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露聰明的很,絕對不會得罪任何人,現在見到燕都赫赫有名的上國女官,又剛剛給這位大人添麻煩,馬上可憐巴巴的說“姐姐,真的是對不起,我確實不知道那位是您哥哥,以爲家裡人都知道他喜歡喝花酒。才陪着他多喝了幾杯,飛兒以後一定注意。”
“我不是說這個事情。”白彥確實也能看出這姑娘聰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剛剛還小手指撩撥着孫毅的心臟,現在就轉過頭給自己裝乖,兩面三刀都說少了。
不過現在她手裡可能有和秦月明有關的線索。還是要深交一番。
拉着人家姑娘的手,居然是要比她還能演“飛兒,姐姐有一件事情,一直都掛念在心上,看着你面熟,不知道記錯沒有,想問你一點事情可以嗎?”
她取出一個白玉簪子,質地光滑細膩,不含任何瑕疵,細細一看,上面雕花。竟然是百花圖,上百種花朵,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花瓣舒展,朵朵都是人間精品。
無論是花朵的形態,還是一個小小花瓣上的紋路,雕刻的都是,有深有淺,細入毫芒。
這個簪子確實是價值不菲,本來是白彥送給自己的禮物,但是現在看來應該用來收買飛露更合適。
“這個簪子妹妹帶着一定很好看。”
飛露甚是喜歡,想都沒有想,直接收下了,握在手中。感受着玉簪微涼的氣息,面色紅潤,興致都高了幾分“姐姐,您說說看,您想要知道些什麼事情。”
“妹妹,你曾經見過一個很清瘦的少年嗎?長得很好看,皮膚白皙,不留鬍鬚,喜歡穿淺色的衣服,說起話來,聲音溫潤,不驕不躁。”
飛露馬上反應過來,她這是在問,那個小哥哥!就是曾經來到這裡卻只是叫自己講故事的小哥哥,看到自己被駙馬欺負,不顧自己生死衝進來的哥哥。
她喜歡那個哥哥,就像是有點依賴,想要求得保護的那種喜歡。
這是青樓,每天來來回回的男子多了去了,大多數不是富家的紈絝子弟,就是難得來一回,但是來一次一定要裝闊綽的普通的男子。他們都不惜豪擲千金,爲的就是讓別人覺得他們能幹,了不起,有本事,是真男人。
但是那個小哥哥不一樣啊,全身上下的穿戴,不輸燕都的公子哥,但是性格溫順,和他說話,總是讓人不知不覺帶上甜膩笑容。他的氣質根本不來自穿着和行動,而是發源於自身,那是一種貴氣,尋常人沒有的貴氣。
突然就不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他了,有那麼一瞬間想要獨自佔有這個小哥哥。
“嗯”
“嗯——”
連着哼唧了幾聲,終於還是開了口“秦月明嗎?那個小哥哥已經很久沒有來了,但是前一段時間,因爲一些原因,我不小心入獄了,是小哥哥請人把我放出來。”
秦月明還是那個秦月明,就算是臨走之前也不忘幫別人一把。
白彥嘆了一口氣,還是幾乎沒有消息。
“妹妹如果以後看到他,你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心中還抱着一絲希望,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回來了,回到了燕都,不想找自己,但是從這門前經過。
如果自己能夠知道他已經回來了,那是極好的事情。雖然也不知道要怎麼見面,之後要說什麼。
心情本身就不暢快,回到家中,剛剛進門,想要歇腳,免除一天奔波的疲倦,卻又聽見吵鬧聲爆發。
這種吵鬧她聽見了上百次,每一次都是父親喝醉,母親被打,哥哥受傷,這樣固定的模式,今天也沒有一點意外。
馨蕊急的團團亂轉,看到白彥就馬上撲過來問怎麼辦?
“能怎麼辦?”白彥雙手隨便一攤“他們就是這個樣子,一直都是。”
怕是明天自己家的慘狀,就要傳遍整個燕都了。
“你們都安靜一點好不好,又在吵什麼啊?”白彥進屋,拉起癱坐在地上的母親,心裡煩躁的厲害。
自己這算是什麼人生,一會天上,一會地下。前一段時間還是衆星捧月,要什麼有什麼,開創歷史先河的大官,這一下又變成不知所措的小丫頭片子,看着自己父親大罵自己母親。
“你站過去。”白父還想動手,嘴裡還叫囂着不堪入耳的難聽詞彙,白彥伸手推着他的胸口,一把把他推遠了。
白母哭哭啼啼地在她肩膀上打了一巴掌“你這個姑娘不孝啊,怎麼能動手打自己的父親。”
閉上眼睛,然後睜開,抓着母親的兩個肩膀問道“那您說,他憑什麼動手打你,我要眼睜睜看着他打你嗎。”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白母一邊教訓自己姑娘,還用手一下一下不重不輕拍打着她的肩膀“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天永遠都在地之上,你要是以後不順從自己的丈夫,被打也是活該啊。”
都是什麼鬼話,自己以前還相信過這樣的鬼話。白彥被噎的半天發不出聲,腦海中響起向陽常用的一個名詞“放屁!”吐出二字,又攔住朝自己臉上揮過來的巴掌。
抓着母親的手腕,好像是抓着一個老樹幹,皺皺巴巴的皮膚裹着骨架,這是一個婦女一生悲慘命運的寫照。
“憑什麼,大家都是人,憑什麼因爲男女就要這樣低看自己。他打您,您不還手,他罵你,您不還口。是不是有一天,他要——”指着地上醉醺醺,意識都不清醒的父親,提高嗓門,瞪着眼睛質問面前苦了一輩子,卻還是隻會順從的母親“他要是動手想殺您,您是不是還要感謝,幫您結束了痛苦一生啊。”
“我的命運,我的人生,我憑什麼要聽別人的話!”
她這一句爆發而出的質問,急哭了母親,更是驚呆了看熱鬧,正準備拍巴掌叫好的哥哥。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
“我的妹妹可是厲害了,可是真的厲害了,太厲害了。”他戲謔的調侃充滿着不屑,卻想不清楚現在究竟是誰在誰之上,明明得道的人是白彥,作爲雞犬,有機會升天的纔是他這個哥哥。
“你說,是誰把你教壞的——是誰把我女兒教成這個樣子的。”
母親眼淚決堤,哭着坐在地上抽泣,活像一個三歲鬧彆扭的孩童,眼底盡是遺憾。好像自己女兒做了多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
“你這樣子,那個男人敢要你,你以後要怎麼嫁出去。你說說,你以後怎麼嫁出去,你以爲你幹出來的那檔子殺夫之事,我這當媽的不清楚嗎,你現在還要幹什麼?”
白彥火氣又冒上來“什麼叫做我殺夫,我明明是被人冤枉,差點被害死,你們不管自己女兒的死活,爲了一個面子,就把我嫁給陳家,我還沒有說什麼。”
“我不想嫁出去。”她看了一眼地上無可救藥的母親,雖然心痛,卻還是轉身離開,站在門口,不忘說一句“我會和我自己心愛的人成家,我們會組建新家庭,但我絕對不是把自己當商品,賣給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