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沈青荷的屍首,一邊是已經動了怒的周懷意,前方是稍有不慎就能扭斷她脖子的柳輕舟。
她的親哥哥!
“我的確討厭沈青荷,”衛浮煙低頭看着柳輕舟鉗在自己脖頸間的手道,“有她之前,我以爲我們至少能做朋友!”
柳輕舟一隻手腕被周懷意緊緊抓着使不出力氣,否則只怕衛浮煙已經斷氣身亡。知道周懷意插定了這手柳輕舟更是一陣冷笑:“師兄,若你妻兒被人牽連,你也會像現在攔着我一樣攔着你自己嗎?!”
“你想出氣,也該找對了人!”周懷意怒了,手上加了力道卸下柳輕舟三分手勁爾後輕輕一掌推開柳輕舟道,這一掌力道不足原本沒可能傷到柳輕舟,可是柳輕舟早已經怒火攻心,此番倒退半步之後猝不及防地吐了口血。
“哥——”衛浮煙心一急慌忙上前要扶他,卻被柳輕舟長劍斜出直指脖頸逼得倒退兩步,這一動相思剛剛送來的東西不小心從懷中掉落,咕嚕嚕滾到了青荷手邊。
柳輕舟只要想到衛浮煙的東西要沾着青荷就覺得一陣噁心,當即長劍揮出就要挑起,卻聽衛浮煙不知何時已經沉下心思冷冷地說:“柳輕舟,那是我送你的禮物,你仔細看清楚了,說不定你認得!”
柳輕舟本是想直接拿劍毀了挨着青荷身體的衛浮煙之物,聽聞此言冷然一笑劍尖一挑將東西拿在手上,藉着王府裡極好的燈火閒閒看了一眼,卻瞬間目瞪口呆。
此時周懷意也已經看出來柳輕舟手上的,正是前三花堂堂主、衛浮煙和柳輕舟生父白起年的墨玉扳指!
衛浮煙嘆氣說:“王爺,你先回房吧!我同柳侍衛說幾句就回去!”
周懷意卻不容分說地道:“你們兩個,跟我來書房!”
……沒人動。
柳輕舟目瞪口呆地看着墨玉扳指,衛浮煙心如刀割地看着柳輕舟和地上青荷的屍首。
她到現在都不敢細看青荷的臉,自小跟她一起長大、比宿月更能懂她心思的青荷靜靜躺在柳輕舟身旁,許是隔得遠了……
看起來竟然像另外一個人!
不,不是看起來像另一個人,簡直……
衛浮煙心生疑竇,難道是自己眼睛還沒好徹底?如果不是青荷,柳輕舟怎會看不出來呢?那麼那種完全陌生的感覺又是從何而來?
這時間周懷意已經瀕臨暴怒,衛浮煙知道他的性子,他真正怒起來身上帶着野狼的性子,自己也收不住的,於是先行點點頭說:“好。”走過青荷身邊時還特地看了一眼,臉是認識的臉,但感覺十分陌生,陌生地可怕!
如果這裡的屍首不是青荷,那麼青荷到底在哪兒?念及此處衛浮煙不得不對另一個問題表示好奇,那就是柳輕舟明明知道抓走青荷的是她衛浮煙的敵人,又怎麼會把這種仇恨混爲一談呢?
那麼……柳輕舟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衛浮煙跟在周懷意身後進了王府書房翰墨樓,進了門衛浮煙便往後看,身後哪還有柳輕舟?
“他會來的,”周懷意邊上樓梯便道,“他只是找地方安置青荷。”
果不其然,不到半刻鐘時間柳輕舟就已經到了,他的神色極其不好,一到二樓就抓住周懷意書桌旁的衛浮煙厲聲問:“你從哪裡聽了三花堂的故事?你哪來的這個!”
衛浮煙心底抽疼,下意識咬住嘴脣不開口,眼神卻是冷笑。
“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故事……”衛浮煙輕聲道,“我知道完整的故事!”
柳輕舟哂笑,卻聽衛浮煙不急不緩地說:“柳輕舟,那是你爹的墨玉扳指,我手上還有你孃的黑珍珠,我現在說你三妹就在我手上!你若不信,明天我請三花堂棄徒成安重的兒子與你當面對質,看他口中的成安重與你認識的有沒有分別!看我知道的是不是比你多!”
柳輕舟手乍然鬆開,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
這件事是他心底的舊傷疤了,從七歲開始家破人亡流浪他鄉,現在居然說……說他尚有親人在世嗎?
周懷意一直坐在書桌後的寬大太師椅上用難以捉摸的目光打量他們二人,那神色已經超出了看好戲或者思索應對計策的範圍,反倒有一種強烈的掌控全局之感。
衛浮煙看一眼便知道他有主意了,當即識趣地等他先開口。
“輕舟,燕京白風寨你還記得嗎?當家的叫成遷,安土重遷,他就是你們三花堂的棄徒成安重。”
柳輕舟今晚受到的衝擊似乎過多,讓他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只呆了一般反問:“誰?”
衛浮煙確定他聽見了,便略帶幾分囂張地道:“柳輕舟,從今天開始我要你留在我身邊保護我!你的孝道有幾分重,你有多想見見你的兩個妹妹,全在我一個喜怒之間!”
激將法。
卻似乎有用,因爲柳輕舟乍然擡起頭,用一種濃重厭惡的神情看着衛浮煙,他面目儒雅謙和又不失風趣,如果是不認識的人看到柳輕舟這樣看她,定會以爲柳輕舟半分未錯,全是她衛浮煙不得好死!
“每三天我給你講一件三花堂血案中你不知道的事,”衛浮煙冷靜地說,“明天一早懷王府前,你若出現就是答應了!到時候我帶你去見成安重的兒子,若你不來,我保證你一輩子都無法和你三妹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