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爸媽不厭其煩的聒噪中,夜幕慢慢降臨。
“我早上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排骨,晚上回去燉着。明天早上給你喝。”明明沒有多大點傷。我媽卻都開始計劃給我補身子了。
我將牀鋪整理了一下,順眼多了。
“不用那麼麻煩。過幾天就好了。你沒聽見醫生說啊,不是什麼大事,你就別倒騰了。”我將手機放進口袋裡。忽然想起五爺的那條短信。
晚上過來找我?
現在已經六點多了。也不知道他是有事,還是直接把我忘了。
就在我猶豫是跟爸媽回去。還是在醫院等五爺的時候,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敲了敲門:“305牀的,姜先生讓你等會走。”
“恩。好的。”
我點頭,醫生就出去了。
爸媽交頭接耳的嘀咕了幾句。媽媽率先開口笑道:“小悅啊。既然文浩說晚上找你。那你就留在這裡等他吧,我跟你爸就先回去了,你們晚上出去玩玩哈。不用那麼早回家。”
媽媽言辭之間,透着讓我臉紅的曖昧。
不用那麼早回家……這是在暗示什麼?
還記得幾年前,我因爲跟同學補習回來晚了,還被狠狠的臭罵了一頓,並定下了爲期兩年不許超過六點回家的門規,一轉眼,我都已經到了爸媽放任不管的年紀了。
“我們走了啊。”爸將買來的水果拎走,對我擺了擺手。
“等會。”我急忙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零錢,放在他們手上:“還有最後一班公交,你們回去慢點。”
送走爸媽,我實在憋在房間裡難受,就在走廊裡逛了逛。
空曠悠長,兩邊是長長的躺椅,有些陪夜的家屬,都帶着被子,晚上就在長椅上將就,孩子在走廊上穿梭玩耍,身後跟着罵罵咧咧,眼裡卻全是慈愛的大人。
忙碌的生活,簡單的平靜。
這與我在夜總會的燈紅酒綠截然不同,內心涌出一絲平靜與感嘆。
“我要看電視,我就要!”被奶奶抱在懷裡的孩子,嘟着小嘴,小手不停的亂揮,把奶奶折騰的實在沒有法子,只好抱着他去了一個大廳,我無聊跟過去看,屏幕上打扮美豔的女人正對着很多話筒,浩目有神,五官精緻。
是張芝。
那個佔有慾極強的女人。
記者發問:“張小姐,都說你這次回國,是爲了跟姜先生的婚事,是這樣嗎?”
張芝低眸一笑,落落大方:“我父母親有這方面的意思,不過感情這種事情,誰說的準呢,這還得看文浩的意思。”
文浩……
這樣陌生的名字,對我而言竟然有些刺耳。
她們的關係必定不錯吧,不然也不會稱呼的如此親暱。
另外一個記者發問:“有謠言稱,姜張兩家聯姻,是爲了事業上的合作,請問是這樣的嗎?”
“我怎麼不知道?”張芝輕笑道:“小道消息,我們家跟姜叔叔家,一直都是朋友,不存在拿女兒的婚事當發展商業的途徑的。”
那個記者還要問什麼,張芝身邊的男人,已經將所有人攔下,機械式的回答:“張小姐還有行程,麻煩大家讓一讓。”
“那個張小姐,請問一下……”
“張小姐,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幾個男人用身體擋住前撲後擁的記者,鏡頭一切換,張芝上了車,朝鏡頭擺了擺手,如何混亂的場面,她表現的尤爲平靜與自然,似乎早已習以爲常。
我上百度查了一下。
著名房地產大亨的獨生女,從小在美國長大,學歷高,人也漂亮,氣質更是沒話說。
我挪動手指。
她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創建了屬於自己的服裝品牌,目前洛杉磯跟巴黎,還有東京都有她的分公司,這個女人,不僅有錢有勢,更重要的是還有腦子。
典型的富二代與女總裁的完美合體。
我研究了半天,不是感慨她優越的條件與出身,而是得出她跟五爺真的很配的結論。
他們是一類人,應該會有很多共同語言吧。
“你在看什麼?”冰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被驚的一顫,手機差點摔在地上,不知道爲什麼居然有些心虛,扭頭對上五爺探索的視線,小聲說道:“我還以爲你今晚有事,不來了。”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一句話就把我堵住,他確實言出必行,我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今晚你得陪我去一個地方。”他忽然停下腳步,我也立即禁足,疑惑的擡頭對上他別有深意的打量,忽然問了一句:“你有帽子嗎?”
我腦子在各式各樣,取悅客人的服裝中搜索,然後搖了搖頭:“沒有合適的,怎麼了?”
