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爭寵

167爭寵

想到這裡謹惜不由得望向四王爺,他的側臉看上去有些清冷。不過他的冷跟梅傲霜不一樣,而是一種漫不經心的冷淡和疏離,彷彿誰也不能讓他認真對待似的。

他身上天然有一股尊貴矜持的氣度,讓人不敢太過親近,他的眼神冷靜剛毅,一看就知道是個非常有主見和決斷的人。站在他側後方,謹惜看到他耳後有一道長長的疤痕,那疤痕直延伸到雪白的衣領中才消失不見。

可能謹惜的目光太過直接,讓這個對危險敏感的男人突然間回了一下頭。當謹惜與他凌厲的目光相對時,都不免嚇得急忙垂下頭。

不過四王爺也只是匆匆一瞥,謹惜低着頭,只聽見他說:“都免禮吧”

他親自走到跟前,扶起蘇婉琳,身邊的喜娘端過秤桿,他用秤桿挑起錦帕,表示“稱心如意”。

謹惜站在側面,清楚的看到當蘇婉琳擡起頭怯生生的看了四王爺一眼時,她的眼中顯出的是喜悅、羞澀。看得出來她也爲王爺如此俊美英武而高興。

而四王爺依然不動聲色,眼中沒有看到美人時的激動。他靜靜的從喜娘手中接過合巹杯,和蘇婉琳喝了交杯酒。說道:“你的閨名是婉琳?”

蘇婉琳點點頭,紅霞染滿面頰,四王爺輕聲說:“婉琳,很對不住,今日王妃身體有恙,本王要陪在王妃身邊,今夜委屈你了”

謹惜不禁點了點頭,這個四王爺,果然是個有手段的想必剛纔已經去過雲夫人那裡了,當然也是這套說辭,起碼新婚這天晚上他誰也沒得罪,一副情深義重的樣子,還順便安撫了王妃的心,真是高手

蘇婉琳面露擔憂,問道:“不知王妃的病如何?王爺也不要太辛苦,用不用臣妾前去侍疾?”

笨丫頭,竟然說出這種話來王妃如果看到你,只會病得更重好不好?謹惜搖了搖頭。

四王爺淡淡一笑,說:“不用了,婉琳一路奔波也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明日再到王妃那裡請安即可。”

“多謝王爺。”蘇婉琳忙跪下謝恩。

四王爺衝她點點頭,轉身而去。

他走後,蘇婉琳似乎鬆了口氣,說:“快點準備洗澡水,我都被汗浸透了”

止淑擡了擡眉毛,理所當然的指使謹惜道:“還不燒水去”

謹惜只得向淨房走去,她畢竟只是個新人,被那三個大丫頭排擠也是正常的。反正她也不在意這些,只想着,起碼這一夜是平安的

冷月如鉤,四王爺站在低低的曲橋之上,幽暗的水面映出一片落莫的身影。

端木碩提着輕巧的琉璃宮燈靜靜走來,朦朧的光在夜色中帶出一絲暖意。他看着王爺的背影不由得輕笑道:“今夜有兩位新人等待,王爺是在惆悵不知該到誰那裡嗎?”

四王爺轉過身,微微勾起脣角,黑暗中那雙俊美的眼睛閃爍着幽光,他說:“小子,別在我跟前弄鬼你明知道那兩個女人是因爲什麼進府的,倒是你,敲詐了蘇家多少?”

端木碩“委曲”的撇撇嘴,說:“王爺明鑑,才區區三千兩而已不過蘇家答應把海船留在遼東給王爺用,只要有了海船,就可以輕鬆的把在朝鮮私造的武器運回來了。”

“蘇家的條件是什麼?”四王爺說話向來直指目標。

端木碩舉起雙手,一臉心虛的說:“咳……不過是騙他說以後可以讓他們的海船與朝鮮和倭國貿易。”

“我看你是早有賊心吧?一直想當個走私的窩主正好蘇家有海船,你又動了心。”四王爺一針見血,讓端木的“賊心”昭然若揭。

端木碩搖着手中的小琉璃燈,那光芒就隨着他的動作搖來搖去,像是夏夜中的螢火蟲。

他說:“王爺喜歡錢,我這個當長史的只能又有賊心又賊膽的給您撈銀子不過您這顆玲瓏心把什麼事看得太透徹是不是活得有點累啊,要知道難得糊塗……”

四王爺搶過小燈籠吹滅,說道:“如果不步步謀劃,我早在宮中時就死了”

端木碩看到四王爺眼底的寒光,知道出生在天家就意味着無窮無盡的爭鬥,如果你不想鬥,就等於放棄自己的生命,四王爺每一步走得都萬分艱難……

端木碩望着幽靜的水面,說:“王爺步步謀劃還真是厲害,目光如炬,在恰當的時機與雲總兵結親。晉王突然死亡,皇上一定會重用雲縱,以後的西北就是雲縱的天下了”

