的在紙上寫了“浮夢”二字。“其生若浮,其死若休。浮生若夢,爲歡幾何?”好一個浮夢啊,竟然能讓溫婉如玉的顧青說出此等話語。顧明南心中憤慨,卻不知他眼角流霽���淡淡的酸味。
腳步聲由遠及近,腳步聲雖小但是卻不平穩,好似有心事焦急的樣子。步聲打斷了顧明南的思緒,門外有人,顧明南順手用一張宣紙蓋住了“浮夢”,舉步上前,頃刻間,顧青走了進來,溫婉如玉,白衣黑髮,肌膚上有光澤流動,絲絲汗粒跟隨着幾絲鬢髮從額頭滑下,絲毫不能影響他的氣質,倒是多添一分隨性,上好的綢緞以銀白爲底,金絲爲邊,暗繡着的花紋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顯示着皇家的標誌,多一份溫文儒雅,平日一塵不染的靴子沾染了些許晨露,卻絲毫不能影響顧青那渾然天成的氣質,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靠近。
什麼事情讓平日知書達理的顧青這樣?難道是浮夢?對於浮夢的事情竟已焦急到如此的程度了嗎?顧明南眼中閃過一絲不快。
“皇叔,侄兒有一事相求。”
“有事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的。和我還來這一套嗎?”
“希望皇叔不要爲難浮夢。”顧青直視着顧明南緊盯自己的眼睛,接着說道“皇叔,我要迎娶浮夢,我要和浮夢成親,我要浮夢成我的妃子。”顧青的眼神,異常的堅定,那樣的堅定,顧明南總覺得自己在哪裡曾經見過。
“希望皇叔放過浮夢!”見顧明南沒做出任何反應,顧青接着說。
“放過?呵呵,你因爲一個女子居然這樣跟你皇叔說話!”顧明南冷哼到,盛氣凌人的目光看着顧青。那個女子竟讓顧青用情至此了嗎,顧明南笑了笑“你認爲就算我成全你,你就能夠和那個女子在一起了嗎?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吶!”。
顧青臉色突然一白“既然皇叔無意成全,我還是不在這裡自討沒趣。”說着轉身拂袖離開,袖角帶風,絕然天成,腳步穩健,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顧明南的視線範圍。見顧青離開,顧明南心中氣憤不已“好一個顧青,好一個浮夢。”說罷,也無心留在這裡,一摔袖袍,轉身就出了宮殿。顧青回到皇宮便馬不停蹄的趕往養心殿,袖口帶風,微微飄起,對於宮女,太監的拜見唯是微微點頭。
“逍遙王到”正談笑間,門口侍衛的一聲高喝,伴隨着他的聲音落下,顧青已經步入了大殿。“青兒怎麼來了?”顧秋笑着對顧青說。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顧秋見顧青神色恭敬,恭敬的不帶一絲煙火氣,哪有平時的隨意,一片皇家的禮節與距離感,聽言道連忙嚴肅的說“其他人都出去吧。”看着門關上,趕緊喚顧青到身旁“孩子,有什麼請求也不用如此啊,你這是要父皇如何啊?父皇難道待你不好嗎?”
顧青看着平時寵愛自己的父皇顧秋滿臉無奈,趕緊低頭作鞠,神色嚴峻。
“兒臣希望父皇下旨賜婚。”
“哦,這是好事啊,我們青兒居然有心上人了,是哪國公主,還是哪家千金有此等福氣獲得你的垂青啊,快說來聽聽。”顧秋面帶微笑,想着自己平時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兒子也能焦急成這樣,倒是想知道這樣的肇事者是誰?
“咚”的一聲,之間顧青跪在顧秋面前“兒臣不孝,兒臣喜歡上浮夢,想娶她爲妃,兒臣懇請父皇賜婚與我們。”顧青神情誠懇,不帶一絲顧慮,脊樑挺得直直的。
“什麼,浮夢?亡國之女浮夢?不可能,別說爲妃,爲妾都不行,這事沒得商量!”伴着杯子破碎的聲音,顧秋口中吐出這些字句,不帶一絲商量。
“皇上!”門外太監聽到杯子破碎的聲音,衝進來看見五皇子顧青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怒氣冽���,手指抖動,杯子正是從這裡落下。
“給我滾出去!”顧秋一聲怒吼,太監們立刻回神關門,年老的太監連忙喚
人去東宮通知皇后過來。
“父皇,兒臣是真心喜歡浮夢的,希望父皇成全。”顧青態度堅決,不讓分毫,他知道,這裡不能讓,讓了便會失去浮夢,浮夢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爲他增加了決心。
“青兒,真心喜歡也沒用,你別忘了你的位置,你是誰!”顧秋望着自己最寵愛的顧青,無奈的勸說,浮夢雖然是個好姑娘,但是畢竟是亡國之女,顧青又是個溫文如玉,隨性的樣子,自己還活着的時候能護個周全,百年仙逝,流言蜚語,人心動盪,誰還能護顧青一個周全啊!
