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冕接過頭釵來無可奈何的笑道:“你還有一張撲克在我那裡呢,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太平公主欣然的連連點頭,“那我到時候可以幫你兩個忙或是替你辦兩件事情!”
“好吧,看你如此有誠意,我就豁着性命幫你一回了。”劉冕爲難的皺眉,其實心裡老想罵人了:我不答應行嗎?想不到啊,那麼大的政治風浪我都趟過來了,今日卻在女人的香閨裡翻了船、着了道。呸,背時運!遇上太平公主這麼一個奸人!——話說回來,真是教會徒弟害死師父啊!
事已至此,劉冕也只好道:“但你要給我時間,這事我現在也沒什麼把握。畢竟,此事非同小可,當從長計議。”
“行!”太平公主欣喜的揚起拳頭,“有駝兄幫忙支招的事情,準能成!”
劉冕慨然長嘆:我怎麼這麼命苦啊?老虎打架,非逼着我上前拉架!不管了,武承嗣那廝的確夠煩,若能借這個機會趁太平公主之手廢了他……不失爲一件妙事!
“既如此,在下告辭了。”劉冕再度施禮辭行,太平公主不再作任何挽留,笑吟吟的道:“好走哪,駝兄!”
哎,這女人真是個妖精啊!劉冕無可奈何的搖頭嘆息走出了御書房。
剩下幾個站在那裡戍衛的千牛衛衛士個個目視前方,都沒人敢正眼去瞧劉冕。劉冕悶悶地埋着頭只顧走。卻險些與一人撞個滿懷。定住腳步擡眼一看,巧得很。不正是髒豬先生嗎?
武承嗣比劉冕矮了半個頭,撇撇嘴仰頭打量了一眼劉冕。劉冕拱手施了一禮:“見過周王殿下。”
數日前,武承嗣被封爲周王,武三思封爲樑王。其餘的許多武家子侄,也被封王封候,顯赫一時。
武承嗣漫不經心地點了一下頭,甕聲嗯了一聲。大搖大擺的朝御書房走去。
劉冕也懶得理會他了,自顧前行。方纔走過宮殿走廊的一個轉角,身後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武承嗣一臉怒氣的快步走來,想來是在太平公主那裡吃了閉門羹。
劉冕不禁暗自好笑,自顧朝前走。
武承嗣快步而行走過了劉冕身邊,突然一下停住疑惑道:“你方纔見過公主了?”
“哦。不。在下是去求見太后。”劉冕機巧的應道,“太后不在,在下就只好回去了。”
“唔……”武承嗣狐疑的打量了劉冕幾眼,快步朝前走去。
看他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像只氣鼓鼓地青蛙。劉冕想到自己和太平公主的奇特關係,兩相對比武承嗣的遭遇,突然又有了一種優越感——挺爽!
他的腦海裡,不禁升起一個比較邪惡的念頭:假如他日,太平公主真的無可挽回的嫁給了武承嗣……豈不是很容易紅杏出牆?然後,我也有很大可能迫不得已地贈予這個樑王殿下綠帽一頂?
哈哈。這種事情固然兇險和無厘頭,也不是我劉冕的行事作風。但想一想還是蠻有趣的。武承嗣這貨。爲了野心和利益是絕對不敢得罪太平公主的。他日就算頭上戴了若干頂綠帽子,恐怕也只能忍氣吞生。
歷史上的太平公主,是否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嫁了一個他討厭又不愛的男人,產生了諸多逆反心理才變成最後的樣子呢?管他呢,反正現在一切都亂了、亂了!誰知道太平公主以後會如何。
劉冕想起綠帽子的事情就不禁暗自發笑,不覺心情頓爽。樂滋滋的朝宮門走去。正走到則天門時。見到來俊臣、丘神和另外兩人一路說笑地走過來。
劉冕凝神看了幾眼,心忖大概這幾個傢伙。就是眼下武則天手上最得力的幾個酷吏了!
來俊臣跟劉冕較爲相熟,遠遠地就拿出標誌性的皮笑肉不笑跟劉冕打招呼:“喲,劉將軍,幸會、幸會。”
“諸位好。”劉冕也拱手還了一禮。那四人當中,有一人乾瘦如猴,鬍子卻是十分濃密。一雙眼睛如同鷹鵰一般,又透出蛇類的陰寒之氣。來俊臣忙不迭的給劉冕做介紹:“這位便是尚書左丞周大人。”
“末將見過周大人。”劉冕拱手施了一禮,心道這就是那個納收了我父親休妻柳氏的周興、時下最受寵的酷吏?
