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漢自打從德納回來,健康狀況就下滑,胸悶加劇。伺候李惠鸞以後,盜汗一直不能控制。這一年真難過:棉襖穿兩層覺得冷,三層上不來氣。等天熱起來,冬天容易加重的病也沒見輕,休息不好就出精神症狀。
曉風考上研究生,開開心心與彩娟一同跟銀漢回家。進家脫衣服,曉風說:“開空調!現在家裡有空調了。”彩娟馬上反對:“開什麼空調,這天出點汗舒服!”曉風說:“我爸出這麼多汗。”彩娟勃然說:“這天不熱!”曉風拿出給銀漢的禮物說:“爸,這個是我用電腦做的小熊像,我一會給你貼牆上;這個是榴蓮糖,什麼時候暈,吃一塊就好了。”銀漢說,“不舒服的時候吃。”“你現在就不舒服嘛。”曉風說,“還等到什麼時候。”“不是這個問題引起的不舒服。寶寶,等你得閒了,幫我治治病好嗎?”曉風點頭:“嗯。我現在看看你的醫書吧,微機我媽占上了。”
彩娟上網閒看,說:“劉邦臨終的時候,怎麼不幫呂后多選拔幾個能人?”銀漢說:“有氣的向沒氣的人討幫助,活人幹什麼吃。”抓起秋衣擦汗。彩娟嗔道:“用個破毛巾就行了唄,衣服都擦髒了。”銀漢說:“又不是你洗,省省心。”彩娟對曉風說:“你爸穿着太極服,擡手就用袖子擦汗。真該叫擦汗師尊。”曉風說:“我爸應該叫擦擦大汗。”彩娟說:“考上研究生就可以出國,上外國掙大錢去。到邁軻國生小孩,就可以留在邁軻國了。你爸上邁軻國能開門診,中醫在國外很吃香,發老鼻子了。”銀漢說:“你見誰發老鼻子了?”彩娟說:“不發財誰去幹!”曉風說:“就我爸擦擦大汗的樣,什麼也不能幹。我會邊學邊打工,減輕家裡的負擔。”銀漢說:“不許!別拼那個命,你還沒成年。”彩娟說:“不好好學習,打什麼工。”曉風說:“那好,我就不打工,當光花你錢的專業戶。”銀漢說:“跟孩子辯論,一句也答不上來吧。”
彩娟上網閒看,看到書店推銷的一個內容,嚷:“怎麼還有個二十五史啊,不是二十四史嗎,到底多少史?有準頭沒?”“不礙你什麼事。”銀漢懶得解釋。“弄個準頭的多好。”彩娟憤憤然。銀漢說:“你看看書就知道了,不就是二十四史又加上一本嗎。”彩娟煞有介事又問:“能是那樣?嗯?”銀漢抽出筆記本念裡面的一首方歌“蘇子降氣湯”:
蘇夏樸陳前胡姜,化痰降氣作用強。當歸甘草減剛燥,一方肉桂改沉香。
彩娟跟過來看,問:“‘喘家作’,是在家裡喘?”曉風笑道:“不認得中國話就別說。”銀漢說:“‘喘家作’,是哮喘病人發病了。你們起痱子沒有?我一胸脯帶脖子、兩肩都是痱子。今年格外熱。”彩娟說:“今年熱什麼,我睡覺還得蓋被罩呢。”“我也蓋被罩。”曉風又對彩娟說,“媽你不用微機,讓我用一下。”
彩娟看銀漢上廚房,攔住銀漢做出抱起來的動作,口中發出佯裝抱不動的動靜。銀漢說:“你要有力氣,到陽臺上把曬的褥子收回來,鋪牀。”彩娟說:“一會就得踢我,成天心裡想踢我。”銀漢說:“成天沒根據地懷疑。”彩娟蹦跳幾下,踢銀漢的腿,銀漢回敬一腳。彩娟得了理:“這不是踢我了?”銀漢說:“你踢我怎麼不說?好好的,別胡攪蠻纏。”彩娟說:“我就胡攪蠻纏。我不跟你胡攪蠻纏跟誰胡攪蠻纏。”“我還有事,讓我安靜一會好不好。”銀漢見彩娟還攔在廚房門口,轉身上陽臺收褥子鋪牀。彩娟一直看着,說:“還給你幫忙不。”
