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臨瀟身高大約一米六八,在古代女子中,算是極高的,臨塵又是清瘦的體型,因此那衣服穿在衛臨瀟身上,雖長了些,也略顯寬鬆,但整個感覺卻也算合身,而且她那樣亭亭立着,那份寬鬆,倒顯得她十分飄逸。
發上簡單攙了個髻,用一支碧玉簪子綰着,白晢的皮膚,清亮的雙眸,自然散發出來的清傲之氣,衛臨瀟的氣質裡,本沒有太多女子的嬌柔,若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她的女兒身。
見臨塵呀異,衛臨瀟含笑看着臨塵道:“我覺得挺合適,不用改了。雖寬鬆了些,剛好晚上出去天冷,我在裡面加一件夾襖正正好。”
臨塵連連點頭:“姐,大蕭國男子的風采,都叫你搶去了。”
“哥哥這會兒是不是心裡酸酸的?後悔把這衣服送給姐姐了?”臨雲玩笑着。
“算了,自家大姐。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臨塵也笑道。
見哥哥高興,臨雲趁機道:“乾脆我明天也穿男裝。周媽媽以前也幫我準備了幾套,我原本還可惜着沒有機會穿。這次卻能用上了。”
提到她屋裡原先的周媽媽,衛臨瀟就不好說什麼,笑着給臨塵使了個眼色。臨塵裝着沒有看見,衛臨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惹臨雲生氣,正在着急,就聽臨塵道:“就沒有見過比你更人來瘋的丫頭了。”
見臨雲拉下臉來,口風一轉,繼續道:“你愛穿就穿吧,也省得我們帶個半大不小的丫頭,要多費多少神。”
旁邊的兩人聽了,都鬆了口氣,臨雲更是來了興致,就道:“姐,我現在就叫從露幫我取來,你幫我看着穿哪件合適。”
這一鬧,已到了巳正時分,待從露再去她院裡取了衣服來,來來回回,再試穿一番,怕就要子夜了。衛臨瀟笑道:“時晨也不早了,明兒再試吧,也不急在一時,都快三更天了,再不鎖門,母親那裡知道了,明兒又得訓話,可不能壞了規舉。”
臨塵看了眼自鳴鐘,果然夜深了,奇道:“竟這麼晚了?”
說着,便自牀塌上下了地,穿了鞋子,就要回去。臨雲見狀,也下了牀。衛臨瀟就叫上守太抱廈裡兩個跟來的丫鬟們。親送出了院門。
第二天一早,幾人去浩然院給大夫人請了早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元宵。衛臨瀟便被臨雲拉了出去。身後還跟着臨雨。
大夫人同兩位姨娘見這一對姐妹突然間如此親密,不禁面面相覷,都覺得奇怪。大夫人就笑道:“沒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這麼大人了,怎麼就不能沉穩些。”
趙姨娘只是泯嘴一笑,徐姨娘自上次去了徐呤院,一直感念着衛臨瀟,聽也大夫人的話,便笑道:“我瞧着二小姐卻是個真性情的孩子。姐妹們原該就這樣親親熱熱的,大小姐雖然性子冷淡了些,可心裡對妹妹們還是好的。”
大夫人淡淡瞥看了一眼徐姨娘,卻也沒有說什麼。
臨雲拉着衛臨瀟,臨雨跟在身後,三人一起去了臨雲住的丹朱院。
丹朱院比徐呤院小了很多,但相較於徐呤院的空闊,丹朱院卻精緻很多,進院便是錯落有致的綠色盆裁,小小池子裡奇石林立,可見臨雲是花了心思的。等院子裡的丫鬟們把她們迎進屋裡,衛臨瀟更是看花了眼,四角彩色幃幔繞着羅漢牀,牀踏和椅上推滿了色澤明麗的綢面軟墊,牆角的花架上,放着幾盆奇花異草,案几上的琉璃盤裡,推着蘋果桔子,散發着水果的清香,牆上掛着幾幅美人圖,地上鋪着大塊的織錦地毯,碳盆裡燒着紅紅的碳火。
溫馨裡透着貴閣的經典華美。
衛臨瀟極少到臨雲的院裡,看了不由咋舌,倒是臨雨小小年紀卻很淡定,大概是來的多些,看習慣了的原故。
從露碧玉兩人忙幫着三位小姐解了氈衣,在衣架上掛了。服侍她們坐下,齊媽媽同碧荷已領導着小丫鬟們送了茶水進來,齊媽媽親自沏了茶。
“齊媽媽您快坐着,哪有讓您倒茶的道理,讓她們小丫鬟們忙着就是了。上回您給我送的補湯,我很喜歡,還沒來得及謝您呢。”衛臨瀟客氣道。
“大小姐難得來一次。再說這也是應該的。”齊媽媽依舊淡淡的。衛臨瀟也算了解她的性子,因此並不介意。“三位小姐在這聊着,奴婢去小廚房裡看看,這一早上天冷,給你們準些暖身的湯去。”
說着,便曲膝退了出去。臨雲讓管她衣服首飾的碧荷把那幾套男裝找了出來,挑了兩件冬衣,便在兩個丫鬟的幫助下,換了衣服。臨瀟幫她挑了套淺藍的穿了,在那藍衫的映襯下,倒少了些嬌弱,多了點英姿颯爽的銳氣來。
臨雲自己也很喜歡,就問臨雨:“你要不要也穿男裝?”
