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太子血擒回太尉?
衛浮煙精神大振,好!
她原本打的是孝道牌,只有六分勝算,現在廢太子替拓王擋劍是兄弟情深,血擒回太尉是忠君愛主,加之冒死離開幽禁之地是孝感動天,可就有八分勝算了!
剩下的那兩分想必周懷意也已經跟廢太子說明白,一分靠廢太子悟性,他不努力,她和周懷意再怎麼幫襯都不夠,最後那一分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再精妙的佈局都敵不過運氣糟糕!
但是至少現在看來,他們的運氣真得很好!
本來皇后娘娘毀她容貌,她還真不願遂了皇后心意去救廢太子。可她有私心,她想讓廢太子當皇帝!
若真明着說,一來拓王好殺戮,一旦繼位便少不了大興戰事,定會置黎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可私心是拓王繼位後一定不會放過周懷意,她可不想引火燒身。
二來周懷意志不在此,他在狼羣中比在奏摺旁笑得更多,他懶得去爭那個皇位。可私心是如今自己雙目失明已是拖累他,等他真當了皇帝,她的身份容貌就更配不上他了,她怕。
三來猜測盛謙是“神”選定的皇位繼承人,可是盛謙天性純然,沒一分爭鬥的心思,又如何鎮得住朝綱坐得穩江山呢?可私心再度發話——她就是不想讓那個毀她一生的“神”如願!
四來,平王身有殘疾,又淡泊名利,原本就無意爭奪皇位。可私下裡,且不說她不樂意看到黃婉卿變成需要跪拜行禮的一國之後,單說已經富可敵國的平王府再有篡權的意圖一定會被高捧狠摔、一定會傷及周遠之,她就一百分的不願。
那麼算來算去,有那個資格那個能耐君臨天下,又必然不會傷害到她關心的人的,就只有廢太子。
此計也是無奈。
殿中秀姬和曜姬的顫抖已經到到了白熱化的狀態,秀姬顯然聽到了綠衣丫鬟的話,但怎奈曜姬武功高強,秀姬已經落至下風。但秀姬比曜姬精明狡詐許多,每每以退爲進絕處逢生,因此雖說大處是曜姬在贏,但曜姬受的傷也最多。
“曜姬,退下!”
周懷意那邊一切順利,她眼前又隱約可見,冷靜一時間穩穩盤踞心頭,一個計策在心中悄然而生。
將計,就計。
曜姬依言退到她身邊,沒來得及包紮傷口就先來扶着她,並掏出絲帕幫她擦拭臉上血淚。
衛浮煙揚手示意不必,眼睛越疼看得越清楚,血淚流得越多她思路越清晰,她因爲那個孩子動亂到差點崩潰的心智轉眼已經強大到足夠和秀姬對抗。
足夠,贏了這一局!
秀姬氣喘吁吁臉色不佳,但她先發制人刻意平定了語氣說:“只帶了這般功夫的人來,公主還真是看不起秀姬!”
怪不得不叫人幫忙,原來只是試探深淺。
秀姬刻意裝得毫無損傷,卻不知衛浮煙已經看得到她面色不穩受傷頗多。
“真打傷了曜姬,和我爹解下仇怨,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秀姬心頭滿是震驚,衛浮煙明明被她的話亂了心智,怎麼會這麼快平靜下來了?
“那孩子的事……回暖說的?”
衛浮煙的聲音低沉若泣,秀姬脣角牽起一線詭秘的笑,露出她如玉粉頰上兩個深深的酒窩。
“不止我手下的四個人,除了你,整個燕京懷王府都知道!”
衛浮煙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原來她剛纔果然沒聽錯,是四個人,不止回暖和春分秋分三個!
揚手製止曜姬開口,衛浮煙上前一步道:“青荷呢?”
“離開懷王,我就——”
“你再提一句懷王?”
衛浮煙聲音突然兇狠,冷冰冰帶着仇恨,連衛浮煙自己都差點嚇到。
秀姬一愣,忽而粲然笑開。果然重視骨肉親情的女人最好利用,一如她會爲了一個沈青荷隻身來此,也同樣會爲了一個從不知曉的孩子跟周懷意反目成仇。
“神”知教她計謀,卻不教她冷血,爲的就是利用她的感情衝動。
輕輕理了下頭髮,秀姬無限妖嬈地問:“那麼鏡玉公主呢?”
衛浮煙冷笑一聲道:“這男人我既然不要,他娶誰又與我何干?!”
“堂主!”曜姬慌忙道,“懷王他絕不會如此,您不如等回王府確定了之後再……”
曜姬隨花錯,花錯想讓衛浮煙和周懷意在一起,她自然也不想他們因爲秀姬唆使挑撥而分開,可是話說到一半就見衛浮煙赫然轉身,一臉戾氣地揚起手狠狠扇了曜姬一巴掌。
“輪得到你開口!”
怕秀姬看出端倪,衛浮煙這一巴掌可是實打實的,一掌落下自己的手心立刻生疼,曜姬的臉也立刻紅腫。
“你是繁花似錦的殺手不是懷王府的下人?該站在哪一邊自己分分清楚!”
手上生疼,心裡也跟着嘆氣:第一次跟她這新堂主出來,真是受委屈了!
此情此景,曜姬不足爲據,衛浮煙又看不見,殷秀色便毫無顧忌地笑得一臉嘲弄。
秀姬能在拓王身邊潛伏這麼多年,說明她自己就是做戲的高手,衛浮煙怕自己一時疏忽讓她看出端倪,便坦然道:“但是你和拓王是殺死我孩子的元兇,這一點我也不會忘記!交出青荷,我們扯平!”
衛浮煙一臉恨意,曜姬一臉委屈,秀姬看着二人挑眉一笑,盈盈轉身再度看着三人高的送子觀音像說:“那孩子註定要死,不爲其他,單因爲我最討厭小孩子!”
衛浮煙冷冷看着秀姬,眼角欲裂。
“我跟了拓王幾年了?哎,沒真心跟,所以還真記不清了!”秀姬的目光膠着在送子觀音上,面色竟有悲憫,她說的不在意,就像是在說不相干之人的不相干之事。
“第一次有身孕時,我自配紅花,打掉五個月的胎兒嫁禍拓王妃,讓拓王盛怒之下削了拓王妃在府上所有實權!雖說差點喪命,不過好在有‘神’庇佑,總算是徹底在拓王心中紮了根。第二次有身孕,我在皇后壽辰宮中宴會之日灌醉太子爬上他的牀,坐實侮辱弟妻之名,並在皇上審問之時以額觸柱自證清白,流掉了第二個孩子,幫拓王廢了太子,並在京城一夜揚名。”
衛浮煙聽得毛骨悚然後背發涼,秀姬語調輕慢又平靜,說到最後竟輕笑出聲,像是十分驕傲於自己的豐功偉績。
“我不能生,你也不能生,那還要這送子觀音做什麼呢?”秀姬盯着觀音手中的嬰兒輕聲說,“不如一劍刺下去,殺了這個不能爲人送子的送子觀音!”
送子觀音像三人多高,一身素淨的白色蟬衣,滿臉寧靜溫柔地注視着懷中足月的白胖嬰兒,說是神,更是凡人。
秀姬要殺送子觀音?
難道這觀音有什麼玄機?可是衛浮煙在雙目忽明忽暗間也看的分明,這觀音像年頭已久,也沒有近期修過的痕跡,加之整體完整無缺,要在其中設下機關不大容易。
“既然我們都跟送子觀音有深仇大恨,”秀姬回頭看着衛浮煙挑眉一笑輕聲道,“不如……由你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