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張開用一副震驚的神情看着嬴高的時候,嬴高擺擺手,一瞬間屋內只剩下了他和朱家,蕭何三人,以及朱家身後的兩名遊俠。
之後,才繼續淡淡的說道:“你本是魯國工匠之後,之前博浪沙刺殺始皇帝所用的鐵錘,便是由你製造而成,其中精妙之處,當真是無與倫比,但此事一旦露出便是死罪,你可知曉?”
“某知曉……”
這大漢對於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兒倒是一丁點也不否認,顯然,他對於今天的這個下場已然是早就瞭然於心。
雖然之前嬴高說了他對自己的看重,但是張開對於秦律也十分了解,知道他這種罪意味着什麼,嬴高既然已經看出了這大鐵錘是出自他手,那麼他的活路自然也就沒了。
“你知曉?你被張良這廝矇騙了還不自知,他尋你的時候可曾告知你製作那大鐵錘乃是爲了刺殺當今始皇帝?若是告知了你,你還會心甘情願爲其製作?”
張開萬萬沒想到,劇情竟然在嬴高的嘴裡來了這麼大的一個反轉。這一時間搞得他有點蒙圈,但略微一想,嬴高說的這些還真就在理,而且好像還是對他有利的意思。
“這……自然是未曾告知,但……”
這個‘但’字纔剛剛到了嘴邊,嬴高就是大手一揮,心說你這廝咋那麼實在呢,怪不得在這踏踏實實的爲張良這個傢伙賣命,人家利用的就是你這實在勁兒。
但嬴高的嘴裡卻是一副不容置疑的語氣道:“那便是了,這幾次三番的刺殺,皆是張良這廝的罪過,爾等這百餘老幼亦是苦難之人,若不是被這廝巧言令色給矇蔽了,是萬萬做不出這等事的,不知者無罪,今日本公子代替君上出巡,君上賜了本公子便宜行事之權,此時便赦你無罪!”
“這……”
對於張開來說,這幸福實在是來的太突然了,他的確是個直爽漢子,但卻不傻,這些年之所以一直跟着張良東躲西藏,那是因爲自己知道自己要是落了單一旦被捉住了那不還是死路一條,自己的長相和身材實在是太顯眼了,只有跟着大部隊,拋頭露面的事兒少點做,才能活下去。
而現在,嬴高的一句話就免去了他的死罪,一時間讓他感到還有點不真實,但是轉念一想,他立馬就有點清楚了這其中的關節,也大概知道了嬴高並不是因爲平白無故的發了什麼善心才赦免了自己的。
“不知公子有何需某效勞之處?”
聽了這話,嬴高心說這傢伙雖然長得有點粗線條,但內心的感覺還是敏銳的,這要是一個二貨的話,說不定謝過嬴高之後拍拍屁股走了,真要是那樣的話,這人嬴高還真就不敢用……
“本公子一向疼惜有一技之長之人,你便是一個,再者,你與我大秦並無仇怨,不過是被張良拉下了水,並且之前在這屋中我觀你頗爲忠勇,如此英才,跟着張良幹那掉腦袋的勾當,你可還對得起你族中的長者?”
嬴高這句話一出口,張開的心裡更是十分感念,的確,目前的正統天命乃是始皇帝,跟着張良鬧革命那就是在丟自己祖宗的臉,張良是因爲自己心裡有氣,你張開心裡又沒有氣,圖的是啥?
幾句話切中張開的要害,嬴高一看就知道,自己的人才庫裡又要充實了,張開這樣的人,可是嬴高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用到的。
之前在督造新宮的時候,嬴高就有心在大秦好好推廣一下冶鐵這門技術,因爲這其實並不是啥難事,早在大秦沒統一的時候六國中就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應用鐵製品了,當然大都是作爲家用。統一後只不過是因爲大秦統一量產的是青銅器,這才讓鐵器的發展有點停滯了下來。
而自己想要大力發展冶鐵,缺少的就是這麼一個技術型人才,在咸陽周邊這樣的人是沒找着,現在送上門來了,又是個品學兼優的傢伙,嬴高哪能放過?
“張開,願聽公子調遣……”
對於張開來說,他還沒到因爲什麼情結而寧死不屈的地步,之前不過是有點沒辦法了,再加上張良這個人除了傲嬌一點對自己的屬下倒也還行,他才一直跟在張良的身邊,但那畢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現在可下有機會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大秦的統治之下了,他心中怎能不喜?
於是在嬴高返回陳縣的途中,他的隊伍裡雖然少了近一千人,但卻也多了一個身形非常打眼的傢伙。
回到陳縣之後,蕭何終於尋了個空隙到了嬴高的身邊,臉上帶着些許擔憂的言道:“此番我等在陳縣攻取張良之事,已然被隨行的史官記錄下來,張開之事雖其知之不詳,但我等折損了不少人馬卻一無所獲,傳到君上耳中終是不美,並且萬一這張開是張良所留的耳目……”
蕭何想事情,那的確是面面俱到,這邊嬴高還沉浸在找到了一個技術型人才的喜悅中呢,人家一個冰桶挑戰已經潑下來了。
“張開此人,當非是張良耳目,並且我用張開,乃是其手上的技藝,我等所談之事,張開是萬萬接觸不到的,至於功勞,那地圖上大大小小數十個被山匪所佔的山林,莫非還需本公子親自前往?”
“如此,我等便知曉如何行事了……”
聽了這話,蕭何顯然是鬆了口氣,臉上帶着‘你懂的’的神情,緩緩的退出了嬴高的房中。
嬴高說的他當然早就想到了,但是沒有嬴高的命令,他和朱家就算是想出花來了也不敢隨便去給嬴高掙功勞,那樣的話誰知道哪下子就破壞了嬴高的計策了,畢竟在蕭何他們心裡,自己的這個公子那可不是一個喜歡按常理出牌的人。
“張良……不想你也是如此惜命之人,韓國貴族的血性呢?咋還走了地道了?也罷,這纔不過是第一回合而是,你不是驕傲嗎?那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