臨雨搖頭,撇着嘴回道:“我纔不要,你們現在都成了假哥哥,我就有四個哥哥了,有四個哥哥護着,我這個妹妹,別人看着不曉得多羨慕。就是你們,看着我這個惟一的妹妹,不是也多得疼些?要是我也換了男裝,有什麼好?”
一句話,說的屋裡人都笑了。連碧荷都撐不住笑道:“正正三小姐這張嘴,說什麼都把人惹笑了。”
“那我向二姐討了你去?要說我屋裡的寶佩和欣怡,加起來也頂不上你好看。”
“您又不是少爺,要好看丫鬟做什麼?”碧荷逗她。
臨雨就認真的想了想:“說的也是,那要是大哥或者二哥向二姐討,你就願意了?”
碧荷一時紅了臉,嗔道:“小小個人兒,就這麼不饒人了。”說完,也不告退,便羞的出了屋。
臨雲就捏着臨雨的嘴,笑道:“大姐,你說這丫頭可象誰?碧荷平日說什麼,連我也不能輕易駁了的,她倒好,這麼丁點的小人兒,就能把人給說的躲出去了。”
衛臨瀟只是笑。
選了衣衫,也便沒什麼事,三姐妹同着臨雲屋裡的丫鬟們又笑鬧了幾句,便各自散了。
到了晚間,一家人吃了飯,臨瀟和臨雲回屋換了衣服,侯爺不放心,又特地派了尋真和信真,並着書白書墨,另幾個護衛,一行人出了侯府,騎着馬,去了集市。
侯府裡也算是張燈結綵了,可到了街上,才發現人頭擁擠,那些高門大戶人家,門前都搭起了鰲樓,上面掛滿各色籠燈。
兄妹幾人皆下了馬,交給隨行的人,在街上溜達起來,衛臨瀟拉着臨雨,不敢鬆開。臨雨生性跳脫,人又多,要是一不小心走失了,可不是玩的。
一會兒,便到了人流最多的狀元弄,
街道兩邊的鋪面,雖然關了門,可家家都掛着各色燈籠,也有些賣首飾點心的鋪子依舊開門營業。沿途幾乎全是賣花燈的攤子。街上人流如織,因是元宵,男裝女子很多,也有不少乾脆就穿着女裝出門,連面紗也沒有庶的。
衛臨瀟想,若是站在高處,今夜的景色,應美不勝收吧,便想起前世她去遊三峽,某一晚船停在了張飛新廟,大概是晚上十點多,遊船停了,她便上了岸,爬上了半山腰的張飛廟,看到江對面的新城,星星點點連綿不絕的燈光,在幽暗的夜裡,隔的那麼遠,七月的江風吹在身上,涼涼的,就有點天上人間的恍然。
那個時候,可曾有想過什麼人?隔的太久,衛臨瀟已想不起來,只是那份恍然,還有那幽暗的夜裡,點點星光,卻一直亮在她的心中。
“大姐你快看,”臨雨晃着她的手,“那個燈好漂亮呀。”
衛臨瀟被臨雨打斷了思緒,順着臨雨的手指望過去,前面不遠自制燈市上,有一個兩尺長,三尺高的燈,分明是一幢樓的樣子,在那麼多花樣或者是動物的燈款中,大氣特別。奇的是,每扇窗裡,燈光都略有不同。十分精緻奇絕。
幾人走上前去。
圍看的人十分多,可見大家都想得,那攤主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着綻青長衫,卻不象個生意人。
原來那個三層樓燈,攤主是不賣的,如果有人能猜出上面的燈迷來,分文不取,攤主奉送。臨雲聽了,便對臨風道:“上次你不是說要幫大姐贏盞燈的麼?我看就這個吧。臨風,你去試試看能不能猜出那燈謎來。”
臨風上前,仔細看了看燈迷,便低頭細索了起來,圍觀的人羣,也是竊竊私語,卻都想不出答案來。那攤主面帶微笑,見臨風年紀雖小,卻生的清俊貴氣,便笑道:“這位小公子,可想到了?”
臨風還在思索,聽攤主相問,一時紅了臉,正不知要如何回答,卻聽臨塵叫道:“陶公子?”
原來陶時彥也帶着家人圍在邊上,聽到臨塵叫他,就有點兒尷尬,又見臨塵是真的高興,也便笑了起來,兩人便在邊上說了起句話。陶時彥過來同衛臨瀟幾人大方的打了招呼。臨塵就有點爲難的看着衛臨瀟。倒惹的衛臨瀟笑了:“你不用管我們,有信真他們跟着呢,你和陶公子難得見面,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話去吧。我們再轉轉,一個時辰後,在圈馬的地方會合。”
臨塵見狀,便把書白也留了下來,只帶上書墨,同陶時彥一起走了。
衛臨瀟送走他們,心中實在喜歡那三屋樓燈,好奇之下便看了眼那個謎面,剛讀了兩句,就聽臨風叫了起來:“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恰在此時,身後一個悅耳的男聲,也說了答案。
衛臨瀟轉頭一看,不禁失聲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