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看着她,不要讓她知道魔界之事。”陸吾踏出門的那一刻不忘叮囑鴻鈞,有時欺騙,也只是想許你一個現世安穩。
鴻鈞有些不明白,浮生爲魔界人,而此次屠殺的主張與魔界交善的便是浮生的爹孃,難道不應該讓浮生知道嗎?但鴻鈞終歸是這樣想的,“是,尊上。”
陸吾踏進大殿,便看見端坐於梨花椅上的玄塵,陸吾憶起他們竟已有十幾萬年未見了,十幾萬年的光陰更是須臾而過,思緒罷,卻已斜倚於高榻,笑着開口,“什麼風竟把玄塵上神給吹來了?十幾萬年了?玄塵還和以前一般無二。”
玄塵看着陸吾,追憶起上古,檮杌之亂,陸吾毅然決然離天界,隱仙域,他守護天界,卻也守着十幾萬年的清冷,而陸吾又何嘗不是呢?玄塵收回思緒,他依然是孤寂、高傲的他,淡淡的語氣:“玄塵也如以前一般,一般的喜明知故問。”
陸吾倒是一怔,什麼時候不苟言笑的玄塵竟也學的伶牙俐齒,和他的……他的生兒一樣。玄塵此次來的用意他有怎會不知呢,魔界之事確實擾人,令陸吾不禁正色,神情微寒道:“近百年來,魔界蠢蠢欲動,先是多次屠殺派遣去講和的仙使,如今魔君更是縱容旁系之族屠殺主張與魔界交善的幽影一族,其稱霸三界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天君對此是如何表態的?”
陸吾雖避世,卻對三界之事瞭如指掌,更何況如今魔界是肆無忌憚,竟屠殺浮生的孃親和父親,浮生知道又會怎樣呢?想必一定會傷心欲絕的,以她的性格,是一定要回去復仇的,如此,她的命數便再也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的?到時,他又該如何呢?
“天君是一向主張與魔界交善的,但當下這種境況,許是非戰不可的,但若戰,受傷的定是凡間的百姓。”
陸吾雖貴爲上神,從遠古起,便守護人界和天界,受人神景仰,可卻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例如:他不能像玄塵一樣享受自由,在天魔大戰之際,他更是無力守護人界……
陸吾看了一眼玄塵,他自是明白玄塵所顧慮的,鄭重道“若戰,人界交於我。”
浮生一下跌坐在地上,她本就奇怪爲何鴻鈞要千方百計的攔她,不讓她出房門,而聽到此,她才明白緣由,若不是她悄悄跑出房門,想必陸吾和鴻鈞是一直要欺騙她下去的,她很想衝進去問問陸吾爲什麼不告訴她?爲什麼欺騙她?究竟爲什麼要隱瞞她爹孃的事?若問,想也是無答案的問題,陸吾也是不會讓她踏出仙域的。她無力的站起身子,悄悄的走出院子,等在院門不遠處,她想等玄塵出來,她想讓玄塵帶她出去,想起爹孃,她不禁失聲痛哭,她只想趕快回去見到她的孃親、父親,因病她無力的跌坐於地上。
玄塵踏出仙居的那一刻,看到一雙明亮卻充滿悲痛的眼睛看着他,萬年後,他曾問過自己,是否是那一刻,那一瞬的那雙眼吸引了他?她跌撞着衝到他的眼前,卻因身體虛弱一下跌在他的懷裡,他低頭看着她,臉上無一絲血色,蒼白的令人生起憐愛之意。
浮生嚅喏着:“帶我離開這裡,好嗎,我要回去救我孃親、父親,我要救他們,帶我離開……不要告訴…玄塵”話未完,人便暈過去了。
玄塵看着暈在自己懷裡的人兒,不禁心疼,他將她打橫抱起,帶離了仙域。
玄塵將她安排在凡間環境清幽的一處竹屋裡,爲她渡了仙氣,治癒了她的風寒,便在她休息之際回了堯光山,向弟子交代一些事宜,再回來時,她便不見了,只留下一方錦帕,上面數朵梨花,用鮮血寫下的“謝上神,浮生還有要事,便先走了。”幾個字尤其醒目,浸染了白色錦帕,玄塵指腹一遍一遍略過這幾個字,好奇、擔心混雜其中。他走出竹屋,一陣風攜着幾片青翠的落葉落至腳邊,他眺望遠處,此時人界正值盛春,美麗的景色躍然於眼底,他深深沉浸在其中,竟忘了許多不快擾人的事。
黑雲壓着黑石砌成的宮殿,沉重、壓抑之感令浮生快要窒息了,黑色的枝丫攀空而生,幾隻黑烏低飛而過,他循着路走回族裡,邊走便伸出紫綾,周身寒氣逼人,剛進入族裡,一羣黑麪之魔卒便將她團團圍住,她的叔父大笑着從魔卒中走了出來,看着浮生道:“生兒,你可算回來了,可讓叔父好等,仙術練得如何?”
浮生看着他只想作嘔,父親待他掏心掏肺,他卻覬覦父親的族長之位,以前借父親娶一位仙界之人爲由而要求魔君處置父親,害的父親捱了一百蝕骨之鞭,卻也沒得到族長之位,如今沒想到他竟爲了族長之位殺害了父親、孃親,簡直可憎,她寒氣逼人道:“是你殺了我父親、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