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想法呢?大家都在好奇地望着章學軍。
“我想組織幾次培訓,科學技術培訓!”說完,章學軍無比憧憬地望着窗外。
“你搞培訓?你會什麼?”龍大軍瞪大眼睛望着章學軍,問:“你會養魚,還是會養雞?...”幾個連串的問題,把龍大軍自己也問懵了。
程曉英幾個也是很好奇,東瞅瞅,西瞧瞧,難道章書記還有其他的特長不成?
“我當然沒有那本事啊,我連書都沒讀幾天,”章學軍笑哈哈地說,“我是想回去,找幾個農業、林業或其他方面的專家、技術員來,爲村民講授專業知識,提高他們的技術水平...”
章學軍望了大家,笑着問:“你們認爲怎麼樣?可以吧!”
“這是個好辦法,我同意!”許願第一個站起來,大聲說:“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沒有科學技術,是提高不了生產力的。”
關於知識改變命運,許願在這裡面幾個人中,是最有發言權的。
許願是本市G縣山區的貧困孩子。
有朝一日能走出大山,是許家幾輩子的願望。所以,當他出生時,家裡長輩就給他起名叫:許願,就是祈願能在他這一代實現家族的願望。
父親雖是農民讀書不多,深知讀書的重要性。他總是說,山裡的孩子,只有多讀書,才能像雄鷹一樣飛得更高更遠。許願從小爭氣,學習一直比較勤奮。通過他的不懈努力,終於考上了省城大學。農村的孩子始終對家鄉存有感情,也願意回到家鄉奉獻青春,所以參加村官考試,分配到鄭家灣村。
如果不是因爲上學掌握了知識,說不定他現在還在深山裡,和父輩們一起爲了溫飽四處奔波。
今天站在這裡,他是最有發言權,也是最支持這項活動的。
龍美也深有同感。她總是羨慕別的同學本科畢業後,留在大城市發展,而她因學歷不夠,選擇機會不多,最後只能回到農村當網格員,所以,她也舉手表示同意。
看到兩年個輕人對這件事興致這麼高,程曉英也舉手贊成。
大家不約而同地望着龍大軍,把他看得差點不好意思了。
“你們都這樣望着我幹嘛?”龍大軍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好像只有我不同意似的,我可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啊...”
聽到他這樣講,大家又都笑了起來。
章學軍看到大家對這件事興致勃勃的,就說:“明天鎮裡有會,我順便問一下鎮裡是否有這方面的安排。”
這時,龍美電話響了。鎮辦通知,村裡重新上報的貧困戶名單下來了,讓去領回重新在村裡公示。
新的名單已公示了幾天,每天在公示欄前駐足觀看,評論,說三道四的,絡繹不絕。
看得出來,全體村民對這次的名單還是認可的,畢竟先是經過全體村民推薦,村民代表大會表決通過的。
全村的確困難的幾家該上的都登上了,如,桂寡婦,殘疾人劉斌等。幾家不該上的也的確剔除了,如,吳長生、林海生等,都榜上無名了。大家也都心理平衡了,也基本就沒什麼可攀比的了。
鄭黑子也有時來瞅瞅,轉了轉,見也沒人搭理他,就罵罵咧咧,灰不溜秋地自個走了。
這天,章學軍和程曉英去走訪桂寡婦。
程曉英邊走邊講,這個桂寡婦也確是可憐。剛剛三十歲的時候,丈夫就因車禍去世,留下兩個年幼的女兒。當初,城鄉有別,桂寡婦人也本分老實,據說,也沒有拿到多少賠償金。還要照顧年邁公公和婆婆,困難可想而知啊。
可你別看她是個女人,卻有骨氣得很。你好沒來之前,村裡一些人因沒有吃低保,惡一點的,就去村裡鬧,說狠話,威脅這個威脅那個。
不敢明鬧的,就悄悄地上門送菸酒求那兩個姓吳的。所以大家意見很大,這明顯的不公平嘛。
但是,桂寡婦卻沒有去鬧,她說,她丟不起這人。她也沒有找上門送,她說,她沒有這麼多錢。
這麼多年,她就靠着家裡那點地,養了幾頭豬,幾隻雞。時不時提些土雞或雞蛋去鎮上換點零錢。就這樣,硬是將兩個女兒培育上了高中。兩個孩子也聽話,爭氣,聽說成績都不錯,每年還得獎學金。
不一會兒就來到桂寡婦家。這是一幢兩層樓房,從外觀上看,房齡至少有二十多年以上。牆面沒有粉涮,紅磚全部裸露在外,有些紅磚出現了明顯的雨水洗涮和風化痕跡。
章學軍站在門前,心情非常凝重。一樓兩個窗戶還是木頭框子的,上面的玻璃形狀態一,品種不一,看得出是經過了多少補安。
章學軍擡頭往上一看,二樓木窗上只有幾塊玻璃。陽臺破損嚴重,鐵欄杆斷成幾截,隨風在空中搖擺,像是隨時隨地要落下來一樣。
這是一個典型的危房。章學軍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了。
桂寡婦從外面回來了,手上提了個藍子,裡面裝了一些青菜。
看見章學軍站在門口,慌忙上前招呼:“章書記,程主任,你們來了,快快,屋裡坐...”