“青兒,不是父皇不疼愛你,若我們均是尋常百姓家,能夠真心喜歡,父皇還是很願意成全的,畢竟浮夢也是個好孩子。哪家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得到自己所想,所愛,父皇也是爲你好啊,但是你不是尋常百姓家,你生在皇家,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你從小就能得到別人得不到的寵愛與尊重,同時註定你會失去一些啊。什麼是皇子?生者乃父母宗親,養者乃天下萬民。你的所作所爲都要爲國家着想啊,她是亡國之女不能爲妃,成爲正妃以後如何服衆啊!”顧秋說出了平日沒有表露出來的父愛,顧青明知父皇最疼愛的是自己,但從未想過父皇會如此的向自己表露情感,但是自己不能動搖,不然自己真的會逝去浮夢。
“兒臣懇請父皇成全!”
“青兒,你爲何如此冥頑不靈,無理取鬧,你讀了這麼多書去哪裡了?越發的不懂事了!”顧秋恨鐵不成鋼的王者顧青,無奈的搖頭。
“既然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兒臣願不做皇家人,如果父皇真的疼愛青兒,望父皇成全,兒臣願放棄所有,成爲尋常人家,只願和浮夢在一起!”顧青表情凜然。
“你!你!...”顧秋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指着顧青,怒氣冽���,眼神恨不得吃了顧青。“你居然爲了一個女子,甘願不認父皇,你若真想和浮夢一起,就自盡一次,身體髮膚授之父母,你若還活着,父皇便不再管你。”說着,摘下牆上佩劍,丟在顧青面前。顧秋希望顧青存在私心,希望他能看清事實,自己的命與一個女子,誰更重要!同時往暗處使了一個眼色,顧青畢竟是自己最疼愛的孩子,怎麼可能真的要他的命呢,虎毒不食子啊。暗處的秦明瞭然自己主子的眼神,如若真的自盡,,也會在最後阻止,護小主子性命。
“父皇此言當真?”顧青撿起地上寶劍,此劍名爲青虹,劍長2尺1寸,劍身玄鐵而鑄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劍柄爲一條金色龍雕之案,顯得無比威嚴,劍刃鋒利無比,當是真正的刃如秋霜,正是自己出生之日,父皇命令鑄造的寶劍,以自己名爲劍名,居然一直佩掛與父皇身邊。心中不免覺得自己的不孝。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是朕。”顧秋在等待,等待他的孩子長大。
顧青舉劍,顧秋緊張,秦明待命。
“皇后駕到”隨着一聲傳喚,大門打開,一名女子走了進來,見顧青舉劍,神經緊張“萬萬使不得!”說着神情悲傷了衝了進來。她一身雍容華貴,看上去三十來歲,並非傾城傾國之貌,但舉手投足間均是優雅與氣質,身着六色錦袍,頭上插着一隻鳳釵,並未如何打扮和刻意裝飾,卻已經能夠把她的通身的貴氣完美的勾勒了出來,優雅美麗,足見年輕時也定是個美人胚子。不用多想,定是顧國的皇后。
“青兒你太不懂事,快把劍放下,母后以前怎麼給你說的啊!”說着伸手拿過顧青手中的寶劍,顧青低着頭“孩兒不孝”從口中說出,順從的把劍給母后,不敢有絲毫動作,生怕傷了母后。
“還是青虹劍,皇上,青兒,這樣如何是好啊?”說着站到顧秋身旁輕扶顧秋的胸口。“皇上息怒,青兒一時糊塗不要氣了身體,我們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這是福也是命。賜婚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皇后微微笑,顧秋心情好了許多,身邊有這樣一個通情達理的女子,足以。
“皇后可有方法?”望着自己心愛的女子,顧秋寵溺的說,
皇后微微揚了揚眉“方法倒也不算,建議倒是有一個。聽聞涴國的公主,涴黛黛,天生聰慧,劉知府的女兒,劉慧也生的聰明伶俐,可以讓青兒同娶一妃二妾。涴國也願與我國交深,這樣不是一舉兩得?”
