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龜四郎的陰謀不可謂不毒辣!事實上,小日本鬼子關東軍的情治部門,在吃盡了國共地下組織,以及國際間諜的苦頭之後,痛定思痛,改變了工作方針,大膽使用叛變的敵對陣營的特工。在關東軍情治部門縝密陰險的絞殺之下,包括國共地下組織在內的情報組織接連被毀。在諜戰激烈時刻,國共雙方都從內地調來大批人員補充損失,但只是前赴後繼的爲國捐軀而已。關東軍的情治部門一方面不斷錄用叛變的敵對陣營的特工,讓他們編寫教材、任教員;一方面讓暗中變節的敵對陣營的特工繼續留在敵對陣營內,使關東軍的情治部門全面滲透敵對陣營的情報組織。用胡服同志當年的話講,他當年辛辛苦苦培育起來的東北地區地下組織,僅僅幾年之內就損失了接近百分之百。“能留下來的纔是更好的!”
令人痛心不已的是,著名民族英雄楊靖宇將軍就是死於與他曾經最親近的四個叛徒之手。讓我們牢牢記住這四個叛徒的名字,讓他們永遠被歷史釘在恥辱柱上。第一個叛徒叫程斌,是原東北抗聯第一軍第一師師長,楊靖宇將軍最信任的得力助手;第二個叛徒是從十五歲起被楊靖宇將軍撫養成人,併成爲楊靖宇將軍警衛排長的張秀峰;第三個致楊靖宇將軍於死地的是趙廷喜;第四個是跟隨程斌叛變的張奚若,有名的機槍射擊手。
策反餘震鐸這樣的資深特工,無論是島本敬二,還是原田菀爾,甚至就是小日本鬼子哈爾濱特務機關機關長秦彥元三少將也沒抱什麼希望。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黑田龜四郎得知餘震鐸甦醒之後,連夜從新京趕到哈爾濱,在市立醫院餘震鐸的病房中與餘震鐸密談一夜,他竟然成功策反了餘震鐸。黑田龜四郎自己也喜出望外,當即答應破例任命餘震鐸爲“大滿洲帝國”警務部參事官,警銜爲三級警監,相當於小日本鬼子關東軍的少將。在餘震鐸的懇切請求下,黑田龜四郎又答應餘震鐸暫時擔任警務部“駐哈爾濱警察廳特派專員”一職,待破獲國際間諜奧古斯特•馮•霍夫曼竊取《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一案之後,再赴新京任職。
吳承恩老先生在《西遊記》第五十回中寫道:“道高一尺魔高丈,性亂情昏錯認家。可恨法身無坐位,當時行動念頭差。”
直到解耀先攜帶《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返回重慶,“諾門坎戰役”以關東軍慘敗,狂妄不可一世的關東軍十三師團師團長筱嵩垣島太郎中將這位“蘇聯問題專家”羞憤得切腹自殺。黑田龜四郎這才恍然大悟,軍統“老闆”戴笠“道高一尺魔高丈”,他痛悔“當時行動念頭差”,已經徹底失敗了。後來,黑田龜四郎“可恨法身無坐位”,黯然離開了軍界。
島本敬二身爲小日本鬼子哈爾濱憲兵隊隊長,如此做作,這種小兒科的伎倆餘震鐸豈能不知?他對“王胖子”的翻譯不置可否,反而無力的吟起了宋朝陸游的《病起書懷》一詩:“病骨支離紗帽寬,孤臣萬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天地神靈扶廟社,京華父老望和鑾。出師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燈更細看。”
陸游的這首《病起書懷》從衰病起筆,以挑燈夜讀《出師表》結束,所表現的是百折不撓的精神和永不磨滅的意志。其中“位卑”句不但使這首詩的思想生輝,而且令這首七律警策精粹、靈光獨具,藝術境界拔人一籌。全詩表達了詩人的愛國情懷以及憂國憂民之心。
“王胖子”幾乎是把耳朵貼在餘震鐸的嘴上,聽完了餘震鐸吟完陸游的《病起書懷》一詩之後,這才擡起身翻譯給島本敬二聽。
聽完“王胖子”的翻譯,島本敬二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來。他面無表情的說道:“餘先生,信仰は至高であり,信仰をもった者は信仰のために獻身すべきである,これは間違っておらず,偉大でさえある。しかし,そのような獻身は,信仰者自身の選択にすぎないのではないか,信仰者の信仰が他者の生活や運命に影響を與えうるのではないか?信仰は人間の基本的な関係を破壊することができるのか?島本は餘さんの意見の相違を放棄して、大日本皇軍と協力することを希望します!……”
“王胖子”趕緊翻譯道:“島本大佐說,信仰至高無上,擁有信仰的人應該爲信仰獻身,這並沒有錯,甚至稱得上偉大。……但是,這樣的獻身行爲是否應該只是信仰者自身的選擇,信仰者的信仰是否可以影響到他人的生活甚至命運?……信仰是否可以摧毀信仰者人性中最基本的關係?……島本大佐希望餘先生放棄分歧,和大日本皇軍合作!……”
餘震鐸也許是身體過於虛弱,不願意和“王胖子”多廢話,他乾脆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餘震鐸病房的房門開處,小日本鬼子關東軍情報部部長,也就是小日本鬼子哈爾濱特務機關機關長秦彥元三少將“咔”、“咔”的走了進來,他的身後緊跟着兩個身配少佐軍銜的小日本鬼子。在他們身後,哈爾濱警察廳廳長王賢燁三等警監和副廳長原田菀爾三等警監聯袂而至。島本敬二趕緊直起腰,向秦彥元三少將敬了一個禮。
秦彥元三標板兒溜直的站在餘震鐸病牀前,“馬鹿馬鹿哇”,“稀裡糊塗噠”的白呼了一通。“王胖子”這下子又開忙了,他趕緊把秦彥元三介紹給餘震鐸。王賢燁和原田菀爾就不用了“王胖子”介紹了,這兩個人自己會把自己介紹給餘震鐸。這麼多哈爾濱情報界“大咖”一來,餘震鐸的病房裡立刻熱鬧起來。
在這麼多的高官面前,“笑面虎”和聞訊而來的哈爾濱保安局防諜課課長鬼谷操六三等警正只能溜邊兒了。那屠鑫銘更不用提,就是想站在餘震鐸的病房裡,也沒有他的位置了。
小日本鬼子這麼多哈爾濱情報界的“大咖”彙集到自己的病房裡,餘震鐸當然明白他們是幹什麼來的。餘震鐸緩緩的睜開眼睛,幽幽的朗誦起了出自戰國的《孟子•滕文公下》中的一段話:“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王胖子”翻譯之後,喜怒不形於色的島本敬二心中十分不悅,但是他仍然是面無表情,轉過身去對規規矩矩站在病房門前的橫田正雄喊道:“橫田君!……”
“は(是)!……”橫田正雄“咔”、“咔”、“咔”的走到餘震鐸的病牀前,打開文件夾,露出裡面的一張電報紙,微一哈腰,雙手捧着送到餘震鐸面前,恭恭敬敬的說道:“餘さん,大日本皇軍上海憲兵隊特高課長和知鷹三少佐からの電報です。ご覧ください!……”
橫田正雄說到這裡,衝在一邊賣呆兒的“王胖子”使了個眼色。
“王胖子”趕緊點頭哈腰的湊到餘震鐸面前,說道:“餘先生,這位是大日本皇軍哈爾濱憲兵隊特高課課長橫田正雄少佐。他給你過目的是絕密電文,是上海憲兵隊特高課課長和知鷹三少佐拍來的電報。……你睜開眼睛看仔細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