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飛烈士全家殉難的消息是“連翹”領導的內線在苟府中聽“狗一隻”說的,過程也許有些地方難免誇張。但是,王楚飛烈士全家殉難,屍骨無存,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
解耀先對王楚飛烈士全家遇難的元兇橫田正雄和小鹿晉三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手持兩顆二十響“大肚匣子”,殺進小日本鬼子的憲兵隊,把橫田正雄和小鹿晉三碎屍萬段。恨不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挫骨揚灰,方解心頭之恨!但是,解耀先心中十分清楚,就算他長了三頭六臂,有哪吒的本事,闖進了小日本鬼子憲兵隊這樣的魔窟,也是九死一生。何況,國共兩黨的地下情報員已經發現了情報掮客、國際間諜奧古斯特•馮•霍夫曼的蹤跡。自己首先應該做的就是想方設法找到霍夫曼的藏身之地,將他手中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搶到手,完成國共兩黨交給自己的歷史使命。至於橫田正雄和小鹿晉三這兩個人渣,遲早有一天會落在自己手裡。嘿嘿,冤有頭債有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很多人都不相信善惡有報的道理,認爲是迷信。也有人說,那是更高的科學,是宇宙這個生命體“損有餘而補不足”。其實,這是老子的哲學命題,是指與“人道”相對的“天道”。相互的作用和功能。《道德真經》第七十七章有闡述:“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與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道則不然,損不足,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
小日本鬼子哈爾濱市保安局參事官影山善富貢一等警正在和解耀先把酒論道時,十分讚賞老子的這段話。認爲“天道”的特點在於減少有餘而補給不足,而“人道”則反之。由於影山善富貢的中國話實在太糟爛,王楚飛就是他們二人之間的翻譯。中日兩國熱愛老子《道德真經》的兩個人通過翻譯探討《道德真經》的真諦,也算學術界的一大奇葩。
不過,王楚飛可不知道面前這個溫文儒雅、侃侃而談的年輕人就是他的同志“風鳶”,更不知道這位教書先生就是他爲之付出全家生命代價的“老六”。而解耀先也僅僅知道王楚飛是小日本鬼子憲兵隊的翻譯官,一個十足的“漢奸”而已。當“連翹”言明,小日本鬼子憲兵隊的翻譯官“王胖子”就是爲了掩護解耀先,而付出了全家人性命的自己同志“冬妮婭”王楚飛時,對於解耀先心靈的震撼是極爲強烈的。解耀先此時大有“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的感覺。解耀先也想過,如果這位“冬妮婭”同志面臨暴露的危險,黨的利益高於一切,自己也會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來保護這位“冬妮婭”同志。人與人之間的風雲際會固然要倍加珍惜,就算失之交臂也僅僅是惆悵。
解耀先雖然時刻警惕着影山善富貢給自己挖坑、下套,但是,對於影山善富貢對中華古老文化的癡迷也深感敬佩。尤其是影山善富貢的理解讓解耀先倍感新鮮,影山善富貢說“損有餘而補不足”是種大自然的機制,就象人體的免疫機制一樣,消滅的都是那些有毒、傷害細胞的敗物,絕不會傷害身體的有益細胞。宇宙也一樣,宇宙的免疫機制造成的新陳代謝,絕不會傷害宇宙中的那些善良和正義的生命。
解耀先當時心中暗想道:“嘿嘿……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你們小日本鬼子跑到俺們中國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壞事做絕。那你說宇宙的免疫機制咋沒把你們代謝了呢?……”
影山善富貢似乎是知道解耀先在想什麼。他接着說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人們一旦懂得了這個道理之後,就會明白,人除了做好人以外別無出路!人的自救的唯一正確道理就是做好人、做君子。否則,就會被宇宙的免疫機制淘汰掉。……”
影山善富貢所理解的就是中國道家的觀點:人體是一個小宇宙。人體的內部結構和運行原理和宇宙是一樣的,這是中國中醫的基礎,中國有“十醫九道”之說,過去的那些大醫學家都是精通道家理法,行醫也是修行的一個方式。
人體有完整的免疫功能,侵入人體和人體產生的一些不好的東西,自己的免疫功能就會消滅掉和自然排除那些廢物多餘的物質,這叫“新陳代謝”。人們不知道的是,宇宙也是一個生命體,而且是一個高級生命體,其本身也有這種與人體一樣的免疫功能,這個機制自動的清除那些宇宙垃圾的時候,道家把這個叫“損有餘而補不足”,其實就是宇宙的“新陳代謝”。
人們說的宇宙大劫難,其實就是宇宙這個龐大身體的大面積的“新陳代謝”,這種“損有餘而補不足”,“損”的都是那些有害的敗物,這個“損有餘”的同時還會“補不足”,“補”的都是新能量、好東西!這就是我們觀察到的宇宙星系大爆炸和星系重新組合及大量新的星系誕生的奧秘。
解耀先決心爲王楚飛烈士復仇,那是人性,也可以叫“損有餘”。而爲了完成國共兩黨交給他的任務,解耀先只能暫緩爲王楚飛烈士復仇,那是信仰。黨的利益高於一切,信仰和人性衝突或相悖時,爲了信仰可以捨棄人性,或者用人性做武器保衛信仰。
“楚飛同志,理想的實現有兩種方式,一是自己實現了理想,二是理想通過自己得以實現。你爲信仰和理想而犧牲在勝利的前夜,俺們將完成你未竟的事業。待到山花爛漫時,您在叢中笑!……”王楚飛烈士顯然對沒有親眼看到把倭寇驅出中華大地逐抱恨終生,解耀先何嘗不知?他唱完了《紅旗歌》,表達了對烈士的敬仰的情懷之後,又淚眼婆娑的吟起了宋朝陸游的《示兒》:“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連翹”擦了擦眼淚,對解耀先說道:“‘冬妮婭’同志永垂不朽!……老解同志,咱們只有加倍的努力工作,早一天把日本帝國主義趕出中國去,建設成一個民主、富強的新中國,才能告慰‘冬妮婭’同志全家的在天之靈!……”
“連翹”又擦了擦眼淚,對解耀先說道:“老解同志,還有一個問題需要引起你的注意。沙士山諾夫同志的交通員小山子胡說八道的時候,爲了擡高他的身價,把你說成是北滿省委的秘書長,代號‘老六’。‘北滿省委秘書長’沒有啥,不僅黨內的許多同志,就是日僞的情治機構也知道北滿省委秘書長是劉劭燚同志。小日本鬼子憲兵隊不就是懸賞一千‘袁大頭’,想要劉劭燚同志的腦袋嘛。可是,審訊小山子前兒,擔任記錄的是小日本鬼子憲兵大友藤義中士。小山子的話橫田正雄就算只能聽個半啦咔嘰的,大友藤義卻能聽明白。代號‘老六’的北滿省委秘書長劉劭燚參與了襲擊‘大和旅館’,眼目前兒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解耀先沒明白“連翹”爲什麼這麼憂心忡忡,笑道:“不是秘密就不是秘密唄!……”
“連翹”連連搖頭,愁眉苦臉的說道:“得想個啥法子,讓你們軍統那個白毛老狐狸‘毛二賴子’相信,你老解同志和‘老六’沒關係,‘老六’就是北滿省委秘書長劉劭燚同志。可是,又不能搞成‘此地無銀三百兩’。唉……難吶!……”
解耀先呼喇一下明白了,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