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靜的仇恨

手裡拿着掃把,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時候,白紫鳶心想,所謂的天降橫禍說的就是她現在的狀況吧!她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到,她在天臨書院的頭一天是以這種方式度過的。

揮着掃把,她如今只想指着天說兩個字“我KAO”!

很快她就連胡思亂想的力氣都沒了,全身冷的已經快要麻木,眼前她先前還想吟首詩誇讚一下的雪地如今白的刺目,看的她胃裡一陣陣噁心,嗚嗚,不行了,管她什麼程妖魔,再不休息她估計要暈倒在這雪地裡了,這會大家都在上課,要是真暈倒了凍死在這裡,那就太悲催了!

白紫鳶一咬牙,隨手扔了手裡的掃把,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不形象,一屁股坐在道旁的涼亭邊上。

“奶奶的,死就死了,我就不信那程老妖婆能吃了我不成!”白紫鳶搓着凍麻了的雙手,低聲咒罵。

“我猜,她要是知道你叫她老妖婆,一定能吃了你,而且連骨頭渣子也不剩!”背後一個聲音幽幽響起。

白紫鳶嚇得直接跳起來:“誰!誰在那裡!”

只見一雙長腿從她旁邊的石凳上垂下來,繼而便見一少年打着哈欠直起身來,懶懶的睜開眼,看向白紫鳶,目光卻忽的一亮。

“喲,還是個小美女,嘖嘖,模樣長得不錯嘛,嗯……除了胸小了點,沒關係,還有的長,不錯,不錯……”少年捏着下巴上上下下掃了白紫鳶一眼,眯着一雙桃花眼笑的十分****。

“你你你……你是什麼人?”這裡是瑤月院啊,怎麼會有男人?白紫鳶瞪大了眼。

“我是什麼人?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丫頭,居然不認識本少爺?”那少年居然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叫道。

白紫鳶皺起眉,搜索了一下腦子裡的記憶,確認沒眼前這號人物,後退一步,謹慎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在這裡?”看這小破孩樣子也不像是什麼小流氓啊,只是說起話來怎麼這麼猥瑣,唔,長得也不錯,就是笑的太壞!

“好啊,本少爺才低調了兩日就有人忘了本少爺,不能忍,絕對不能忍!”那少年怪叫一聲,忽的朝白紫鳶伸出手。

白紫鳶愣住,那明明離得挺遠的距離,那少年的手怎麼就抓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白紫鳶驚悚地看着抓在她手腕上的那隻手。

“小美人,今天少爺我破例帶你好好認識認識本少爺!”少年揚聲笑,笑眯眯的桃花眼忽的晃起來。

白紫鳶只覺手腕一緊,再回神,卻見腳下的地面越來越遠,然後她驚悚的大叫出聲,媽呀,她……她怎麼飛起來了!

與越蒼穹頭一次見面便是如上情景,很久之後,白紫鳶都能記得他那桃花一般的笑有多麼耀眼,雖說有點壞吧,可卻不掩明朗,只是那時候,她就只能懷念懷念,卻再也見不到那樣的笑了,彼時,她家教甚嚴,能見到的人真心不多……

“越蒼穹,越蒼穹,越蒼穹……”等白紫鳶聽到一大羣鶯鶯燕燕以瘋魔一般的姿態叫着這個名字的時候,白紫鳶才知道那桃花眼少年的名字。

越蒼穹?他家爹媽是全都近視眼了麼,纔會把這麼明朗的名字毀給這麼一個花花公子樣的人!

白紫鳶撇着嘴,心裡腹誹,側眼看身邊一臉享受與得意的某人,輕咳一聲,擠了點笑在臉上開口道:“這個……越公子啊,您的威名小女子已經如雷貫耳了,咱們能不能回去了,不瞞越公子說,小女子還在受罰中,再不回去,小女子就真的會被程嬤嬤吃了的。而且……這煙花之地,小女子呆着也有點不妥,您看……”

“哎哎,不急不急,今天綺風苑的姑娘們難得這麼熱情,待會還有紅月姑娘的獨舞,難得的緊,咱們看完了歌舞再回也不遲嘛。”越蒼穹笑眯眯道。

白紫鳶心裡只如幾百個草泥馬奔騰而過,很想拍桌而起,罵一句,你丫看女人就看女人,拉着姐姐我不放幹嘛!有看女人還帶着個小丫頭陪看的麼?可面上卻不敢表現的太過激憤,畢竟要她自己從大門口走回去是不可能的,還得靠這該死的小破孩跳牆纔回得去。

越蒼穹手捏酒杯,興致勃勃的看臺上的歌舞,聽着樓上的鶯鶯燕燕呼喊着他的名字,看情況一時半會是不打算回去了。

白紫鳶扯了扯麪上的面紗,知道給她找個面紗遮臉,這小破孩還算有點良心。只是她實在受不了這裡濃重的脂粉味,同越蒼穹打個招呼,往後院透透氣。

後院有人在打架,不,準確的說,是有人在打人。

院子裡兩個壯漢拖着一個女子,那女子衣衫凌亂,渾身是血,散亂的髮絲遮着臉,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一雙安靜又仇恨的眼睛。

很難想象有人能把這兩種情感完美的混合在一起,安靜到沒有情感,卻又仇恨到了極致。

白紫鳶心裡微微泛酸,忽的生出一股衝動來,走上前攔在那兩個壯漢身前。

“這姑娘我要了!”

