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煒徑直伸爪抓向蕭逸脖子:“你要……砍了她?”手上力氣逐漸加大。
蕭逸手中的暝荒刀咣噹一聲落到地上,面色灰白:“我……我……”
遠處楚楓扶着鄭玗:“元帥,您沒事吧?”
鄭玗稍一壓手道:“無妨。”
谷御走到鄭玗身邊看着蕭逸讚許道:“這位小兄弟雖爲凡人,卻仗義的很啊!”鄭玗也贊同道:“是啊,若能活下來,定當奏明天帝論功行賞。”
常思虛弱的站起身來,抓着焱煒手臂:“大人,別殺他。”
“爲什麼?”
“他是我朋友!求你,不要傷害他!”常思哀憐道。
焱煒控制下的蕭逸拼命點頭。
焱煒笑笑:“朋友?朋友會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以後我來當你的朋友,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你的朋友只有我,只會有我,我!”
打不過,又勸不了,難道蕭大哥真的要死在這兒了嗎?
“我……知道伏羲……”蕭逸艱難的說着。
“在哪兒?”焱煒立即鬆手,蕭逸摔到地上。
“在這兒。”稍顯凌亂的髮髻之上白玉髮帶仍在,一身藍衣絕代風華,黑色錦靴上踏到灰白石板上,聲音平靜無波,卻顯得分量極重。
好兄弟,你來的太及時了!要是再稍晚一步你大哥我就死翹翹啦,咱們就做不成兄弟啦!
東離族聖宮之外兮染被莫問擒住,不過瞬時之間莫問心思已千迴百轉:他是人皇之子,我若殺了他人皇便後繼無人,他日我再找個人變成他的模樣奪了他的天下,收了他的子民,這樣不費一兵一卒便得到了人界!豈不快哉!這樣想着莫問不自覺地手指一點一點的收緊,想要掐死他!
兮靈見事有不秒,拿赤霄劍一步一步逼近莫問,突然間喀噠一聲,原來是兮靈踩到一節折斷的枯樹枝,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莫問驚醒,不能殺他,表妹還在這兒,要想保證計劃不被拆穿,那就要殺了表妹,莫問對身邊之人雖然無情可卻從未想過要殺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且他不知表妹修爲幾何,不能保證一擊致命,萬一給她逃了,傷了面子不說,以後再有什麼計劃可就難做了……
就在莫問思緒迴轉心不在焉之際,兮染感到扼在頸上的氣力減小,於是趁其不備猛地從右靴中抽出一把匕首般大小的短劍,凌空朝後劃去……
莫問後退兩步,鬆開了扼在兮染頸間的手:“今日到此爲止,你我勝負未分,他日定會再有一戰,留好你的賤命,等本太子來取!”三聲輕笑後黑影一閃再不見其蹤影。
兮染手拿短劍惡狠狠地比劃道:“本世子跟你奉陪到底!”然後便力竭的癱坐到地上。
兮靈幾步之外看着,深深覺得自家大哥還是有那麼兩下子的嘛!
走到兮染身邊饞起他來:“回吧!”
兮染點點頭,兄妹倆邊走邊聊,兮染頗有些自豪的問道:“我剛剛威不威風帥不帥?”
“威風,可威風了,被表哥掐住脖子的時候最帥。”兮靈敷衍道。
“……妹啊,你這樣聊天以後會交不到朋友的。”兮染語衆心長得對兮靈說道。
兮靈不語,兮染見狀以爲是妹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便又自顧自的開口說道:“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懼他,自古就是邪不勝正,我是誰啊,皇族貴胄!豈會怕他小小邪魔?”
兮靈微微一笑,拿開扶着兮染的手:“那貴胄,您慢走,本邪魔就不奉陪了!”一步數丈,眨眼間兮靈已不見了蹤影。
兮染懊惱:怎麼忘了兮靈也是半個東離族之人!
現在的他渾身使不上力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回去了,偏生莫問的一腳下手不輕膝蓋又生疼,只得隨手在地上撿一根木棍拄着一瘸一拐的獨自往回走,暗想着以後一定要學會這些飛天遁地的法術,再不受這奔波勞碌之苦!