“屋裡太亂,不好意思,”桂寡婦有點手忙腳亂,在這個椅子上擦擦,在那個板凳上抹抹。
由於房子不高,屋裡很暗。章學軍一下子沒適應過來,轉了轉,眼睛才慢慢適應昏暗的環境。
堂屋顯得很潮溼,像長年浸泡在水裡一樣。地面雖然沒有鋪瓷磚,黑黑的,卻掃得整潔乾淨。站在屋裡,有一種陰涼的感覺。夏天應該挺涼快的,這是章學軍的第一感覺。
屋裡傢俱不多,擺設更少,還算乾淨整潔。
章學軍四周看看,發現只有一間臥室。他走到門邊往裡看了看,不大的臥室擺放了兩張牀,使本來就小的房間顯得更加擁擠。
看到章學軍有點凝惑,桂寡婦笑着解釋說:“這是兩個女兒的,我們三個人都睡在這裡。”
章學軍還是有點不明白,望着桂寡婦問:“你這房子不是兩層嗎?爲什麼...”
桂寡婦露出一絲苦笑,無奈地說:“兩層到是兩層,可...”
程曉英也着急似的說,“你家兩個孩子可以上樓睡啊,何必在一起擠呢?”
桂寡婦臉上明顯有些難爲情似的。
章學軍知道她有難言之隱,於是問:“可以帶我們上去看一下嗎?”
“上面很亂,怕不合適...不..不安全..”
看到章學軍很執着的樣子,老實本分的桂寡婦只好轉身往樓梯上走。
水泥樓梯連扶手也沒有,由於時間太久遠,樓梯破裂嚴重,板面上一些鋼筋也裸露出來了,幾個人走在上面,隨着腳步走動,樓板發出“咯吱咯吱”。
程曉英天生膽子小,看到這樣的樓梯,根本不敢上去。可看到章書記義無反顧地往樓梯上直磴,沒有辦法,也只有硬着頭皮,扶着牆面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樓梯板“咯吱”響一下,她的心就“咚咚”使勁地跳一下,嚇得小臉紅一塊白一塊的。
好不容易上到了二樓,看到章學軍和桂寡婦卻站在門邊沒有進到裡面去。
爬得累死爲什麼不進去?她好奇地往裡一瞅,四下一張望,裡面的場景把她嚇呆了。
二樓房頂雖然蓋有水泥預製板,程曉英卻通過板縫看到天空的白雲,縫隙之間有的還長有野草。四周的牆壁上到處殘缺不全,有些地方整個的磚頭歪出,鳥兒都可以自由飛翔。
整個二樓幾乎沒有一個完整的玻璃。房門也是破爛不堪,有點門上大塊地長滿黴塊。地板上都鋪滿塑料地模,可能是防止雨水從二樓流向一樓。
這怎麼可能擋住雨水?
這樣子的房子怎麼可能住人啊?
章學軍有些憤怒了。他拿出手機,把桂寡婦房子的前後左右,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拍照了。
他要讓一些人看看,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人住在這樣的危房裡,而我們的一些黨員幹部卻熟視無睹,有的還成天花天酒地。
開展精準扶貧已有幾年了,爲什麼像桂寡婦這樣的人家還不能列爲貧困戶?
她家裡這樣居住條件,爲什麼沒有列入危房改造?
一連串的“爲什麼”在章學軍腦海裡碰撞,他要找出答案,爲桂寡婦討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