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真窩囊

錢太太見婆婆坐在六老太太旁邊,也不出聲讓她起來,心裡暗恨,但面上卻委委屈屈的哭起來。

“娘,運郢要是離了當年的怎麼能行?這十年都是媳婦日夜的照看,夜裡都要起來看幾回,如今運郢正事唸書的時候,猛地換了地,再驚嚇了,這可是咱二房唯一的嫡孫呀,娘如何能狠心對待親孫?”

錢老太太訕訕的,不知要怎麼接話,六老太太看她那樣,心裡嘆口氣。

“藉口不必說,這三年就現在你婆婆院裡住着,也替他父母儘儘孝,當兒孫的不應該嗎?”

最後一句厲喝聲問出,語氣嚴厲,嚇錢太太一跳,她哪敢說不來,六老太太話裡已經帶出兒子媳婦不孝,那也是給了她一點面子才把老爺捎上,不然哪個當孃的也不會指責兒子不孝,就算有兒子不孝,罪名也是媳婦頂着了。

“下去吧,以後少來氣着你婆婆就是你當媳婦的孝順了,運郢之後的事你婆婆自然後盡心照顧好,你把盛業照顧好了就行,再給錢家添個兒郎纔是正經。”

錢太太又羞又惱的退下去了,她敢和婆婆老爺撒潑,那是吃準了他們拿她沒法子,但對於六老太太雖然沒接觸過,但是每年回祖宅,就是族長對她都是恭敬行禮,族裡曾有個不慈婆母,六老太太就上門指着鼻子大罵,說下回再敢苛待兒媳,她就去縣衙敲鼓。

回到自己院子的錢太太是發怒亂跳,但也不捨得也不敢摔東西,怕招來六老太太,可是心裡堵着一口氣下不去,頭疼如裂。

靈機一動的錢太太就捂着頭痛呼,外面的婆子急忙進來,看太太直哼哼,急的去請大夫。

錢縣尉回家進門看到堂嫂扶着六嬸要走,自己母親緊着拉着,錢縣尉嚇一跳,今天才來怎麼就要走?難道太太把六嬸給氣着了?

“六嬸,剛來怎麼要走?有何不適?”

六老太太黑着臉說道:“我不走難道伺候你媳婦去?見了我一面回屋就叫大夫,說是心口疼頭疼,呵呵,我來了是防着她了還是克着她了?夜都沒過去,就要死要活了,我回祠堂給祖宗請罪去,活着不死防着錢家貴太太了。”

錢縣尉聽着六嬸一口一個我,連六嬸自稱都不用了,急的跪下,六嬸要是這麼回去祖宅,他錢盛業要不要錢家立足?

“六嬸,我媳婦腦子糊塗,六嬸看在侄子面上,看在運郢面上,就可憐可憐侄子,還有我娘,都過了半百了還爲侄子操心,六嬸就住這,侄子親自侍奉,六嬸可憐可憐侄子。”

六老太太是早就看不上縣裡錢家這一攤子爛事,也看不上侄子連個婦人都拿捏不住,真窩囊,就是有恩情,那也是一碼歸一碼,不能因爲早年的恩情就把子孫給毀了。

要走也是嚇唬這個看着是莽漢,做事卻優柔寡斷的侄子。既然她來了,這麼一天不到就回去,也沒臉,但要留下來,首先就要拿住侄子才行,不然他覺得把一切交給自己,他卻萬事大吉,等着家和萬事興,自己難道是來做惡人的?

一是看在自己孫子在學堂讀書,二就是都是錢家人,不能看着一個蠢婦人把錢家子孫給毀了,以前她是不能沒事的跑人家門裡多管閒事吧,正好這次侄子想通了,求她來,雖說是陪陪她孃的藉口,她怎麼不知爲了什麼才讓她來錢家住着?

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侄子,六老太太就回了屋,嚴厲的教訓了錢盛業一頓,讓他把岳家找來,錢家面對面說清楚,包家的恩情要怎麼還纔算完?要不要把錢家都改成包姓才行?

錢縣尉一一答應,磕頭起來後告退,回到屋裡看着額頭帶着抹額,看見他進來還哼哼,嘟囔着要見運郢,臨死前得見見兒子的太太。

忍着怒火的錢縣尉站那深深的呼出兩口氣,攢緊拳頭又出去了,明天就叫岳家來人,今天就別和太太鬧了,不然岳家來了太太又是胡鬧的哭訴,搞得他虐待媳婦似得。

錢太太見老爺沒發活就走了,得意的一笑,不相信他們不讓她見兒子,只要見了兒子,她再教兒子怎麼對付婆婆就行了。

誰想到老爺一夜沒回,兒子也沒來,焦急等了一夜的錢太太,眼睛紅着,那是熬夜熬的,一晚上就沒好好睡,一早就找了下人來問,那個六老太太走了沒,老爺在幹嘛,運郢怎麼沒回來。

婆子一一回復,六老太太還在老太太屋裡,老爺一大早的就出門了,少爺去學堂了。

錢太太覺得不對,但兒子不在婆婆那,她又剛裝病,就不好前去問個究竟,急的在屋裡轉圈,早飯也匆匆吃了幾口。

這會想起女兒來,忙叫人去找女兒過來,讓她去打探一下,錢玉蘭進屋就見母親沒打扮,頭上帶着抹額,就知叔祖母來了,母親又要鬧事了。

錢太太一把拉着女兒交代道:“玉蘭,趕緊去你祖母那裡看看,問問你爹去哪了?你弟弟哪?娘病的要死了,他怎麼不來看看娘?老錢家這要是逼死娘嗎?沒你弟弟娘可怎麼活?你趕緊去,去下跪,不然你就去鬧着上吊,也得把你弟弟接回來。”

錢玉蘭是嘴哆嗦着,手抖着,母親就這麼輕易說出讓她去上吊,雖然是讓她假裝,可是她的命在母親眼裡就這麼不值錢?

錢太太哪管女兒什麼表情,推着她讓她快去,剛推出門,就見一個婆子急匆匆走進來,說老太太那叫她過去,包家舅爺來了。

錢太太一聽歡喜,孃家來人就好,等她鬧一場,兒子還不是的乖乖的回到她跟前。

顧不得拉上女兒,錢太太就疾步往婆婆院裡走去,錢玉蘭是呆站着,半天眼淚才流下來,旁邊報信的婆子同情的看一眼轉身出去了。

呆呆的錢玉蘭回屋痛哭一場,以前還能去找兆妹妹說說苦悶,可如今不知要怎麼辦,將來她要嫁進京城,沒有個熟悉的人,就是有事,攤了這樣一個讓她去上吊的娘,她能找的人都沒有,就是將來她受苦,她娘估計也是讓她上吊去吧。

錢玉蘭擡頭看了看架子牀,木然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