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另一處休息室裡,張芝手重重的拍在桌上。桌上的面巾盒顫了顫。
正在點菸楊韜驚的火苗都滅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張芝,拇指摁下去。火苗蹭的一下就竄上來了,倒影在楊韜深邃得眼眸裡,顯得沉重憂鬱。
他吞雲吐霧,隔着一團白霧看着張芝,聲音不緊不慢:“我本來是想找人在半路上嚇嚇姜文浩跟倩倩。以往我也是使用這樣的手段,也沒有出過岔子。這次也不知道怎麼了,黃毛居然會失手。他跟他的手下現在都在警局裡,不過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不會有人爲難他們的。”
張芝聽到這話,心裡還是放心不下。蹙眉問道:“你在警局有人?”
楊韜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自信與底氣從身上散發開來:“我能在律師行業經久不衰,必然會有萬全之策。不光光是警局,還有黑/幫。銀行,每次我用到他們的時候,都會支付大量費用。這也是我收費高的重要原因。比起那些蠅頭小利,我更看重的是這行的前景。”
張芝看着楊韜勝券在握的樣子,驀然感覺楊韜深藏不漏,她雖然不喜歡楊韜上不了檯面的花招,但只要能幫助到自己,不管用什麼法子,花多少錢,她都無所謂。
張芝修長白皙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中指上的鑽石截止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她用茶杯蓋子颳了刮漂浮在表面茶葉,滾滾熱煙隨之散發出來,因爲太燙她又放下,擡眸深深的看了楊韜一眼。
“你給警局再打個電話,我需要得知最準確的消息,而不是跟你現在說這些沒有根據的猜測。”
事情沒有塵埃落地之前,她不能鬆懈半步。
楊韜中指跟食指夾着菸頭,在菸灰缸裡彈一彈,挑眉問:“你向來都這麼不信任別人嗎?”
他是律師界的老人了,有厚實的經驗跟尊嚴,他不喜歡有人藐視他的實力,特別是花錢僱傭他的僱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這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則。
張芝眼眸一暗,搖了搖頭:“我不是信不過你,而是姜文浩實力太過強大,他總是會讓所有人計劃好的一切灰飛煙滅,我擔心到了最後,你跟我什麼都圖不到,反而被人羞辱,這個官司事關重大,我們得謹慎行事。”
楊韜眼眸垂下去,往後一仰靠在靠椅上,腦子裡在琢磨姜文浩今天的所作所爲,如果真的像張芝說那樣,事情就會變得十分複雜……
楊韜從西服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警局那邊的電話。
“你怎麼這個時候打來啊?”男人左顧右看,確定四周沒有人後,走到走廊角落裡劃開了接聽鍵,壓低聲音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現在換了新局長,我還摸不清人家的底細,你別冒冒失失主動找我嗎?”
“我是想問問那幾個小混混怎麼樣了。”楊韜眉頭微蹙,對臥底的口氣很不滿,連說話的聲音也低沉了很多:“這幾個人涉及我手裡官司的成敗,你給我看緊一點,別讓他們說出不該說的話。”
警員嗯了一聲,不耐煩道:“知道了,我做事你放心。”
警員話剛說完,就看到面前的牆上有個影子,他嚇得渾身一哆嗦,顧不得聽楊韜說話,就把手機給關了,然後將手機放進口袋裡,轉身就看見楊峰帶着幾個新人朝這邊走過來。
他穿着一身警裝跟嶄新黑色皮鞋,步伐凌厲,他一邊走路一邊跟身邊的新人交代要處理的案子還有細節方面,雷厲風行的氣息撲面而來。
警員有些做賊心虛挺直腰板,衝楊峰大喊了聲:“局長好。”
楊峰本來進入狀態已經說到重點了,被他突如其來的這聲打斷,蹙眉掃視了他一眼,瞧見他眼眸中有絲慌張,腳步頓時慢下來,停在警員面前,淡淡道:“上班時間,你在這裡幹什麼?”
警員被問的一愣,隨便扯了句謊話:“這天不是熱了嗎?我看大家挺辛苦,所以想下樓給大家買點冷飲。”
楊峰深邃的眼眸盯着他,警員被看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面上還必須維持微笑,幾秒鐘的時間,警員就感覺後背已經溼了,這個新來的局長雖然年紀不大,但氣勢卻非常強悍,什麼話不說,就這麼盯着你,也會非常難受。
楊峰看了他許久,然後擺了擺手:“去吧。”
警員感覺終於鬆了口氣,大聲說是。
插身而過的時候,楊峰身邊人突然說道:“姜先生剛剛打您電話了,他要您幫忙看一下海城高速發生的惡意傷人事件,那些小混混到底是誰指使的,因爲您剛剛在開會,所以我就替您恢復了儘快。”
小混混?