“我不同意!”顧青立馬反對,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讓浮夢不願和其他人同時嫁給他,自己也不想這樣對不起浮夢。“我要娶只娶浮夢,不能再去兩妾的。”到時候不被浮夢鬧得雞犬升天纔怪。
“誰說的浮夢做
妃,你母后說的是讓涴國公主爲妃,浮夢與劉慧做妾。青兒你是被那女人迷昏了頭了嗎?如此的事情居然沒想明白。”顧青無奈的搖了搖頭。望着身邊的皇后。
浮夢那個女子留下來不好,還是儘快除掉吧,雖然是個好孩子,但是爲了青兒只有這樣了,成大事者,不能被兒女私情侵佔了頭腦,連最基本的禮節都能糊塗,還敢和父王,母后頂嘴了。看來這個女子還是要讓她遠離青兒了。直視眼睛,多年的感情,有些話不用說也能明白。皇后傷心的點了點頭,望着自己疼愛的青兒,滿是憐惜。顧秋緊了緊自己的手。他一定要對他們好,爲了他們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帝王家本無情,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不能怨天,不能怨人,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母后,我和浮夢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相愛又怎樣,青兒你爲什麼還不懂,如果真心相愛會在乎這點名分嗎?能陪你不就好了嗎。母后和父皇爲你好,她是亡國之女,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涴國公主正妃,亡國之女爲妾是對你最好的選擇”皇后滿眼心疼,擔心的望着顧青。
“母后,我只喜歡浮夢,我只要他這一個妃。有什麼後悔青兒自己承擔。”顧青望着皇后,他知道母后是爲他好,但是他也不想辜負浮夢。他挺起了脊樑,堅定而又不後悔的眼神盯着皇后。
“啪!”顧青臉上紅了些許,皇后看着自己的兒子,顧秋連忙拉過皇后,擔心的看着皇后的手是否受傷。“母后說再多也沒用,你自己去問問你心愛的那個女子,看看她願意嫁給你不?如果你一無所有,她會和你在一起嗎?”顧秋驚訝的望着皇后。
顧青聽此摔了衣袖,“我會把她帶來的,她願意的。”轉身離開了宮殿。
“我親愛的夢兒,你現在在哪裡啊?”
養心殿中。
顧秋摟着無力快要摔倒的皇后,無奈而又心疼的搖了搖頭。
“來這裡之前,我就找了那個姑娘,她是一個好姑娘,她會明白怎麼做的。只是青兒要吃點苦了,和你當年一樣的倔脾氣。可憐的好姑娘,她離開的樣子我的好心疼。這樣一個聰明的孩子,一定能明白的,喜歡上了皇家的男人,註定要受傷的。”皇后依在顧秋的懷中,述說這又來。原來,皇后在來的途中就叫人傳喚來了浮夢,叫她在門外聽着,從頭到尾。顧秋緊了緊手臂,心疼的望着這個爲自己與孩子着想的女人。
拒絕了侍衛的好意相送,浮夢一個人往回走,腦內全是剛纔的場景。顧青舉劍,顧青挺直的脊樑,顧青彎曲的腿,全是顧青,滿眼全是他。她明白自己不能在想他,要忘記他,不能阻擋他的前程,不能傷害他。“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蒼穹一震,一個咕咚,坐在地上,一口要在自己的手臂上。好疼,好疼,心好疼,皮膚已經被自己咬破,鮮紅而熱烈的血液隨着嘴角滑下,滴落地面,嬌豔而美麗。痛吧,痛纔好,痛才能記住,記住忘了她。
“轟隆隆。”天際一道驚雷下來,隨後漂泊大雨傾盆而下。
這場雨整整下了一天,從浮夢迴來以後就躽���房裡不出來,也是整整一天。誰也不見,誰也不理。顧青來過,輕嬈來過,連顧明南都來過。雨停了,門開了,顧青會有他的未來,只是裡面不會再有我了。
“聽說你在找我?”顧明南冷冷的笑了笑看着浮夢,“怎麼?幾天不見浮夢你轉性了啊。”
浮夢冷冷的看了看顧明南“小女子懇請攝政王幫小女子一個忙?”浮夢知道這個王爺的性格,捉弄人,弄死人都不償命的那種,但是除了這樣還能如何呢,認命吧。
“幫忙的話,可以,但是,吃人嘴軟,拿人手軟,有恩還恩,天經地義。你能拿出什麼還我,我堂堂攝政王,可是什麼也不差的,看你能給我一個如何心動的理由?”顧明南再度深深的望了浮夢一眼。
浮夢一臉平靜的看着顧明南。“盡其所能。”
顧明南見此揚了揚眉。“我要你!”
“做夢!”以前顧明南再怎麼的過分都沒到這樣的程度,現在卻這樣,說完頭也不擡的離開了。“哈哈哈...”背後傳來顧明南的笑聲,浮夢在心裡咒罵:神經病
顧明南笑完後,好一個盡其所能,倒是要查查這個盡其所能到底是因爲什麼,是不是自己的皇侄有關係,說不定能鬧出些好事的呢,看看自己能不能“幫幫”他們啊,不過既然浮夢都能說出盡其所能這樣的話,還找到了自己,她一定還會來的,要趕快了解到到底是因爲什麼纔好,便想邊走出宮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