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吳語以爲, 因爲前天的事情,白冰多多少少總會有些尷尬,可是顯然, 她低估了白冰的演技。

大清早地吳語就在公司門口看到了白冰的車, 她進辦公室一放下包, 就風風火火地與小裴趕去貴賓室碰方案。

白冰今天穿了件大紅的風衣, 天氣轉冷, 也並不見她加衣服。而坐她旁邊的尤思琪顯然就要務實得多了,才十一月呢,已經備上了羽絨服, 此刻脫了隨意往椅背上一搭,她的人和衣服一樣, 很有幾分瀟灑氣質。

吳語剛一落座, 白冰就發了話:“我說吳小姐啊, 你最近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代我問候一下你那小開男友, 他的男子氣概可還真不是一星半點啊,你下輩子可是有福了。”

白冰的意思吳語瞭然,她向來睚眥必報,紀非雲這一巴掌之仇,她是得憤憤好長時間了。

吳語懶得去跟她扯這些有的沒的, 直接就切入主題:“白小姐, 上次的方案咱們綜合您的意見進行了修改, 在原有的基礎上增添了奢華元素進去, 又聽聞高先生喜好簡約風格, 所以本次方案主旨即是營造出一種簡單而大氣的奢華感。”

吳語剛說完,白冰就將話接了過去:“看來你很瞭解高先生啊, 他喜歡的風格都一清二楚。”

打開方案,吳語不動聲色地回答:“高先生是以簡潔大氣見長,這在圈內並不是什麼秘密,所以也算是對高先生的一種敬禮吧,白小姐,您看看方案,哪裡還有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可以再調整,爭取趕在婚禮之前完工。”

白冰與尤思琪都湊過了頭過來看吳語一頁一頁地翻方案,吳語認認真真向她們介紹每一處設計細節,那表情,太過雲淡風輕,看上去,這幢別墅跟一點關係也沒有。

才介紹到一半,尤思琪便說:“吳小姐果然是暴發戶手筆啊,客廳這盞水晶燈應該價值不菲吧,倒是宰客戶毫不手軟啊。”

吳語知道她無非是沒事找事,故意要給自己一點難堪而已,但還是出於公司立場給予解釋:“我們會將總額控制在合同的金額以內,白小姐喜歡奢華,也給出了咱業內一個相對較高的價格,公司當然會盡其所能給您用最好的產品,比如剛剛尤小姐提到的那款水晶燈,我們全是採用施華洛世奇的水晶,就算您信不過我,也要信得過恆基這幾十年的招牌是麼?”

“我信不信你都證明不了你的人格,不是麼?”白冰斜斜看吳語一眼。

吳語頓時臉色煞白,她想,白冰這些年還真沒閒着啊,估計大部分精力都用來研究如何對付自己了,要不然,怎麼句句都能戳中自己的要害呢?

距離這麼近,吳語的臉色變化,白冰盡收眼底,這麼冷的天,她甚至能看見吳語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白冰不無慶幸地想,原來這些年,在承受傷痛的也並非只她一人而已。

這些年來,她夜夜做夢都想看到吳語狼狽的一刻,從吳語回國開始,她就用盡心機要攻破吳語強撐的堅強,她享受這個你守我攻你退我進的遊戲,可是奇怪,如今吳語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呈現出這懦弱的一面,她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勝利的快樂。

甚至,她也不是不同情吳語。

愛錯一個人,難道就要用一生來償還所犯下的錯誤麼?

而尤思琪,顯然沒有時間去揣測白冰的停頓是什麼意思,她有她的任務要完成,她與咬碎銀牙和淚吞的吳語不同,向來也不愛隱藏自己的情緒,愛是愛,恨是恨,交易是交易,一筆是一筆,她分得明明白白,所以她此刻又加了一句:“這話就說得太過了,有些事情純屬道德問題,與人格關係不大的。”

分明是二人唱雙簧。

在一旁的裴佩終於聽不下去,她搞不懂她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但卻看不得自己的頂頭上司被人這樣子欺負,咳嗽兩聲道:“白小姐,您對方案還有其他意見麼,如果沒有,那咱們就要安排下單生產了。”

白冰這纔回過神來,她又看了幾近虛脫的吳語兩眼,突然就有些累了,她不耐煩地擺擺手:“那就這樣吧,不改了。”

裴佩送她們出麼去,三人前腳一走,吳語就癱倒在桌子上面。

倒不是爲了白冰與尤思琪那些句句戳心的話,而是她突然發現,原來要走出過去的陰影是那麼難,那麼難。

她想放過別人,別人卻不一定是想放過她的。

吳語疲累地閉上眼睛。

下午紀非雲來電話,說是晚上要去他家吃飯,吳語雖然累,但兩人婚約也算是定了下來,總不能第一次就放對方父母的鴿子。

所以一下班,就跟着紀非雲往百貨商場去。

吳語平時是不愛逛街的,身上衣服除去白就是黑,簡簡單單就打發掉,可是要送人卻又不一樣了,況且還是初次上門。

挑過來挑過去還是不合意,紀非雲忙安慰她:“沒事,我媽人是很隨和的,也就是略表心意,你這麼慎重倒把我弄緊張了。”

吳語看他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由就笑了起來:“見你父母你緊張什麼?”一邊又叫櫃檯小姐將一個玉鐲拿出來,她細細看了幾圈,又回頭來問紀非雲:“你看這玉如何?”

紀非雲有點心不在焉:“不錯。”

吳語又看中另外一個玉佩,男帶觀音女帶佛,飛因便挑了個彌勒佛給他看。

紀非雲已經有了幾分敷衍:“恩,也不錯。”

“喂,專心一點好不好?”吳語佯裝生氣。

不設防地,紀非雲突然一把將她擁在懷裡,他在她耳邊吐氣若絲:“小語,你相信嗎?我真的是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我緊張。”

吳語管不得整個店的目光,心裡的甜蜜迅速瀰漫,她也輕輕地回抱紀非雲。

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將他推開,她將那彌勒佛交個小姐,道:“就是它了。”又像還沒完全做好決定一樣的跟紀非雲說:“老人嘛,圖個吉祥,你說呢?”

紀非雲沒聽清她說什麼,他發現,吳語近來臉上氣色漸好,甚至眼角眉梢,不經意也會有了微笑。

這於他而言,纔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