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氣急了,眼角都開始微微的顫抖,整張臉憋成了豬肝色。聲音變得尖銳刺耳:“你居然說這種不知廉恥的話,枉費文浩對你這麼好。他真是瞎了眼纔會看上你,我要……”
薑母氣的不行,開始四下尋找可以揍我的武器,不過姜家的掃帚雞毛撣子都被女傭們收起來了,她找不到東西。只能坐在輪椅上喘息。呼吸聲就像是生鏽的音樂盒發出來的。我沒時間看到她上演鬧劇,因爲車上的司機已經走到我身邊了。
四十多歲。國字臉,兩根眉毛十分粗。是個我從未見過的男人。他一雙凌厲的眼眸在我跟薑母身上掃視了一會,面無表情的說道:“倩倩,小姐,五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薑母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愣住了,臉上由紅變白,由白變青,如鯁在喉似得,因爲剛剛嫖客事件的起因是她帶的頭,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是她沒理解我的意思。與我無關。
我點了點頭,轉過身朝車子走過去,只要見不到薑母,去哪都比留在家裡好。
“走吧。”
大約是因爲阿凱還在反應中的緣故,五爺換了新司機,停在門口的應該是輛好車,車身流暢,色澤亮麗,陽光照耀在上面泛着圓圈似的光澤,我雖然不懂車子的品牌,但從直覺上判斷,不會低於兩百多萬,一進去,我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眉頭微微皺起,這是男士香水的味道,但絕對不是五爺的,他從來不會使用這個牌子跟這個香味的。
車子勻速在馬路上行駛,司機偶爾會透過後視鏡看我,但只要我一擡眼,他就立馬收回視線,這讓我加深了心中的猜測。
我看着車窗外呼嘯而過的建築物,漫不經心的開口:“五爺接我去公司,是不是要開會了?上次他說新區那邊的有個項目要我跟進。”
司機手機敲打着方向盤,聲音平靜無波:“五爺做事向來不會跟我解釋什麼,只吩咐我來接你,其餘的我也不清楚。等會到了之後,你可以親自問他。”
司機顧左右而言他,根本就是在避重就輕,我心猛地一緊,故作輕鬆的追問道:“你跟了五爺幾年了?我似乎從未見過你,你之前一直是在給其他老總開車嗎?”
“倩倩小姐需要知道的這麼詳細嗎?等會就到目的地了,到了之後你的疑慮自然什麼都會解開。”司機聲音十分冰冷,不卑不亢的話,讓我瞬間就瞭解到了自己可能上了黑車,我不知道他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但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不動聲色的像五爺求救,讓他知道我現在的困境,派人來救我。
“現在的司機都喜歡保持神秘嗎?”我手放在沙發上,慢慢朝包划過去,臉上依舊保持着風輕雲淡的模樣,我手心除了一層薄汗,整個人神經高度集中,兩隻手指捏着拉鍊頭緩緩拉開,手伸進去摸索,化妝鏡,粉筆,眉筆,這些都不是,手機放在哪了,我還在手停留在包裡,整個人一愣,突然想起薑母爲了防止我逃跑,所以特意沒收了我手機,而我剛剛急急忙忙出門,根本沒時間爲了手機跟薑母周旋……
完了。
禍不單行,薑母這次要害死我了。
不行,我得想別的辦法。
“你不用太緊張,也不需要給任何人打電話,我的boss只想跟你簡單聊幾句,你們之前見過面,也算得上是朋友,不會傷害你的。”司機雖然在開車,但似乎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語氣十分平淡。
見過的朋友?
會是誰?
恍惚之間,我已經將我跟五爺可能認識人都想了一個遍,排除掉幾個經濟能力一般的人,最後將目標鎖定在那男人身上,他有着跟五爺一樣謹慎嚴密的心思,不管做什麼都帶有目的性,這次的會面,恐怕也是因爲別的一些原因吧。
車子在減速,這裡是一處距離市中心比較偏遠的公園,環境十分清幽,偶爾有老爺爺跟老奶奶結伴而行,是這座快節奏城市少有的清靜之地,我正琢磨着如果現在跳車,然後呼救的話,成功率有多高的時候,公園中心有一處小亭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非常古典的建築物,裡面坐着一個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他身姿挺拔,正在倒茶,手法優雅又嫺熟,雖然我跟他距離的比較遠,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司機將車緩緩開過去,男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車子面前,打開車門,十分紳士的朝我伸出左手,岑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無論做什麼事,都可以保持優雅與平和,會給人造成一種他平易近人的錯覺,事實上只有往前面走一點,就會發現這個男人就像是無底洞,深不可測。
“好久不見了。”他聲音溫柔,一雙狹長深沉的雙眸微微眯起,他身子保持前傾的角度,另外一隻手別在身後,就像即將接待公主的王子,渾身散發着讓人爲之沉迷的魅力。
“不過幾個月而已,何必這麼處心積慮的安排這樣的見面方式,我不喜歡做一件沒把握的事情,更討厭被人矇在鼓裡,成爲被利用的一顆棋子。”我緩緩擡眸,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你打算跟五爺博弈,所以先吃掉我這顆棋子?還是準備收買我,玩雙面間諜的把戲?”