銀漢上廚房接水打算擦澡。電話響,碧喜來的:“銀漢,你沒事不?我和咱媽上午都給你打電話,怎麼都不通。是暈家裡了,還是倒街上了?最讓人擔心。”銀漢說:“我忘了帶手機,不好意思。”碧喜說:“沒事就好。這兩天沒犯病吧?天熱,別捨不得開空調。也沒什麼事,還有肉吃嗎,沒有我給你買烤鴨。”“別別,挺好的,沒事。”掛了電話,銀漢暈乎乎的,看電話記錄,“我的天,十一個未接電話,這回把她倆急得不輕。”彩娟說:“還以爲你丟了呢。”曉風不安,說:“真丟了怎麼辦!”銀漢暈乎乎說:“你媽上公安局辦個掛失,然後傍大款去。”
彩娟“嗤”笑了,伺銀漢上那屋,跟過去猛抱住往下墜。銀漢說:“鬆手、我悶得上不來氣,別碰我。”彩娟大叫:“你的洗澡水,都涼了!”銀漢嚇了一跳,既而淡淡地說:“涼水。”彩娟說:“我回家吃去吧,戳嘰你煩煩的在這兒幹什麼。”銀漢和氣地說:“你就不能少說幾句等着吃飯嗎。”彩娟說:“我回去吃去呢。曉風在這吧,你晚上好好休息。”銀漢說:“咱姐給的罐頭你帶走個;還有饅頭,拿走幾個。”彩娟拿了東西,囑咐銀漢明天中午做飯,然後說句好聽話就往外走。到了門口,見有一兜垃圾,又回來問:“垃圾給你捎下去不?”銀漢說:“垃圾箱就在樓下,這點事還用說。你看着辦。”彩娟拉下臉說:“我問問你,讓我捎走不,不讓就不捎。給你捎走不?”“行了你別問了。”彩娟不捎垃圾走了。
銀漢躺在牀上落淚。曉風進來問:“爸,你好點了嗎?”銀漢說:“乖,坐爸爸身邊來,讓爸爸抱抱好嗎?”從後面攔腰抱住曉風,把頭貼在曉風腰上,眼淚潸然流下。曉風哽咽流淚。銀漢調整一下情緒說:“好孩子,謝謝你。寫作業去吧,我好了。”曉風輕拍銀漢的胳膊,給他倒了一杯溫開水,哽咽着走出去。
第二天曉風吃完早飯不見銀漢,就上臥室去找。見他躺在牀上,就問:“爸,我給你播放一個歌曲吧?”銀漢說:“讓我安靜一會,乖。”“哦,對不起。”曉風說,“我給你說個笑話吧。說有個人訓練狗幹活,洗衣服做飯。那狗最聰明瞭,就知道傻傻地等活幹。”銀漢忙制止說:“別說了孩子,我心裡難受。”“噢,噢,不煩。”曉風忙愛撫一下說,“你一個人,傷心不?”銀漢少氣無力地說:“傷心什麼,多高興。”曉風氣憤地說:“你們這一代人,委曲求全,兢兢業業,能得到什麼。”“幫我做頓飯去吧,你媽中午來吃飯。”“哦,我又說多了。”一會聞到異樣味道,曉風把飯做糊了。銀漢說:“倒了吧,重新做。你去看書吧,我來做。”
彩娟下班開門,見銀漢坐在桌前縫衣服,就催道:“拿酒精!快點,拿酒精,我讓你拿酒精!看不見我的手碰着了?”銀漢被她催得站不住,忙拿了酒精和棉棒。彩娟說:“你給我擦。”銀漢找不到傷口,虛驚一場,心裡堵得慌,便遞給她棉棒說:“自己擦吧。”“一個年輕的斜插過來,我沒躲開。”彩娟又說,“再拿一根。”電話響,彩娟接起來說:“我早走一會,剛纔在路上讓一個傢伙騎車給碰了,在你銀漢哥這兒擦擦酒精。行,下午去……去,我會不去嘛。”