五爺嗯了一聲,然後掉頭就走:“我給你買一個。”
買帽子?大半夜的?
我肚子都餓了,不如給我買點吃的。
五爺帶我去了幾個大商城,望着整整一面牆,全是各式各樣的帽子,我看花了眼,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品種這麼繁多,花色如此齊全的帽子店。
看店的小姑娘,看樣子是學生來打工的,二十來歲,跟五爺說話的時候臉都紅了:“要是看上哪款喜歡的,我可以給你取下來試一下。”
“嗯。”五爺踱步,從左邊走到右邊,快第七排的時候,指着其中一個粉紅色的帽子說道:“把這個拿下來。”
店員立即取下,交在五爺手中。
他看了我幾眼,然後將帽子戴在我頭上,因爲打了紗布,所有他動作很溫柔,他聚精會神的幫我好,我很少這麼近距離的看他,彼此的呼吸都噴在對方臉上,俊朗的五官讓人不禁怦然心動。
滿意的打量了一會:“這個吧。”
然後轉身掏卡給店員,我對着鏡子看,帽子剛好可以遮住傷口,而且很鬆,不會壓迫傷口,最主要是尺寸剛好,也不知道他怎麼看的這麼準。
“你這衣服也不行。”五爺出現在鏡子裡,深邃的眼眸掃視鏡中的我。
我咬着下嘴脣,猶豫了會問道:“是要參加什麼宴會嗎?”
“算是吧。”他第一次回答的這麼模棱兩可:“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拽出來了,他沒有繼續說,我便沒再問下去,只是乖乖的接過他挑選給我的衣服轉身進了試衣間,我脫衣服的時候很小心,怕蹭到傷口,折騰了半天才將衣服穿好出去,五爺在門口踱步,我推開門,他視線落在我身上,眼眸一亮。
“挺好看的,就這套。”
他滿意的刷卡,我對着鏡子端倪。
很淑女,乖巧中帶透着幾分知書達理。
這樣的裝扮,還挺適合在爸媽面前穿的。
車子緩緩開進一個陌生的郊區別墅,夜幕中顯得格外的莊嚴肅穆,車子在噴泉邊停下,透過玻璃,我可以看到屋內燈火通明,有幾個傭人在走廊裡走動。
我下車後挽着五爺的手,他低頭看了我一眼,我回以一笑。
我的存在,對他而言,除了生理上需求之外,另外一個用途便是作爲出席任何活動的陪襯。
“今晚的宴會有些不一樣,不管誰問你話,都要看我的眼神回答。”五爺薄脣輕啓,帶着我走上臺階。
大門被推開,他的話卻讓我莫名的緊張起來。
傭人站成兩排,恭敬的鞠躬:“少爺回來了。”
再擡眸的時候,看我的眼神有些詫異與探索,但職業操守很高,並沒有竊竊私語,正尋思着該怎麼稱呼我的時候,五爺掃視四周:“爸媽在哪?”
爸媽?
我猛然一驚,探索的眼神在他臉上掃視,無聲的抗議,今晚見面的對象居然是五爺的父母親。
“在二樓,張小姐也在。”傭人恭敬的回答,換來我更錯愕的恍惚。
沒想到五爺身邊幾個重要的角色,今晚都齊了,難怪他說不一樣,原來點在這裡。
“放輕鬆。”他視線落在我緊握着他胳膊的手,領着我上二樓樓梯:“不用拘泥,只是簡單的晚餐,你應該也餓了吧?”
我點了點頭,剛剛確實餓,可我卻不想跟跟那三個人共進晚餐。
我緊張極了,莫名有種媳婦要見公婆的感覺。
隨着臺階越來越少,三人出現在我視野中,年紀大點的男人跟女人正坐在沙發上,跟張芝談笑,不遠處的桌上已經佈置好了晚餐,色香味俱全,看起來有點像貴族生活。
“文浩回來了。”他媽第一個看到五爺,笑着站起來,視線在捕捉到我之後,笑容的弧度沒有擴大,眉頭擰着:“這個女人是誰?”
冷漠的語氣,似乎並不喜歡我的出場。
五爺的父親也站起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視線就像一把刀落在我挽着五爺的手上。
不得不說,我實在出現的太過高調。
氣氛一下子就詭異起來。
還是張芝第一個出聲,將手中的高腳杯放在桌上,揚起一抹淡雅溫柔的笑容:“倩倩對吧?是文浩公司的秘書,聽說新上任的,伯父伯母應該還不認識吧?”
這個女人才回國不到幾個小時,不僅應付了記者的窮追猛打,更將我的資料都全部調查齊全。
這樣的速度與節奏,簡直讓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