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後門“啪”的彈開,有個白衣女孩子向我輕輕招手,正是方星。
我幾步躍過去,她臉上已經綻開了揶揄的笑容:“沈先生,我已經說了,飛刀畢竟比不上槍械。”
兩名殺手咯咯咬牙的聲音不斷地在車廂裡迴響,矮個子的目光更是一直從後視鏡裡向後偷窺着。我們這對突然閃出來的陌生人,打亂了他們的狙殺計劃,可能會令他倆終生鬱悶。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跟蹤我?”我不禁再次皺眉。
道不同不相爲謀,方星是黑道神偷,我卻是港島最潔身自好的年輕名醫,大家攪在一起似乎並沒有什麼好處。
“不可以嗎?誰規定我不能出現在這裡?人在這裡,轉交給你,我要走了,不過——你已經欠我一個人情,對不對?”她晃了晃掌心裡的銀色手槍,嘴角一翹,再次現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停車場裡的路燈很昏暗,車裡的能見度更低,但她潔白的牙齒在暗處閃閃發亮,讓我印象深刻。
我還來不及解釋,她已經在我掌心裡輕輕一拍,翻身從車窗另一側滑了出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圍牆後面。
矮個子殺手的槍仍舊舉在手裡,他向後視鏡裡閃了一眼,陡然扭身,像一條危險的沙漠毒蜥一般凌空翻身,槍口指向我的喉嚨,毫不遲疑地扣下了扳機。
真正的殺手,不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永遠都不會放棄殺人的機會。只是這一次,他聽到的卻是撞針空響的聲音,方星臨走時那一拍,丟在我手心裡的是一隻冷冰冰的彈夾,就是從矮個子的彈匣裡退出來的。
矮個子只愣了半秒鐘,陡然“啊”的一聲怪叫,空槍擲向我的面門,袖口裡“嚓”的彈出一柄軍用匕首,直刺我的喉嚨。
他每一次的攻擊方向都是一擊必殺的部位,這種手法,與各國特警受訓時的“一招制敵”思路極其相近,也就更讓我對他們的身份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徒手格鬥的功夫他還差得遠,畢竟最先發明“一招制敵格鬥術”的美國人,是以手無寸鐵的平民做爲假想敵的,而不是享譽全球的中國功夫高手。所以,我右手一撈,扣在他的肘尖上,一捏一拉,已經令對方小臂脫臼,順便奪了他的匕首,指向他的面門。
“朋友,停手吧,不必非要弄個你死我活的。”我冷笑着告誡他。
地簧門方向衝出一小隊警察,迅速靠近越野車,六支微型衝鋒槍對準了兩名殺手。五米之內的近距離作戰,是這種槍械最能發揮威力的時候,瓢潑一樣的彈雨、每秒鐘十二發的恐怖速度,足以把兩個人變成名副其實的“蜂巢”。
我跳下車,撿起被高個子丟棄在地上的小刀,向帶隊的警察頭目笑了笑:“還好你們及時趕到,否則就給這兩個人逃掉了。”
既然方星不願意貪功,我更沒必要去搏取警察們的好感,讓他們自己冒領這份賞金好了。
那名警察頭目叫做楊燦,我曾替他的頂頭上司林局長的夫人把過脈,每次都是他開車接我,所以我們也算是熟人。
“沈先生,謝謝你幫我們警局的忙,稍後還得耽誤你一下,過來做一下筆錄——”
楊燦的話只說到一半,我突然又有了危機迫近的感覺,只是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噗——噗”兩聲已經響起,中間相隔兩秒鐘,越野車的擋風玻璃上連續綻開了兩朵紅白斑駁的花。
我腳跟一旋,急促撤向大廈的陰影裡,警察立刻四面散開,全部藏進暗處。在遠距離狙擊武器的籠罩下,他們手裡的衝鋒槍重新變成了燒火棍,無力對抗。