楊峰眉頭擰成一條直線,他也是剛剛纔知道有人對五爺下手,當時還挺擔憂的,不過仔細詢問過後才知道五爺沒有受傷,倒是這些人自取其辱,不過……既然來了警局,警員們便會處理,他這麼急着要知道背後黑手,肯定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見楊峰一直不說話,男人又問道:“需要給姜先生回個電話嗎?”
“不用。他需要的向來不是廢話,而是辦事效率。”他腳步加快,面無表情的說道:“帶我去看看,我要親自審。”
警員領命走在前面。
一行人在一個鐵門前停下:“就是他們了。”
楊峰透過縫隙看進去,幾個小混混全都坐在地上,聽到腳步聲,他們擡眸看過來,楊峰背後有刺眼的燈光,他們紛紛用手遮住眼睛。
楊峰居高臨下,看着被揍的鼻青臉腫小混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沒想到一直溫和儒雅的姜五爺動起手來,完全不輸給專業警員啊。
警員搬來椅子,楊峰坐下後凝視着裡面的小混混,慢條斯理的問道:“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們就痛痛快快的招了吧。”
黃毛從地上站起來,他額頭的血已經止住了,但輪廓上還有很多流血的軌道,用餘光打量着楊峰,因爲覺得楊峰年紀輕,所以態度變得更加囂張。
“你是誰?敢這麼跟老子說話。我告訴你們,我是黑頭幫的人,你們敢這樣對我,以後讓你家裡妻兒小心點!”
事到如今,黃毛還在逞口舌之能,他不願意在小弟面前丟了面子,所以表現欲極強。
楊峰還沒說話,他旁邊的男人卻怒了:“吵什麼吵!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因爲楊峰纔剛剛上任,所以他們並不知道,黃毛冷哼一聲,眉宇間滿是輕蔑;“不就是個管事的嗎?這裡我常來,我比你還熟。”
男人被氣到,正欲說什麼的時候,楊峰擺了擺手阻止他說下去。
楊峰饒有興趣的看着黃毛,轉動着手裡戒指,聲音陰沉沒有一絲溫度。
“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沒有妻兒,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拿這點威脅我沒有用,其次,我是新來的局長,恭喜你,你現在又多認識了一個警官了,下次再來的時候,也不至於盲人摸象。”
局長……
這兩個字一出口,小混混們看楊峰的眼神頓時就變得敬畏起來。
黃毛愣了會,蹙眉冷道:“局長這個職位,坐上去最少也得有四十歲了,你怎麼可能會是局長,我告訴你,今天不管你問什麼我都不會說的,你沒必要在我面前戴帽子,老子不吃你這套。”
楊峰身邊的男人看不過去了,彎腰在他耳邊說道:“楊局長,這裡就交給我們吧,你先去休息。”
“這幾個都是老油條了,一時半會逼不出來什麼東西,文浩那邊急着要僱主信息,我親自審問要快一點。”楊峰緩緩站起來朝黃毛走過去,他面無表情,渾身都散發着陰冷的黑色氣息,黃毛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看眼神中多了幾分警惕。
楊峰走到欄杆前的時候,猛地出手揪住黃毛的衣服,將他往面前一拉,黃毛措手不及撞到鐵欄杆上,疼的倒吸一口涼氣,楊峰從後背腰帶處拿出手銬,黃毛只看到面前銀光劃過軌道,接着兩隻手便從外面拷住了,手與手之間還隔着四根欄杆。
楊峰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黃毛反應過來後,圓目怒瞪着楊峰。
“你這是什麼意思?嚴刑逼供嗎?我倒還真不知道,新來的局長原來喜歡玩這手。”
楊峰並沒有理他的激將法,而是捏着黃毛的下巴,拿起桌上的抹布塞進黃毛嘴裡,黃毛一直在反抗,但因爲手被拷在欄杆上根本躲不開,嘴裡頓時有異物進入,還帶着難聞的氣溫,他怒氣衝衝的瞪着楊峰,就像是一頭失控的瘋牛,隨時可以撞過來。
楊韜拍了拍手,滿意的打量着不斷髮出嗯嗯聲的黃毛,嘴角勾起淺笑:“這下世界終於安靜了。”
警員們見此,也跟着笑起來。
解決掉最麻煩的小頭目,楊峰擰眉看着其他幾個小混混,他們年紀大多不大,在二十歲左右,正用警惕慌張的眼神注視着楊峰,楊峰往前走一步,他們就往後縮一點,配上黃毛怪異的嗯嗯聲,氣氛變得無比詭異凝重。
楊峰摸了摸鼻子,聲音波瀾不驚道:“我這個人向來最講道理了,你們誰要是能說出幕後主使,我可以利用局長的身份讓舉報者破格釋放。有誰願意搶這個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