兮染身處之處距東離族聖宮不過三五里的路程,即使受傷以他現在的腳力不過小半個時辰即可到達,暗自慶幸打架之時沒有跑得太遠。
東離族聖宮之中,焱煒聲音囂張霸道:“交給我!”
“有本事來拿咯!”經緯儘量使自己的語氣平緩,不叫人看出他的緊張,說話同時腳下移步飛身朝後撤去。
蕭逸揉着被捏疼的脖子,暗暗感嘆:幾日不見,這兄弟的智商又掉線了!他怎麼可能鬥得過焱煒這個大魔王啊!
焱煒分明不屑於他的緩兵之計,幾個閃身便把經緯後背之上的畫軸拿到了手裡,經緯卻毫無還手之力,心中默唸馭火神咒,掌心聚力想要以火攻之,甫待其出手,就在焱煒要展開畫軸之時,一陣白影晃過,原,是青石從中飛出,趁着其沒有反應過來之際,青石一把從他手中奪回畫軸巧笑倩兮曰:“你想要,還要先問過我!”
“青石,不要!”經緯擔心的喊道。
青石衝他眨眨眼:“放心!”
“找死!”焱煒並不顧及青石是女子之身,揮拳攻去,卻未曾想青石竟可以輕巧避開,焱煒天生神力,卻,剛勁有之靈活不夠,青石用的正是道家以柔克剛的道理,以躲爲主儘量減少與之正面交鋒。
兮靈回到東離族聖宮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全場神兵神將這般多卻只有一個小女子與惡魔相鬥,他人則作壁上觀,仔細一看此女竟是小狸貓青石!暗道:她什麼時候練就這般好功夫了?
同有此疑問的還有經緯,他清楚地記得皇陵之中他與青石聯手纔將將打敗護陵神犬,這神顒焱煒可比神犬厲害了數倍不止啊!她竟能輕鬆應對!
兮染比兮靈來的稍晚幾步卻看到的景象沒甚大區別,不過他比兮靈不淡定多了,見到淺藍色觀戰的人兒只看背影便知是經緯,丟掉手中柺杖大叫道:“小緯,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兒就死了……”云云。
經緯一邊觀察戰況一邊安慰兮染,兮染這才注意到與焱煒纏鬥的竟是小狸貓!連連感嘆世風日下,人不如貓!
如果說方纔鄭玗和谷御等人只是單純讚賞蕭逸的勇氣的話,這位後出場的小姑娘可真是有勇有謀,本事過人啊!若是可以招安到天庭必會成爲一代女將!出於惜才愛才之心,鄭玗這樣想着。
莫問自回來之後便一直身處暗處靜靜觀察,方纔他剛剛回來之時見焱煒大人竟放下鄭玗、谷御等大敵不殺,反而過來掐着蕭逸脖子,心中十分惱火,現在又有一個小姑娘來搗亂,害的焱煒非要找什麼圖,耽誤了大計,真是氣煞他也!即然不能左右他人意志,可趁大家注意力都在焱煒和這個小姑娘身上之機,自己親自動手殺了那兩個神仙,以後行事便少了兩個絆腳石不是麼?
這樣想着,莫問繞到鄭玗二人身後,從懷中取出兩片金箔朝着正在緊張觀戰的二人急射而去,鄭玗谷御兩人因爲受傷警惕力有所下降,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後的危險,卻是站在鄭玗身旁的楚楓率先聽到箔片劃破長風的聲音,橫槍槍當到鄭玗身前:“元帥小心!”
莫問修爲畢竟不俗,這一招他是使了十成力的目的便是一擊即中,卻不料半路殺出個楚楓!
本該插到鄭玗後心的金箔片此時正嵌到楚楓胸前血肉之中,楚楓橫起的長槍擋在了谷御身前,金箔在長槍之上緩衝了一下並未射到谷御心臟,只是擦破了肩上皮肉。
“楚楓!楚楓!你怎麼樣,你要撐住啊!”鄭玗萬般悲痛的又無奈的喊着,“你千萬,千萬,不能有事!否則,你叫我日後怎麼跟楚信楚元帥交代!”