彩娟放下電話就嚷:“再拿根棉棒。活活血,活活血。光酒精活血夠不?還敷敷不?要是腫了呢?大上午的碰一下,出師不利。”“吃飯吧,剛纔就做好了。”
外面,喬秀珍一家大聲地說着話,咣咣噹當上樓,吆吆喝喝進家。一會,有人下樓,小男孩在屋裡拼命喊:“老爸,回家!回家!”王永強煩躁應聲:“喊啥,真氣人。”小男孩不斷地重複,又扯着嗓子反覆喊叫:“老媽,過來!”喬秀珍大喝一聲:“別喊了!不得閒搭理你。”
吃着飯,彩娟偷看銀漢說:“我們旁邊的那個理髮店的女老闆多會說話不。”用手推一下銀漢的胳膊,銀漢往後退一下。彩娟又推,銀漢又退一下。曉風說:“爸,你看我媽一眼嘛,她推你呢。”彩娟正笑眯眯一臉巴結。銀漢笑笑說:“乖。”彩娟開心了:“她有個老夥計,燙着頭,留着長長的指甲蓋,長得也不錯。老來找她說話,說:俺兒上學,從來沒考過倒數第二,都是倒數第一。”彩娟自打說完,就一直看着銀漢的表情,銀漢果然又笑笑,彩娟很得意。
次日上午彩娟邀銀漢和曉風去逛如一超市,買點東西慶祝曉風考上研究生。銀漢挑幾樣在燧平就許諾給曉風的點心,曉風給撐着袋子。銀漢頓時難受,對曉風說:“寶貝撒手吧,我自己來。”曉風問:“又不舒服了?”銀漢說:“我竟然受不得一個人的幫助,包括自己的孩子。”曉風鬆手說:“好,你自己裝袋。你心思太重。”彩娟今天很乖,沒靠近,而是在一邊東看西看。銀漢挑了蔬菜、彩娟愛吃的火腿,又看曉風愛喝的酸奶,兩個女營業員馬上走過來一人一句殷勤勸買,銀漢忙放購物車裡,她們才罷了。銀漢對曉風說:“回家吧,這一會真難受,這裡信息太多。”曉風忙說:“走,快回家。”彩娟笑着走過來說:“你爸又夠了,該弄個治療牀推着他逛超市。誰都得讓路,多霸氣。”銀漢轉身就走。
午覺後彩娟走了,銀漢問曉風:“昨天晚上睡哪了?”曉風說:“睡姥娘牀上,牀邊幫了一溜凳子。”銀漢嘆口氣說:“擠成這樣算什麼家。睡你姥孃的牀什麼感覺?”曉風說:“不舒服。牀特別軟,還腰疼還熱得慌。”銀漢說:“她那個墊子是烏拉草做的,據說保暖效果格外好,我也沒見過。”“你怎麼會沒見過,又不是外人。”“我儘量不進她的屋,免得嫌疑。何況她牀下壓着的都是存款折,我掀她的牀幹什麼。”曉風一笑。
銀漢熬好中藥等着喝。曉風手拿一塊小點心過來看着。銀漢說:“怎麼不吃?”曉風說:“你喝了藥嘴裡苦,我餵你吃點甜點心,趕緊睡去。我姥娘說得晚上臨睡鑽進被窩才喝,一動不動睡下,免得一咣噹再吐了。”銀漢說:“不定誰對什麼敏感。”“你不信,看一會露相不。”一會藥能喝了,銀漢端起碗。曉風注意地看着。銀漢喝了幾口說:“好喝。”曉風詫異又誇張:“嗯?”銀漢笑起來:“渴壞了,真解渴,好喝。好酒哇,好酒!”曉風嗔怪:“噫!瘋壞了。”銀漢大笑:“喝碗藥,怎麼成了這樣?”曉風說:“那也不能是享受吧?”銀漢說:“感覺病有救了,就是享受。”
