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烈日?”衛寒眯起眼睛,日光刺眼,透過木之巨龍的縫隙照射而下,“這個比喻真的是一點都不恰當。”他的神情並沒有因爲葉鴻的狂化而產生一絲一毫的動容,彷彿葉鴻此刻的狂化,完完全全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然而的確,就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衛寒輕緩擡手,空氣之中,浮游的寒氣飄忽起來,它們低吟,它們高唱,它們上升,它們下降,它們極不安分地四處遊轉,如同深海之中的游魚,如同天際以上的飛鳥。這些細碎入微的小小寒冰靈力一點一滴一絲一毫地凝聚起來,它們無比歡快地交融一處,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強行捏造爲一片巨大的牆壁!牆壁高十丈,寬十丈,厚一丈有餘,便是如此高大厚實的冰之障壁,有如戰士最爲堅強的護盾牢牢抵禦在衛寒面前,呼嘯而過的木之巨龍徒勞地轟擊在冰牆表面,化作漫天木屑,與化作漫天冰渣的冰牆一道在半空之中逐漸凋零!
“我覺得這個比喻的確不恰當,人言道‘以卵擊石,不自量力’,然而這卵蛋自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僅僅是一個卵蛋,卵蛋誤以爲自己只要拼一下命,便可以將自己的外殼化作最堅硬的鋼鐵,擊碎可怕的岩石。”衛寒淡淡地說着,眼角流溢出放蕩不羈的光芒,“然而卵蛋並不知道,卵蛋終究是卵蛋,就算是拼了命,也僅僅只是卵蛋而已。”
“我說你不自量力,不知道你看清自己沒有!”衛寒收手,昂首,立定,目光如炬。
“不自量力……嗎?”此時此刻,葉鴻狂化的力量已然消失,他目光呆滯地望着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徒勞地向前伸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卻終是什麼也沒有抓住。
他轉過身去望着青銘,興許是想要乞求什麼,目光之中寫滿了苦澀。
然而青銘笑了,他一言不發地來到葉鴻面前,輕輕伏下身子,然後捻起葉鴻胸前的銘牌。他的動作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似乎是害怕葉鴻身上的血跡弄髒了他素白色的衣服。
“老大……我沒有用處了嗎?”葉鴻低低地發問了,乞求之色愈顯。
青銘沒有回答,他掏出一塊絹帕輕輕擦拭乾淨銘牌表面的血跡,然後慢條斯理地收入自己囊中。做完這一切,他慢悠悠地回到原先的位置,不去看葉鴻,而是笑意盈盈地注視着面前的衛寒。
葉鴻雙眼之中僅存的光亮終於消失殆盡,他徒勞地仰着腦袋,靜靜地注視着青銘,如同一座雕塑,久久不曾動彈半分。
衛寒亦然微笑着注視青銘,他輕輕地拍了拍手掌,然後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銘牌:“你那可憐手下的銘牌,就暫且先存放在你這不要臉的主子那裡,反正過上一會,我衛寒便會將之取走,也算是可憐一下你那卑微的手下呢!”他就這樣說着,餘光卻是瞟着地面上定格如雕塑一般的葉鴻。
“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強大之人,到最後終究會獲得自己想要獲得的東西,而葉鴻這樣的弱者,就算我現在出手幫他,待到第二場比賽,他依舊會被自己遭遇的對手狠狠碾碎爲渣滓。”青銘刻意不去看地上被他形容爲‘渣滓’的少年,“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夠強,我現在只是幫助他少受一點痛苦,早早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已。”
“你說得在理,雖然殘忍,但是一點沒錯。”衛寒擡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捻着一枚靈符,“可是我就是看着不快,聽着不爽,不爽我就想打人,打一打對自己人出手的你,打盡這天下間毫無道義之人!”
衛寒,出手了!
靈符飛舞,光芒流轉,無窮寒冰靈力登時暴起,滾滾寒流在那驟然之間便是化作一隻巨大的拳頭,拳頭表面殺氣四溢,一拳下,靈力翻涌不迭!
“不知道爲什麼,有那麼一個瞬間我開始有點欣賞衛寒這個狗東西了。”暗中觀察的蘇白如此說道,“不論他是在收買人心還是真情流露,這個狗東西對自己人的確不錯,不然冰族參賽的其餘八人也不會這麼忠心耿耿地跟着他。等等,怎麼只有八個人?”
“據說冰族那個一向與衛寒不和的衛央沒來參加成人禮。”蘇綺輕聲說道,“這個消息就連我都知道,衛央與衛寒不和已經不止一天兩天了。”
“衛央?”蘇白有些疑惑,他抓了抓頭髮,根本想不起來此人是誰,“我好像大概也許可能聽說過這個名字。”
“扯淡!你壓根就沒聽說過,就別假裝自己知道這傢伙是誰了!”蘇綺鄙棄地望了望蘇白,“衛央乃是衛寒的堂弟,僅僅只比衛寒小一歲,乃是冰皇衛秦親弟弟衛楚之子,自小便是驚才絕豔,修習冰族法術的天分比自負天下無敵的衛寒還要高上一等。”
“那他爲什麼不來參加成人禮?這麼關鍵的事情他都不來,這孩子不會是叛逆期吧?”蘇白滿臉寫着震驚。
“叛你個大頭鬼啊,他都二十歲了,怎麼看都是你還在叛逆期吧?”蘇綺壓抑不住自己吐槽的話語,“不過這個衛央並不擅長帝王之術,他本人對冰皇的位子也不感興趣,他只樂意統帥冰族最精銳的三千騎士團鎮守一方,一心爲將,還是一個和未來的皇帝關係鬧得很僵的大將。”
“聽你這麼一說,這個衛央日後豈不是會死得很慘?”蘇白發問。
“這我倒是不清楚,衛寒此人脾氣古怪異常,他開心的點與憤怒的點常人根本get不到。不過衛寒平時都挺包容這個堂弟的,不管是礙於自家叔叔衛楚乃是冰族元老會首席元老,還是覺得兄弟情深懶得計較。”蘇綺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
“別說了,我服。”蘇白也是心累地攤了攤手。
“哈哈哈哈!素來聽聞衛寒閣下體恤下屬,看來在下青銘與閣下實在沒什麼和平友好的話題可以交談的。”青銘大笑出聲,下一秒,他的身體化作一片片無由之風霎時消散不見,十分輕巧地躲過了直逼頭頂的冰之巨拳。
又一秒,青發白衣的少年在衛寒身後緩緩重組身體,他的指尖捻着一枚風族靈符,嘴角掛着輕輕淺淺的笑意:“既然不能和平,那就讓我們核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