兩個壯漢的表情微楞,繼而露出一副兇惡的表情來,意思是,小丫頭,沒事湊什麼熱鬧,活的不耐煩了是麼?

“這丫頭已經賣給了綺風苑,你想要,且不說咱們願不願意賣,先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財力!”壯漢之一冷冷笑道。

白紫鳶挑起眉,不溫不火道:“我說了,這姑娘我要了,你們兩個若是做不了主,就找能做主的出來跟我談,我的財力問題,用不着兩位操心。”

“臭丫頭你……”那壯漢怒了,揚手便要打白紫鳶,卻被另一人攔住。

攔人的壯漢向他搖搖頭,意思是,這女娃娃能進綺風苑,定然不是一般人家的丫頭,別隨便得罪了。然後看向白紫鳶,笑了笑:“姑娘莫急,我們兩個只是個打手,管不了這事,姑娘要真想買這丫頭,得跟我們掌櫃的說去。”

白紫鳶點頭,指着那女子道:“人留在這裡,叫你們掌櫃的來吧。”

那兩個壯漢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而後其中一人拱拱手道:“姑娘稍等,我這就去找掌櫃的過來。”

白紫鳶點頭應了,然後手悄悄伸進寬大的斗篷裡,從空間裡取出一根略小一些的人蔘來。心裡慚愧,還真被人家說中了,她真是囊中羞澀,半毛錢都沒有,好在昨天她發現空間裡的東西可以不進入空間就能取出來,否則一時半會她還真什麼東西用來換那姑娘自由。

先前一直覺得空間裡的東西太逆天,拿出來會招人覬覦,不過這會她倒是不怕了,心裡有了另一個想法,可以讓她光明正大的把這些東西拿出來。

白紫鳶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那女子,即便是聽到自己要幫她贖身,她的眼睛裡也沒有半點波瀾,依舊那樣安靜,又滿載着仇恨。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個冰冷的屍體,又像是個無助的孩子。

白紫鳶心裡觸動,忍不住心想,她到底經歷過些什麼,纔會如此的安靜,又憤怒的絕望?

綺風苑的老闆娘倒生的十分美豔,比起方纔那些鶯鶯燕燕,可不止高了幾個級別。

美豔老闆娘步履輕盈,搖曳生姿,一雙杏目描畫着張揚的眼妝,硬生生把個清純的美人裝扮成了妖豔的模樣。

那雙眼睛笑的嫵媚動人,我見猶憐。見着白紫鳶,笑容不減,甩着手裡的帕子哎呦一聲,道:“哪家的小姐這般菩薩心腸,這小丫頭幾世修來的福分得了小姐你這樣的貴人,咱們這綺風苑還沒有哪個姑娘被女人贖過身呢,小姐要這丫頭,可是跟她認識麼?”

老闆娘音調誇張,一雙美目上上下下在白紫鳶身上打量着,似乎詫異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卻是不減。

白紫鳶聽着這膩死人的聲音,有點頭皮發麻,輕咳一聲道:“老闆娘別的無需多打聽,只消告訴我需要多少錢能幫她贖身。”

老闆娘眯起杏眼,輕笑:“不瞞小姐說,這丫頭資質不錯,又花費了我一番功夫纔得到,小姐要贖身,只怕這銀兩不會太少,小姐出門在外,身上只怕沒帶這麼多銀兩,不知小姐府上在哪,可要應娘我派人去取?”

白紫鳶挑眉,不冷不熱看她一眼,心下冷笑,這老闆娘果然是精明的緊,也不說不能贖身,更不提價錢多少,只說自己銀兩隻怕不夠,再順道問問她家在哪,估摸一下是不是能得罪,自己無論說帶了多少銀兩恐怕那老闆娘都會說不夠的,好在她確信,她的價格,沒人能夠拒絕的了。

白紫鳶看着那應娘:“老闆娘不介意我們換個地方談吧?”

應娘微怔,然後笑道:“自然不介意。”心道,這丫頭年紀不大,心思倒是縝密。看那壯漢一眼,使個眼色。再向白紫鳶伸手做個邀請的姿勢,道:“小姐這邊來。”

白紫鳶點頭,跟上。壯漢這回倒是沒再拖着那女子,只拉着她起來,半拖半扶的帶着她跟在兩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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