周興微然揚起頭,用下巴對着劉冕輕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屑和漠然,間或還有一些敵意。
劉冕只在心中暗笑,你也就是個撿破鞋的貨,神氣個屁!
來俊臣見氣氛略顯尷尬,岔話道:“劉將軍可是去見過太后了?”
“太后出行了並不在仙居殿。在下撲了空。”劉冕說道,“諸位,告辭!”
“哦?”那幾人紛紛略顯失望地嘆了一聲,“既如此,我等也回去吧。”
周興卻道:“此事重大,當儘快彙報給太后纔是。”
劉冕心中一動:何事重大?這羣人口中地重大一說,定然不是小事。
於是劉冕並不着急走,轉而說道:“諸位大人有何要事求見太后嗎?”
周興冷眼瞟了劉冕一眼:“不干你事,還是莫要問了。我等自去御書房問一聲,再去尋太后尊駕吧!”
“太后去了白馬寺。”劉冕淡然道,“只剩太平公主在御書房。”
“白馬寺?”周興等人狐疑了一陣,周興也識趣的擺一擺手:“回去、回去!”
劉冕心中暗笑,量你也沒膽打擾太后幽會,找死!
周興與丘神等人提步向前走,也沒再理會劉冕。來俊臣落後半步,湊到劉冕身邊道:“將軍勿怪,周大人就這脾氣。其實也無甚大事,就是御史臺審問叛亂地韓王等人已經有了結果。此事也無甚絕密,下官就告知將軍好了。”
“哦,是這事。看來也與在下無干。多謝來大人指教。”劉冕施了一禮。來俊臣笑而道:“將軍太客氣了。咱們一回生二回熟,也是朋友了嘛!告辭、告辭!”說罷就提步去追周興等人了。
劉冕駐步尋思,這個來俊臣絕對比周興等人的命長。原因很簡單,他比周興等人更會鑽營和討好人。武則天應用酷吏,古來有名。可這也不過是一時之需。用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成爲替罪羔羊被殺而後快。所以別看他們現在風光無限,一個掘好的墳墓已經在不遠的地方等他們了。
韓王李元嘉等人叛亂一案審完了?以御史臺的辦案風格,想必李元嘉等人已是伏首認罪。這樣一來,武則天與李家的這一場戰爭差不多也可以宣告結束。武則天以絕對的優勢贏得了勝利,她離九五之尊的帝位也會越來越近。
這一場空前的風暴到頭來卻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來得快去得也快。李家的那些老爺們,在地方州縣過慣了安逸日子,於政治鬥爭來說就是久疏戰陣,哪裡是身經百戰心狠手辣的武則天的對手。
劉冕不知道,現在這個狀況是否比歷史上的真實狀況好多少。李賢的一番努力,是否得到了相應的回報。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劉冕唯一能斷定現在與歷史的出入所在,就是出現了李賢這個變數。按理來說,他早該是死了幾年的人,現在卻活得很好,很安全。比他的兩個弟弟李顯和李旦,都要強。
李旦雖然是皇帝,但卻是個處於政治風浪中心的傀儡;李顯就更不用說了,至今流放在外回不得京城。當初李賢向武則天提出幾件事情當中,武則天唯獨沒有答應赦李顯回京。看來她還有更深層的考慮。
劉冕有點慶幸,自己終於在這一場浩世紛爭面前脫身事外。只不過,這一場政治風暴過後,會接着發生什麼事情呢?對歷史一知半解的劉冕不得而知。唯一可以斷定的是,武則天恐怕要着手準備登基了。這個時候,機遇與風險並存。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平步青雲,又會有多少人逢劫遭殃。
劉冕回到家裡時正當傍晚,府裡準備開宴。魯友成帶來的廚子們照例準備了豐盛的宴席,而且今日好似還有客人來了。
劉冕看到那人就想笑:不是馬敬臣是誰。
馬敬臣吊兒郎當的在劉冕家院子裡閒逛,見劉冕進門就迎了上來。與往日不同的是,他今日神色彷彿有些緊張。
“怎麼了馬老大,莫非是馬匹出了問題?”劉冕自然頭個想到這件事情。
“不是。馬匹的事情仍在進行之中,現在不好說。”馬敬臣皺起眉頭,難得的嚴肅起來,“我恐怕……會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