我生氣了,說話帶着點咄咄逼人的氣勢,司機看我的眼神充滿了詫異,大約是很少會見到像我這樣不識好歹,敢公然與他上司說話的人,他板着一張臉:“你別過分了。”
過分?
他騙我上車,哪有資格教訓我。
岑少倒沒有被我過激的言辭激怒,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他朝司機擺了擺手,司機立即禁言,他先笑了一會,調整措辭後對我說:“我爲我的行爲道歉,不過你得給我解釋的時間,我剛剛泡了今年新產的西湖龍井,不如坐下來聊聊,茶香四溢,可不是在什麼地方都能喝的到的。”
我對喝茶一點興趣都沒有,蹙眉冷冷的看着他:“我要回去。”
岑少雙眸閃動着柔和的光澤,耐着性子勸我:“距離舞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足夠我們喝一壺茶了,我很少會主動跟女士提出邀請,你不要每次都拒絕我,總要學會給男人一點面子,這樣對彼此都會有好處。”
我軟硬不吃:“非常感謝你的好意,可惜我真的不渴。”
我的話纔剛剛說完,岑少的身子就突然伸進了車內,他一隻手從我後背伸進去,另外一隻從我大腿下伸進去,我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子就一輕,落在他健碩的懷裡,岑少腰部使力,將我抱出車外,刺眼的陽光猛地照進我眼睛裡,讓人感覺頭暈目眩,我紅着一張臉,仰視着他的下巴,頓時有些惱火,這個男人居然不管做什麼,都不徵求我的意見,我惱羞成怒道:“快放我下來,你想幹什麼啊!”
岑少喉結滾動了幾下,嘴角牽起一抹弧度,他低下頭看我,眼神變得十分深邃低沉:“雖然你懷着身孕,但我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你這樣動來動去,很容易會讓人有方面的衝動,到時候免不了會想做點什麼,你說對嗎?”
我還沒來得因爲那句身孕而感到詫異,就因爲後面那句衝動而心裡一緊,他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我身子正好可以挨着他那裡,軟香在懷,必然會讓人心神盪漾,如果再加上身體上的摩擦,男人很容易會產生性神經的刺激,這與感情無關,只是男性構造上的自然反應。
我不敢再動,他滿意的審視了我一會,將我放在石桌旁邊,然後走到我對面坐下,伸長手臂,將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一杯茶放在我面前,非常熱情的說道:“很久沒這麼靜靜的享受過茶藝了,嚐嚐我的手藝是否因爲工作忙碌而退步了,有什麼意見的話,不妨說出來。”
我轉過頭看了眼身後,開車的那個司機就站在唯一的小路上,大有監視的意味,他高大威猛,剛剛在車上的時候,我還沒怎麼覺得,現在坐着從下往上的看他,就像是塊大石雕似得,厚實又魁梧,看來……岑少不達目的是不會放我離開的。
我坐在他對面,凝視着杯中泛着淡綠色的茶水。
杯子是很漂亮的白釉加青花,襯托出茶色的淡雅清澈,波紋表面倒映着我的容貌,在微微的晃盪。
我端起茶杯,湊在鼻尖聞了聞,寥寥熱氣伴隨着茶香讓人感覺神清氣爽,一掃剛剛在空調裡煩悶,茶杯放在桌上,聲音平靜道:“新產的西湖龍井,茶香味濃,先苦後甘,應該用八十度的水泡十五分鐘,這時才能將茶葉裡的甘味全部滲透進水中,你這杯茶,顏色太談,應該只泡了五六分鐘左右,現在喝的話,茶香雖然濃郁,但入口苦味太澀,完全是糟蹋了這麼好的茶葉。”
岑少看了看茶湯,然後擡眸看我,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深邃,讓我琢磨不透:“每次見面,你總能給我帶來驚喜,姜文浩這次算是淘到寶了,這讓我挺後悔當時在夜總會遇到你的時候,沒有適當的爭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