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明突然止住步伐,喚到“皇上。”
燕王沒有止住腳步,也似乎沒有聽到秦月明的話,徑直往前,朝着後牆走去。
秦月明倒是停下了,白彥見他不走,也停在兩步之外。
皇上覺察異樣,語氣平靜“是不是擔心這裡的機關?”他一句話就點中了要害。
傳說這裡不僅有機關,而且有九十九道機關,招招致命,不給人生路。出自陳家家母之手,親自設計,監督施工完成,無半點漏洞,異常完整。
從三幅地圖來看,也確實如此,這裡的機關,一個接一個,被紅色標註出來,畫面上殷紅一片。
而皇上現在的步態,絲毫沒有小心避開機關的意思,那麼坦蕩。彷彿就是行走在平坦大路上。他有這份膽量,說明對所有機關聊熟於心,,秦月明可是不想拉着彥兒一起陪葬。
“你可是我的貼身侍衛,難道不應該我走到哪裡,你就跟到哪裡!”
這話不是反問,逼着秦月明又上前一步,踩在沙土上,卻好像時刻都要掉入萬丈深淵一般,提心吊膽。
腦海中勾畫着幾幅地圖的形狀,起碼他想要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進來。”皇上一句話後,就消失在石門另一邊的黑暗中。
白彥呼吸越發快,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瞅瞅身邊的秦月明。他似乎已經放下了所有戒備,專心走路,連寶劍都從手上換到腰間,也不知道他這份淡定是真的,還是強裝出來。
“皇上,這麼重要的東西,難道真的不需要機關來保護嗎?”抖着膽子問一句,聲音在兩邊金色壁畫上碰撞,撞到皇上的後背。
在她眼中,現在只留一個後背給他們二人的皇上,更像是一個孤魂野鬼,遊蕩在這個酷似陵墓的地方,遊刃有餘,毫無懼色,彷彿,這裡纔是他真正的宮殿。
兩邊金色壁畫不知道是撒了金粉,還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材料,在黑暗中依舊閃着金光。像是不怕時間,烈火消磨的真金,熠熠生輝,照亮這個陰森恐怖的長廊。
皇上突然轉過身,看着二人。
白彥腳下一停,她分明從皇上的眼神中看到一絲陰險,雖然只是轉瞬即逝,周遭光線也不強,但她保證,自己絕對沒有看錯。那種眼神,是真的讓人覺得膽戰心驚,曾經從未從任何人的眼睛裡看到過,它是透着睿智的陰冷。
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她不能來到這裡,這裡有山河解盤,那個神奇的東西正在預言自己是千古女帝。如果這樣無畏的靠近,會不會讓這個山河解盤更加篤定的預言,下一次直接把她的名字寫在上面。
“皇上,皇上皇上。”白彥突然捂住胸口,單膝跪倒在地,手緊緊握住裙襬,面容上寫着的盡是痛苦。
“怎麼了。”秦月明卻率先一步上前看她,這樣的小伎倆,根本不可能騙過皇上,就連他都能看出是裝的,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這樣。
白彥心中孤疑,臨陣脫逃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如果她真的面對那個山河解盤,還真的不知道出現什麼亂子。現在真的要往前走嗎,勇往直前也等於,英勇赴死。
“怎麼了?”皇上聲音中明顯帶着擔心,親自走回來。
她看着他腳步靠近,確實覺得自己傻得可憐,秦月明雖然見識廣,但是城府遠不及皇上。他都能看出自己是裝的,皇上怎麼會看不出來。
“皇上您走慢點,我腿抽筋了,疼——”本來痛苦的語氣,變成了撒嬌一般。
皇上一笑,停留在原地不動,等着二人走過來。
白彥保持着一瘸一拐的狀態,早知道行不通,不如今天干脆告病,幹嘛要到這種地方來。
“爲什麼要這麼害怕。”皇上忽然發問。
“對未知的事物,總是會害怕。”語氣中故意帶上一點點委屈,討得心疼是最好的,可是想想剛剛給自己吃毒藥的男人,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怎麼會心疼她呢。
“來,到了。”果然皇上現在根本不理睬白彥,走到一個石臺旁邊,手負壓在一個固定位置。
聲音逼得白彥頭皮發麻,彷彿死期將至時候一樣的絕望。她看不到任何東西在周圍,也不知道山河到底所處何處。可這個聲音確實什麼地方來的,像是猛獸的嚎叫,像是嬰兒的啼哭,像是來自陰間小鬼的聲音。
她能感覺到一雙溫熱的手悄悄覆蓋在她的手背上,給她力量。袖口也一併拂過,側臉去看,清瘦的身體並不動搖,只是手上給她這樣一份簡單的安慰。
“皇上,山河解盤在何處。”這話只能由她問,因爲她是上國女官,而更想知道真相的秦月明只是一個普通的貼身侍衛。於情於理,此話都得她自己張口問。
根本不想看到這個把她生活即將推入深淵的東西,卻不得已要帶着渴求的詢問。如此的卑微和難捱,也必須要裝作欣喜接受下來。
皇上手離開石臺,聲音戛然而止,他後退一步。
幽藍色光芒驟然臨世,一個小巧玲瓏的銀色東西,被不知名的力量託舉於空中。
從未見過這樣的小玩意,世間萬物,除了飛行中的昆蟲,鳥兒,還有什麼能脫離地面的支撐,漂浮於空中。除非它就是傳說中天界的東西。這種震驚把人的心臟變成一口大鐘,一下接一下重重敲擊,要碎裂一般,整個身軀都跟着發憷。
皇上張開手,把它從天空中抓下來,放在石臺上“這就是山河解盤。”
這纔看清它的形態,七角帶着七個星星,中間圓圈是全黑色的,什麼都沒有。
“皇上,我能碰它嗎?”白彥伸出一個手指,小心翼翼的靠近,皇上不多說什麼,算是默許。
剛剛碰到,就馬上收手。她看到上面印着的符號,雖然比螞蟻腿還要小,但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種字體,這種久違的字體,由相同的符號排列成不一樣的組合,在一個句子中重複,調換。和向陽公主本子當中的那種字,一模一樣,是同一種。任何人都不認識的那一種。
連連後退幾步“皇上,向陽公主,見過它嗎?”
“沒有,這天下現在只有我們三個,活人見過它。”
“刺溜”一聲,皇上背後燃起一陣煙霧。將其包裹其中,白彥身體被拉着往外跑,秦月明不管不顧,拖着她就跑,將那個小巧的東西藏於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