街道對面,在常春藤咖啡廳的右側,同時矗立着四幢高樓,狙擊手的位置可能是其中任意一幢的天台,所以,想要搜索追擊,已經變得非常困難。我遙望着那些樓頂上輝煌閃爍的霓虹燈廣告牌,頹然嘆了口氣。
到現在爲止,從一個簡單的出診個案,已經轉變爲別有用心的連環狙殺。本來毫不相干的我,也從局外人變成了置身其中的參與者。
警察的例行筆錄耽擱了我大約三十分鐘,我保留了聽到保鏢和殺手用阿拉伯語喊叫的細節,還有那個奇怪的“假孕婦”的段落。發生了這麼重大的槍擊事件,警察局必須要向媒體和公衆有所交待,我刻意隱瞞了這些細節,就是不想在自己沒有完全弄清事件的來龍去脈之前,保留隨機應變的可能。
筆錄結束後,楊燦滿臉困惑地告訴我:“沈先生,你說的麥義、保鏢和女孩子都不見了,咖啡廳二樓上,只有那個被射殺的女人,而且……而且她所中的全部是高動能的最新式開花彈,傷口創面大得驚人,特別是小腹部位,已經成了一團糨糊……”
他一邊說,一邊不停地撫摸着自己左腕上的黑色瑞士雷達表,這已經成了他思考問題時的一個固有習慣,我不止一次看到過。
“是嗎?如果只是簡單的仇殺,一槍斃命就好了,何必如此詭異?”我附和着他的話,但腦子裡清晰回憶起那三顆子彈穿入女人小腹時的慘狀。
楊燦的濃眉皺成了一幅古怪之極的圖形,自言自語地嘟囔着:“從警這麼多年來,還沒遇到過這麼奇怪的狙擊手呢,似乎射中人的太陽穴不是要點,主要目標反而是她的小腹。”
他加入警隊就快十年了,仍舊沒能得到大的升遷,這一點不知與他的智商有沒有關係。
“沈先生,如果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請一定通知兄弟我,感激不盡。”
楊燦對我非常客氣,當然是看在林局長的面子上。像他這樣的低層小人物,港島警界超過萬人,碌碌無爲如養殖箱裡的螞蟻,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我帶着滿腦子疑惑離開警察臨時徵用的辦公室,攔了一輛計程車回家,剛過了兩個路口,立刻發現後面有輛同顏色的計程車正在跟蹤我。
“又是方星?在搞什麼鬼?”我有些惱火地自語,取出電話,撥了她留在記事簿上那個號碼。
後面的計程車越來越近,毫不避嫌的跟過來,兩車相距不足五個身位。那輛車的副駕駛位置空着,後座上的人藏在暗處,看不清楚,但我想當然地認爲那是方星的人。
港島之夜的霓虹燈已經成了亞洲著名一景,隨處可見超大尺寸的電腦控制霓虹燈箱,各種手機、電子產品、名錶、豪宅的廣告此起彼伏地依次亮着,將頭頂的半邊天都映得亮閃閃的。
曾有天文學家開玩笑說:如果有外星人的飛碟掠過港島上空,肯定會把裡面的乘員給嚇一跳,不知道腳下這花花綠綠的閃爍怪物爲誰。
港島越來越繁榮了,特別是九七回歸之後,有了泱泱大國撐腰,股市一路飄紅,各國商業大鱷紛至沓來,以此做爲挺進大陸的灘頭陣地,所以港島政府部門的稅收總值正在直線飆升,成了確確實實的“明珠不夜城”。
“沈先生?”方星接起電話,率先柔聲問候。
我從後視鏡裡盯着那輛跟蹤的車子,幽默地問:“方小姐,謝謝你派人送我回家,不過好像沒這個必要吧?我又不是什麼冠冕堂皇的大人物,有被人刺殺之虞。”
車子又駛過一個路口,我讓司機停車,付了車錢之後,猛的開門下車。
方星的語氣帶着錯愕:“什麼?你可能是誤會了,我已經回家,剛剛煮了碗泡麪,並沒有跟蹤你。而且,我獨來獨往慣了,似乎沒有什麼手下黨羽之類。嗯,多加小心,希望不是跟那些狙擊手一夥的,他們的力量似乎非常強悍——我看到了那兩人被同黨狙殺的一幕,唉,港島的警察越來越愚蠢了,查來查去,連那女人的身份都沒搞清。”
她語出摯誠,不像是在撒謊。
我有些迷惑,並且爲自己貿然打電話過去興師問罪而臉紅了:“對不起方小姐,那是我誤會了,實在不好意思。”
她銀鈴一樣笑起來:“呵呵呵呵,沈先生過謙了,關於我說的那件事,有了線索可以賣給我,價錢好商量。或者,你願意找個機會看一下我手裡的資料?”