曉風寫作業,銀漢買一個小烤鴨回來說:“寶寶,今天咱們吃烤鴨,還有雞蛋菠菜和芋頭,好不好?”曉風不好意思地說:“爸,我忘了告訴你了,我今天晚上回那邊吃飯。”“哦……好。烤鴨拿走吧,三人吃一頓。再捎點芋頭,熱乎的。”曉風說:“我拿一點。”銀漢說:“都拿着吧,這麼小的烤鴨,你們三個剛夠吃。”“給你留一半,我拿個塑料袋去。”曉風上廚房,銀漢扭轉攝像頭,對着烤鴨照了馬上處理,迅速在桌上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袋裝烤鴨”。曉風回來,銀漢已經給他包好放提兜裡了。曉風笑着說:“怎麼一模一樣?”“一家的。”銀漢把門打開,“快去吧,別涼了,烤鴨得趁熱纔好吃。”曉風看見門口有一袋垃圾,順手提了下樓走。銀漢關門一甩手,那個“袋裝烤鴨”消失了。
晚上曉風來了,從提兜裡拿出那個烤鴨袋說:“爸,我給你捎回來鴨子腿和一片肉,你吃。我一出門就知道上當了,你根本就沒吃上烤鴨。”銀漢說:“沒關係。本來就是給你買的,你吃上了就行。”曉風說:“鴨子不用拿那邊去,我媽和姥娘雞鴨魚全不吃,都是吃豬肉。天天吃,姥娘都吃夠了。鴨子她們說腥氣,一輩子吃不上也不想。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可是,我實在看不下去。你生氣不?”“生什麼氣。她吃她的,我吃我的,這才合理。”曉風黯然說:“一家人家……”“正常。她們真的不吃鴨子嗎,這麼美味。”銀漢拿起筆接着工作。“還有,甜品也不要給她們,她們都不能吃。我姥娘那裡什麼都有,就是什麼都做不出來滋味,沒你做的好吃。”銀漢說:“你姥娘窮得就剩下錢了。”
曉風坐下,卻煩躁說:“煩死了,不知道怎麼搞的,我覺得沒法過。”銀漢又插上筆帽,停下來聽他說。曉風說:“今天下午我姥娘給我講她早年伺候婆婆的故事,說她婆婆對別人都很好,就是惡罵她。她這總不是實話。”“沒聽出來不是實話。”銀漢平靜地說。曉風說:“人能把自己的壞事往外隨便講嗎?我怎麼覺得不對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煩死了。”銀漢說:“有什麼難確認。一是她沒有廉恥心;再者,她認爲自己是最好的,罵她就是對方糊塗了。要不她那麼好的人,敬愛都來不及,怎麼會惡罵。”“噢。”曉風如醍醐灌頂,登時平靜下來。“她現在也沒明白,老太君臨死明白了:再不罵她,這輩子沒機會了。”銀漢忽然出了一身汗,眼前陣陣發黑,忙躺下歇着。
曉風回泳利園以後,銀漢要早睡,樓上又開了鍋。王海紅蹦跳,一家人沸騰。銀漢用棍子往天花板上搗,沒用。銀漢打開窗戶朝上方喊:“王海紅,別跳了!”王永強說:“王海紅別跳了。”喬秀珍說:“王海紅別跳了,一會樓下就得上來找。”樓上安靜了一點。接着,王海紅大聲嚷嚷着下樓去了。銀漢脫了衣服剛要睡覺,聽到王海紅大聲嚷嚷着又上來了。銀漢於是換上太極服出去鍛鍊。半夜,樓上又熱鬧起來。一陣走動聲,接着是傢俱挪動的響動,然後就發出王海紅忍痛的哼唷聲,接着啪啪響聲過後,伴着扭打的動靜,王海紅大哭。喬秀珍數落:“哭!玩!要錢!白天不寫作業,夜裡玩手機!”