四王爺卻沒有一絲喜悅的表情,淡淡說道:“我要去王妃那裡了。你也回去吧,明天還有許多事呢。”

“恭送王爺”端木碩微微傾身,而四王爺早已轉身離去,樹影搖曳中一襲素衣格外醒目。

第二天,蘇婉琳早早起來梳打扮,畢竟是第一次給王妃請安,況且王爺還在那裡,所以她格外重視。

因爲還在國孝中,而且她又是個妾氏,沒有資格穿正紅色衣裙,蘇婉琳叫止淑打開衣箱,翻了個遍,才決定穿水粉色繡着折枝西蕃蓮的褙子,內襯素白交領,白絹拖畫裙,頭上戴滿池嬌分心的頭面,顯得素淨清純,耳畔那對指甲大小的青鴉忽石耳墜熠熠生輝,更添了幾分嬌媚。

收拾好了,蘇婉琳帶着止淑和容行到王妃的金縷殿遞茶請安。

而謹惜和雅言留下整理東西,雅言很是驚異謹惜這個新來的丫頭竟然識字,她們一邊整理,一邊把箱子編號,然後依照賬目對點箱中物品,再把衣服手飾按季節分類裝箱,放入樟腦香丸。

大概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蘇婉琳就回來了,不過看錶情卻有幾分幽怨。

謹惜不知因何,不過她沒有問止淑、容行,因爲她能感覺到,這幾個丫頭明顯在防備她。直到晚上她才忽然明白爲何蘇婉琳因何不喜,因爲王爺晚上留宿在雲夫人那裡了。

接下來兩三天,王爺都在雲夫人那裡。這下蘇婉琳沉不住氣了。她對着鏡子撫臉說:“難道王爺不喜歡我這種類型的?他喜歡像雲夫人那樣張揚活力的女子?我應該怎麼辦纔好?”她轉過身,急切的望着止淑,說:“我記我把瑤琴帶來了,要不要哪天專門在王爺回內府時彈上一曲?這樣不行,王爺會認爲我太輕挑……或者去打聽一下王爺喜好什麼菜式,我親自給他做?”

止淑皺着眉,也是一臉擔憂,說:“要不……奴婢偷偷去找端木長史,問問王爺的喜好,再做打算?”

蘇小姐真是嫡女出身,一點鬥爭經驗都沒有,只是如此就已沉不住氣了……謹惜微微擡起頭,正對上她那慌亂的目光。

不過這正是她的好機會,於是謹惜開口道:“奴婢倒覺得此時最該做的就是……以靜治動。”

蘇婉琳皺了皺眉,說:“雲亦舒受寵,整個王府都知道了。如此下去,我以後還有什麼地位可言?”

“夫人,喝茶。”這時止淑突然插了一嘴,她故意打斷蘇婉琳與謹惜的對話,衝蘇婉琳施了個眼色。

謹惜明白,在骨子裡,蘇家人從未信任過她這個“撿”來的丫頭。謹惜卻不在意,冷冷一笑,說道:“夫人,既然奴婢也是你的陪嫁,自然就要爲你出謀劃策。如果你覺得奴婢說的不對,大可不必聽就是了。因爲你首先選擇的目標就錯了在內府並不是王爺做主,而是王妃受到王爺的寵愛固且重要,可是太過受寵卻會讓其他人感覺到威脅。受不受寵只是一時,以後還會有比您更年青美貌的女子進來,只有融入王府的關係網,才能立於不敗之地。雲夫人越受王爺寵愛,就越會失去王妃和其他夫人的心,夫人應該趁此機會多多與王妃和其他夫人接觸,打好關係,才能儘快適合王府。還有王爺、王妃身邊的人也要多多拉攏,蘇家財大氣粗,又曾經營海運,你的陪嫁中就有許多海外的奇珍異寶,在這方面的優勢要遠遠大於雲夫人,又何必與她爭一時之長短?誰能沉住氣,誰才能佔盡先機,如果此時做無爲的行動倒會讓人抓住柄。”

蘇婉琳聽着不禁沉思,是她關心則亂了……聽說西北戰事正酣,那四王爺寵幸雲夫人也就不足爲奇了。想到這裡,她心中平靜了下來。

蘇婉琳仔細打量謹惜,忽然說道:“明**跟着我去給王妃請安吧。”

止淑聽了不由得皺起眉頭,蘇婉琳明明看到卻不以爲然。比起防範自己人,更應該在意的雲夫人那邊。

第二天,謹惜頂了容行,跟着蘇婉琳一同去請安。趁着蘇婉琳還未出房間,止淑走到謹惜面前,低聲說:“我看得出來你這個丫頭心機深沉,不過別在我跟前玩花樣,若被我知道你不規矩,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謹惜沒有說話,嘴邊擒着一縷笑意。這時小丫頭打起簾子,蘇婉琳走了出來。兩人才恭敬的輕輕一扶,跟着她走向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