我突然反問:“方小姐,如果我有消息給你,你會不會也能向我透露一下買家的情況?”
資料看不看無所謂,我渴望瞭解那買家對“碧血靈環”知道多少、對父母的失蹤事件又知道多少?
後面的車子跟過來之後,也靠路邊停下,靜靜地等待着。
“不能。”方星斬釘截鐵地回答。她起先的語氣非常柔和,但一談到生意上的事,立刻變得冷漠無情,毫無通融的可能。
其中緣由,不必她費心解釋我也明白,那是行內的規矩,僱主與神偷只有金錢數目上的交易,其它資料一概不知。
“不過沈先生——我手裡的資料,應該能給你一點點啓迪,想看的話,隨時給我電話,我會送上門去。哦,我的泡麪好了,再見,祝你好運。”
她首先掛斷了電話,不愧是生意人,在我這邊無利可圖的情況下,她對一碗泡麪的重視程度要比我更高一些。
這個路口仍處於城市中心,就在我旁邊,四五家通宵營業的便利店、書店燈火通明,顧客不斷。如果跟蹤者與殺手是同一路數,只怕動起手來,會殃及無辜,這是我唯一的顧慮。
“啪”的一聲,計程車的門開了,左右同時下來的,竟然是那兩個頭戴棒球帽的年輕人。他們在人行道上停了半分鐘,大約是在觀察四周的環境,隨即向我大步走過來。
“沈先生您好,可否借一步說話?”其中一個鼻子上生滿了雀斑的大眼睛年輕人恭恭敬敬地向我鞠躬。以他倆的武功,合力進攻我的話,仍舊差了一截。只要不是突襲,我自信打倒他倆不會太費力氣。
我盯着對方的眼睛,希望能看出某些敵意或者陰謀來,但他的雙眼澄澈無比,看不出任何喜悲好惡,猶如智慧禪定的佛門高僧一般,讓我不禁一愣。
“我們……絕沒有惡意。”另一個年輕人鼻樑高挺,臉上的線條非常硬朗強悍,但眼神同樣純淨。他的國語帶着一股怪怪的感覺,夾雜着川藏一帶的生硬口音。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
我向側面走了十幾步,避開人流和明亮的路燈,停住腳步,一言不發,等他們開口。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陡然擡起右拳橫在胸前,拇指高挑,其餘四指蜷曲,而後拇指又從無名指與小指的縫隙裡穿出來指向我。
我吃了一驚,因爲這是藏教裡至高無上的“大天眼目手印”,等於是普通喇嘛晉見活佛時行的大禮。這個動作,無疑表明了他們的身份是來自西藏的喇嘛。
“沈先生,藏密蘭陀庫林活佛座下強巴、強森向您問候。”大眼睛年輕人再次躬身向我施禮。
我脫口而出:“蘭陀庫林活佛?不是已經昇天了嗎?”