彩娟過了兩天來看,進門覺得異樣:“多個小馬紮。”銀漢說:“就多個小馬紮嗎?”彩娟聞言興奮,滿屋轉:“呦,多了三個木椅子,大臺扇,縫紉機。呦,兩個櫥子。福澤園小區交工了?”銀漢說:“對,咱媽咱姐他們搬進新家去了,這是淘汰的傢俱。”“人家都不要了,你還要它幹什麼。”彩娟說着躺牀上,兩眼看着天花板。銀漢端菜到桌上說:“開飯了。”彩娟伸出手,失落地說:“你過來。”說着話,愛惜地拽過來曉風蓋過的夏涼被的新被罩,撫摸那上面印的黃蘑菇圖案。銀漢在她身邊坐下,要拉她起來,彩娟反而把銀漢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銀漢要抽手走,彩娟急忙拽住,可憐兮兮地說:“咱買的房子,朝陽的不通風,通風的不朝陽。”銀漢說:“有既朝陽又通風的。”彩娟忿然:“那不貴嗎!”銀漢說:“底氣挺足嘛。魚與熊掌不可得兼,得一樣就得放棄另一樣,這是常識。”彩娟又氣餒了:“將來老太太病了,你跟着伺候不?”銀漢說:“有事哪一回沒幫?哪年她不住院?都是需要住院治療的病嗎?”“哪回不是,你想把我甩一邊,不想管我了。”銀漢說:“家都讓你當完還不滿意,吃飯。”
彩娟頓時恢復了常態,馬上關掉空調:“冷冷再吃。夏天出點汗不錯,到冬天想出汗還沒那機會。”邊說,身子晃來晃去。銀漢說:“別晃,一晃我就暈。”彩娟說:“我不晃。你知道什麼叫嘮嘮不?”“你的小名?”“什麼呀,豬!”“好了,讓我安靜一會。”銀漢上廚房坐下,拿把扇子扇一扇。彩娟追過來,說這說那。銀漢想出去躲一躲,忽然出了一身大汗,隨即眼前昏暗,鬼影子開始搖晃。糟糕,又開始分泌死亡激素,最終難免大汗亡陽。銀漢進屋關上門。“有點風多好,關門幹什麼。”彩娟隨即推門進來,見銀漢在牀上躺着。彩娟帶着哭腔說:“銀漢,怎麼沒吃飯就睡了,低血糖怎麼辦。吃飯吧,啊。”自動把空調打開,開門走出去。見門口有一袋垃圾,這回沒問就捎下去了。
面對危相,想不出治療辦法,死了跟誰說!什麼也不幹了,考慮對策吧。銀漢定定神,靜靜地躺着,把所有可以想到的辦法都想了一遍。還有一條路,大概可以救命:先把病挪走,再行化解。但這個辦法危險,倘若不成功,會殘廢。現在還有機會試試這個方案,如果錯過了,就只剩下撒手人寰。
一次成功得需要可靠的人來照顧,這個人不存在。倘若彩娟來打擾使自己分神,很可能讓她攪和得前功盡棄不說,更添憂患。不如分兩步走:先把病從胸腔裡移到下焦,然後再驅除。馬上開始準備,趁彩娟不來的時候就可以實施。
碧喜喊銀漢和彩娟去吃飯,回來捎來一堆菜。彩娟不吃剩菜,接下來的兩天她不會來。這正是個機會,馬上行動。買幾劑中藥,百合和洋蔥是藥引子。銀漢準備了夠半個多月的食品,心裡安定下來。看着牆上貼着的小熊說:“小熊,我要冬眠了。你呢?”剛準備好彩娟就進門來,銀漢吃一驚。彩娟說:“我明天去太行山旅遊。”