“元帥莫要……傷心,楚元帥與我有……再生之德,您與我有救命……之恩,兩個……都是……末將可以付出……生命的,楚楓一生征戰,能爲元帥而死也算……死得其所,只是……臨死之前……不能再見楚元帥一面,始終……是件憾事。”楚楓語罷,淺笑着昏死過去。
“楚楓……”
谷御捂住後肩傷口,回頭看去,似有一陣黑風吹過,那處再無一人,該死,被他逃了!
並不安分的兮染似乎聽到什麼聲音,左顧右盼率先發現谷御等人的異樣:受傷了?
推了推身邊的經緯,低語幾句而後兩人匆匆趕過去。隨着兩人的動作兮靈也發現了師兄受傷的事情,一同趕過去。
“在下齊經緯,幼時曾習過醫術,不知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經緯向鄭玗介紹道,同時也在詢問谷御。
谷御指指昏死過去的楚楓道:“我無妨,你先給他看吧!”
“這……那就勞煩小兄弟了!”鄭玗感激道。
經緯微微點頭,便開始診治起來。,一旁的兮染爲他打下手。
兮靈急忙走過來:“師兄,你受傷了!”
其實谷御、鄭玗兩人與焱煒鏖戰渾身皆傷,不過是這個箔片傷的更明顯一些罷了,可這一傷看到小師妹如此關心自己,谷御心中十分滿足:“沒事,一點小傷罷了,別擔心!”
“此金箔有劇毒,怕是難解!”經緯觀察楚楓症狀初步判斷。
“那,那怎麼辦?”兮染道。
“我有辦法。”經緯自信道。
同時青石與焱煒之戰勝負已分,只見青石雙手化掌在空中輕舞,半空之上凌空出現道教的雙魚符號,不過像是術法未成一般十分模糊,雖如此可當青石將封印一般的符號推送到焱煒面前時焱煒萬般神力卻使不出來,生生的被強大的氣流壓制到地上動彈不得。
青石飛落下來以手中畫軸爲劍指向焱煒頸處,有些脫力的言道:“我贏了。”
“是。”焱煒道。
第七根雪魄寒針用在了鄭玗副將楚楓身上。
“沒事了,毒解了,叫他回去之後靜心休養吧。”經緯道。
鄭玗先向其道謝,細問方纔經緯救人所用之物才知經緯原來是其夫人師弟,不由大嘆緣分之奇妙。
經緯對這個未曾謀面的師姐愈發好奇起來,等再回杏花谷之時一定要仔細問問師父關於師姐的事情。
谷御知道雪魄寒針的珍貴,且自己中毒不深,服了從崑崙山帶回來的解毒丸,稍一運功調養便無甚大礙了,不敢再叫經緯爲自己用針,經緯見拗不過他,便只好由他去了。
莫問見刺殺失敗有些微惱,這樣的機會卻不會再有第二次!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要保護好自己免得被人查出來牽連東離族,但是莫問卻沒有躲到千里之外去而是換了身衣裳又回到了東離族聖宮甬道之上,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大家只會以爲暗殺者早已逃之夭夭,豈會料到他就在衆人身邊!
聽到焱煒這麼說青石清淺一笑,轉身卻暈了過去,隨之禁錮焱煒的魚字符號也消失了,焱煒活動自如。
離焱煒等人最近的蕭逸、常思過去查看,隨後趕到的莫問也一同上前。
蕭逸看着倒地的青石不知如何是好:“喂……這這這……青……青石”
常思莫問則走到焱煒身前:“大人……您?”
“今日,我沒有輸給神界的將軍元帥,更沒有輸給人間的凡夫俗子,只是我輸給了天道……”焱煒落寞道。
“大人,您什麼意思?我們沒有輸啊,那丫頭已經昏了過去,您隨時都可以殺了她!然後我們再一起聯手殺了這些所謂的能人異士,直搗天庭!”莫問語氣堅硬,努力說服焱煒。
“她是伏羲八卦圖的主人,早在萬年以前就註定了的,我們這些上古戰場上的殘留下來的邪魔註定不會爲世所接納,我殺不了她,有她在我也殺不到天庭上去,我更是不會逃的,今日大概便是我的大限了吧。”
“你們喊我一聲大人,也算是我的後輩了,沒什麼好留給你們的,從前打架只靠蠻力,而今經歷了這萬年積澱之後也有了些修爲,今日這些修爲便給了……莫問吧,希望你以後善用它,也可造福東離族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