關於藏密的活佛,除了輪迴轉世的正宗活佛接班人之外,每一代總會有三五個“冒名活佛”涌現。我說的蘭陀庫林活佛便是其中一個,不過據外界傳說,他已經在十年之前墜入了喜馬拉雅山脈的冰洞裡。
強巴直起身,臉上忽然現出微笑:“藏密真傳,幻妙無邊,彼時死,此時生,彼端亡,眼前還。活佛已經轉世成智慧靈童,此刻就在港島的麗景天堂酒店下榻,特地差遣我們兩個,請沈先生過去一敘。”
藏民和喇嘛篤信“活佛轉生”,世代尊奉活佛,比對自己的父母更恭順虔誠。
蘭陀庫林活佛的身份雖然名不正、言不順,但座下信徒仍然成千上萬,跟隨他遊離於西藏和尼泊爾邊境。
我跟他毫無瓜葛,沒來由地受到他的繼承者邀請,絲毫沒有準備,緩緩搖頭婉拒:“請替我多謝活佛靈童,我只是一個俗世裡的醫生,分淺緣薄,不敢接受他的垂青,兩位可以走了。”
強巴一愣,強森已經接嘴上來:“沈先生,從來都是凡人拜謁靈童,沒有……沒有靈童主動召見凡人的,這個機會,並非人人能有。”
藏民視活佛、靈童爲天神,往往步行幾百裡前去朝拜,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貢獻給他,這種極度的虔誠是其他族人所不能理解的。
他們兩個比麥義到達咖啡廳更早,很顯然一直都在跟蹤我,跟方星一模一樣。突然變成衆人關注的焦點,我真不知該感到幸福還是不幸。
我繼續搖頭:“謝謝,我知道能蒙靈童召見不容易。”
今晚發生了太多的事,我希望自己能先穩住陣腳再說。麥義那幫人和神秘的狙擊手對戰剛剛結束,貿然去見什麼“靈童”,似乎不是什麼好事。
我始終相信,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下來。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既然靈童駕臨港島,並且特地要召見我,肯定有所要求。
強巴咧嘴一笑:“沈先生,靈童說,他會解開一個長久以來困惑您的問題。活佛轉生,造福人間,絕不會強求您做什麼,更不會對您不利。當然,我們不會強請別人做客的,靈童的行程安排得很滿,四十八小時內,您可以隨時改變自己的想法。”
他的雙眼放射着湛湛精光,一直審視着我的臉,彷彿要在我臉上發現什麼秘密似的。
我笑了:“多謝,容我考慮一下。”
強巴向後退了一步,再次結“大天眼目手印”,帶着困惑不解的強森轉過街角。或許在他們心裡,我簡直是個不識擡舉到極點的傢伙,不值得多費口舌。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我的預料,強巴的態度讓我倍感疑惑:“解開我心裡的困惑?我唯一的困惑,就是父母的神奇失蹤。難道蘭陀庫林活佛的轉生靈童,真的能夠……”我嘆了口氣,心情極度鬱悶之下,頭也隱隱約約地疼了起來。一切全都是那個叫做“麥義”的搞出來的鬼,真不知道他是何居心?
再度搭乘計程車回家,到達大門口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鐘。
關伯在給我守門,我前腳剛踏入客廳,他已經舉着一個褐色的紙袋迎上來:“小哥,你回來了?這裡有封信,是一個計程車司機送來的,指名要親手交給你,而且要我付給他一千港幣。結果,信我留下了,要他明天再過來。怎麼回來這麼晚?出什麼事了?”
他帶着江湖人特有的警醒,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小樓裡到處飄蕩着燉雞的餘香,我接過紙袋,向他微笑着:“關伯,我餓了,能否給我一碗雞湯?”
他詫異地驚叫起來:“嗯?難道主人只請醫生看病,卻不問醫生吃了沒有?皇上還不遣餓兵呢,真是……真是太沒有道理了!”他一路嘮嘮叨叨地走向廚房,鍋碗瓢盆又叮叮噹噹地響了起來。
紙袋竟然是肯德基裡常用的便當袋子,上面還沾着星星點點的油漬。我謹慎地撐開袋口,裡面放着一張白色的餐巾紙,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餐巾紙上,肯德基的胖老頭在向我微笑,旁邊潦草地寫着幾個字:“凌晨五點,狙殺,小心。”可能寫字的人太慌亂了,簽字筆的筆尖幾次把紙戳破,並且只有無頭無尾的八個字,乍看上去,讓人摸不着頭腦。
常春藤二樓那一幕,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看到“狙殺”兩個字,我會不由自主地聯想起那件血案。難道,我撞破了別人什麼好事,惹下殺身之禍了嗎?
我擡頭看了看日曆牌,二零零六年四月二十四日,既非黃道吉日,也不是什麼衝撞煞神的“背日”,怎麼會這麼多莫名其妙的麻煩事?
關伯端着雞湯走回來時,我順手把那張餐巾紙推給他:“關伯,您不是一直都靜極思動嗎?現在可好,有人主動上門討教,終於有大顯身手的機會了!”
他愣了一下:“什麼人這麼大膽?”
第一口熱乎乎的雞湯下肚,恰到好處的油鹽香料,勾引得我的肚子開始“咕咕咕咕”地輕聲叫起來,索性端起湯碗,埋頭一氣喝乾。“霸王別姬”的作法,是中國滿漢全席裡的名菜變種,極其講究火候、配料、口味,沒有一百次以上的操作經驗,是絕對做不出關伯這種水準的。
其實,長久以來,我對他動輒吹須瞪眼提起的江湖豪俠往事並不感興趣,反而對他不知從哪裡學來這一手好廚藝費過很大勁猜測。
記得他唯一一次喝多了酒之後給我的答案:“小哥,將來你真的喜歡上一個女人,懂得愛她疼她,也就自然而然喜歡下廚做菜給她吃了。高人們說,要拴住一個男人,首先得拴住他的胃,對待女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湯喝完了,我走向廚房去盛第二碗,順便撕了一條雞腿下來。
滿廚房裡都是撲鼻的香氣,對於飢餓的人來說,恐怕打死都不想離開這間略顯凌亂的屋子了,因爲冰箱裡塞滿了關伯做好的滷肉、醬蹄、香腸、肘子。他似乎比前兩年更癡迷於在廚房裡忙碌,用當年提砍刀的手握着菜刀,一絲不苟地切菜、切肉,敬業精神絲毫不遜於專業的廚師。
“愛一個人?爲她下廚?”我微笑着搖頭,這個問題,我還從沒想過,因爲自己還沒遇到一見鍾情的女孩子。
“啪”,客廳裡傳來關伯怒拍桌子的聲音。那是張百年花梨木的八仙桌,能夠承受住他的鐵砂掌三成力量,所以暫時不必擔心。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想把更多的香氣吃進肚子裡,剎那間腦子裡靈光一閃:“香氣?香水氣息,對了,餐巾紙上留下了一個女孩子的香水味?”毫無疑問,那種幽香與麥義帶來的女孩子身上的香氣如出一轍。
我的聽覺、視覺、味覺都比普通人高明得多,只經過一遍就不會再忘,錯誤機率不超過千分之一。
三口兩口吃完了雞腿,再把碗裡的雞湯喝完,我突然變得食不知味。
事件一下子明晰起來:“女孩子告警有人要殺我,一定是狙擊手的同黨。她怎麼會知道?是臆測還是有秘密情報?麥義呢?爲什麼不是麥義通知我而是她?我甚至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對她的個人印象極淡,只記住了那種奇特的香水味道。
我回到客廳,關伯怒衝衝地捏着那張餐巾紙,鬚髮戟張:“老虎不發威,當我老關是病貓了。小哥你放心,有事包在我身上,一隻手就能把這些江湖小輩捏死,丟到香江裡去喂甲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